芝加哥十一點零七,月光如炬,燈火漸漸熄滅,雨后的天空格外的清晰,狂歡的人群已然散場,只剩下少數的校友在校園內夜游,開著敞篷車圍繞湖畔兜風,零星的燈火如珍珠灑落水中,盡管如此他們走前仍然記得,將散落的垃圾撿起丟掉。
再次陷入安靜的宿舍內一聲聲控訴將白鴿驚飛。
“你們行動居然不帶我?啊!”路小顏站在沙發上叉著腰滿眼不敢置信,氣鼓鼓的看著眼前顯得有些心虛的兩人。
“額,當時有些著急看你吃的正香就想著回來再跟你說的...”
路小雨手里裝滿書籍的箱子都沒機會放下,像是罰站一樣看著氣的臉都有些紅的妹妹。唯一可以活動的手肘屈伸碰了碰旁邊的古爾維格。意思不言而喻。
“我不知道,你哥哥帶我走的。”古爾維格別過頭去,一副可憐的模樣。
聞言路小雨瞪大了眼睛,看著古爾維格,你這也叫人話?什么叫我帶你走的?
隨后路小雨放下箱子,走到路小顏身前真摯的說道:“對不起,下次一定不會了,對了,這是校長給你的禮物。”
說著拿出了那把煉金左輪討好似的遞了過去,路小雨從來不會為自己辯解太多,錯了就是錯了,不管是出于何種想法。
其實不怪路小顏生氣,老媽說過共犯才是最好的團隊協作模式,團伙之間的凝聚力要遠強于團隊,大家一起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
兩人在聚會中間消失不見,后面回來還悄悄咪咪的走后門,任誰看見這一幕都會誤會,這種行為無異于將路小顏排斥在團隊外,路小顏能心平氣和的聽解釋,已經算得上是兄妹情深了。
路小顏發亮的黑眸盯著路小雨眼睛,片刻后嘆了一口氣。
“最后一次!”將手指豎在笨蛋老哥的臉前,接過了那把煉金左輪表示原諒你了。
“最后一次!”路小雨懇切的說道,接著轉頭看向了已經悄悄挪到房間門口的古爾維格,瞇著眼危險的視線刺進了海藍色的瞳孔。
“對不起,小顏,其實是我帶你哥干壞事去了。”古爾維格也走到路小顏的面前道歉,她同樣的意識到了這樣的不妥。
你這么說更不妥吧?不過好在路小顏的注意都被手中的煉金左輪吸引,沒有時間去在意這種文字的古怪。
——
陰暗的房間里只剩電腦屏幕的熒光照在三人身上,解碼的進度條還差百分之一。
“一定要關著燈嗎?”路小雨看著占領了自己床的兩個姑娘,無奈的說道。
那個儲存卡里的內容可不一定是電影,鬼知道那個把所有信息毀去的人到底抱著什么樣的想法。說不定是勝利者的嘲笑。
發現那張儲存卡后路小雨,甚至不止一次的對其進行了側寫,得到的結果都是‘無’,這說明了對方是一個反偵察意識極高的人,在這樣慌亂的情況下還能將自己留下的痕跡降低到最低。
里面的文件并沒有復原,可能是人家干脆不覺得留下這些會有什么作用,然而事實也確實如此,不管路小雨如何復原這個保險箱第二次被打開的時間,結局還是都一樣的虛無,仿佛這件事并沒有發生在這個世界。
“這樣有氣氛。”路小顏說。
“你開心就好。”路小雨攤了攤手。
“我可事先提醒你,那個檔案室里的東西可都不是很合胃口。”路小雨幽幽的說道,眼神不自覺的飄向了在自己床上吃薯片的古爾維格。
他沒有潔癖,只是單純的膈應。
古爾維格默默的收起了薯片,與此同時進度條到了一百。
文件被打開,里面只有一段狹長的視頻,時間顯示一個小時四十九分三十二秒。
嚯,看時長這還真是個電影。路小雨移動鼠標,點開了視頻。
夜色如墨,宿舍內悄無聲息。三人圍坐在一臺電腦前,屏幕上顯示著加密的視頻文件。
一段模糊的畫面緩緩展開,仿佛下一刻,一段從未見過的歷史片段便會再次被世人得知。
只是...“他想表達什么?“古爾維格看著從開始就一直保持漆黑的畫面。
足足兩分鐘,如果不是進度條依然在行進,三人真的要懷疑其實這個視頻已經在被歲月損壞了。
“那我拉一下進度條?”路小雨伸手摸向了鼠標,卻在此時黑暗之中傳出了一陣音樂。
路小雨皺著眉,看著逐漸變白的畫面,熟知攝影的他知道這是重新聚焦的過程,但看起來被人惡意延長了。
這是一段很奇怪的音樂,奇怪不是這段音樂有多老或者多么的玄奧難懂,奇怪的是路小雨聽過,而且非常熟悉。
下一秒畫面徹底聚焦,不再黑暗而是顯現出一個房間,房間明亮溫馨生活物品雜亂的擺放在角落,房間的中心是一張藍色的沙發,前面的茶臺上滿是外賣的袋子。
“不會吧。”路小雨轉頭看向了路小顏,后者也同樣看向了他。
“你們這是什么反應?”古爾維格夾在中間,不解的看著兩人,“這個地方你們見過?”
“不僅是見過。”路小顏呆然的說著。“這是...”
“這是我們最開始的家。”路小雨嘆了一口氣“我好像知道是誰做的這一切了。”
“誰?”古爾維格此時腦子還沒轉過來彎,為什么這個搗亂的人還和他們扯上關系了。
“我媽。”路小雨幽怨的語氣,比上早課的同學還要恐怖。
“摩西摩西!這里是陳墨瞳,你們親愛的老媽。”一個年輕的紅發少女進入了鏡頭,拿起了桌子上的炸雞啃了一口:“別拉進度條!別怪老媽放這么長的開頭,要怪就怪你哥哥!”
“跟我有什么關系?”路小雨看到自己被老媽點名,指著自己說道。“還有你怎么就知道我會拉進度條?”
“因為我是你媽!我就是知道你會拉進度條,還有長大的路小雨,你知不知道你小時候有多難管!好不容易哄睡著了居然被炸雞的味道饞醒了!分了你一個雞腿才乖乖回房間睡覺,小孩子是不可以吃炸雞的!何況老娘還不夠吃呢。”陳墨瞳控訴著還是孩童時期路小雨的惡行
“那時候哥你都五歲了!可以吃的!而且你居然不叫我?萬惡的哥哥,萬惡的大人!”路小顏駁斥著視頻里的話,完全忘記了其實自己也成為了大人。
路小雨看著這一幕不禁的發呆,這是年輕時的老媽,年輕漂亮的簡直不像話,怪不得她養不好孩子,那時候連她自己都是孩子吧。
記憶中模糊的畫面慢慢清晰,兒時的夜里確實有那么一次,為了吃雞腿,威脅老媽不給就叫醒妹妹讓她看看你的惡行。
不過在那之后,老媽買東西從來都是三份,不管兩人吃不吃的完,想到這里路小雨的嘴角微微翹起。
但接下來的話卻讓路小雨的心臟不自覺的收緊。
“當你找到張儲存卡的時候,就說明你們已經徹底認識到了混血種的世界,而你們的老媽我也成功的潛入回來卡塞爾學院,我會將凱撒留下的那些記錄摧毀,這個東西就像一個錨點,而我們需要做的是揭開錨點,去前往更深處的虛幻。”說到這陳墨瞳突然閉嘴,不再說著話題。
“這些還沒到可以見天日的那天,留下這段是因為在那之后我會借助冰窖里的一件煉金物品,潛入進這座城市的尼伯龍根里,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見第二天的太陽,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你們倆長大,所以我會將一些可以說的事情記錄在這里。”
畫面消失轉而是一張張圖片。
“這是一段絕對紀實的歷史。”陳墨瞳的聲音變成了旁白。
時間倒轉至一年之前。
進入2012年之后,整個學院高層都處于高度緊張狀態,因為根據瑪雅人的預言,末日就要到來了,許多部門都做足了警戒,監控全球范圍內的氣候異象,龍王的復蘇必然伴隨極端天氣產生。
這個我就不得不說了,卡塞爾學院一直都迷信的過分,與其關注這個不如多關注一些西西伯利亞冰原,咳咳這是題外話。
路小雨將,虛幻,錨點,西西伯利亞平原幾個詞匯牢記于心。
畫面繼續。
結果那一年基本過得風調雨順,除了幾個頻繁戰亂的地區外,全世界絲毫沒有世界末日的異象。
“但是隨著進入年末,12月份后,平靜的世界再次出現了新的風暴!那時我正式收養你們三個月。”
好中二啊!老媽!路小雨和路小顏同一時間扣緊了腳趾。
首先是北極地區出現了史無前例的大規模降溫,上萬頃的海面都遭到封凍,原本應該頻繁活動的鯨類也失去了蹤影,仿佛冰海深處出現了食物鏈頂端的霸座,把所有鯨魚都吃完,或者嚇跑了。
那一段時間,全世界都很焦急,不過各國急的的是氣候異常,可能會影響農業漁業,卡塞爾則焦急世界會不會突然暴斃猝死。
北極一直是卡塞爾的重點監控區域,無數史料表明,黑王曾經的王座很可能就在北極,白王也在那個地方被處死,當那片區域出現異常,整個卡塞爾高層都如坐針氈,反倒是毫不知情的學生們在輕松討論著過圣誕的事。
卡塞爾那時向北極派出了多個調查團,不過一無所獲,北極依舊寒冷,冰海之下依舊空曠,那個食物鏈頂端的霸主遲遲不現身,仿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再過了幾天,問題出現在了南極,那里迎來了史無前例的高溫,冰山大規模融化,而這一切依舊沒有原因。”
“12月15日,哈撒拉沙漠降水量激增,洪水史無前例地出現在了沙漠地帶。”
“12月17日,南太平洋版塊地震......”
“12月18......”
“......”
三人認真的傾聽,這是從未在在明面上記載的信息,似乎他們正在站在世界的高處,看著災難的洪流四處涌動。
像是多米諾骨牌倒塌,每次都能推倒1.5倍體積的東西,災難的盡頭將是萬物歸墟。
其實只要留意新聞熱點,就能注意到那段時間世界各地的氣候異常,但可惜三人那個時候還在玩泥巴,這又能找誰說理去。
雖然那段時間的氣候災難頻繁,但各國學者都給出了科學依據,證明這只是地球運行規律的周期性自我調整,與世界末日沒有任何關聯。
但那段時間,一個向來信奉陰謀論宿命論末日論等各種奇怪學說的勢力,卻在全副武裝了起來,迎接那個諸神黃昏時刻的到來。
結果——
12月22日的太陽照常升起,一切相安無事,氣候災難也并非在這一天戛然而止,而是以其應有規律,自然消失。
視頻截然而止。
“老媽想說什么?”路小雨說道,
“12月22日晚上?”古爾維格突然說。“那天校長巡視冰窖,丟失了不少東西。”
“都有啥?”路小雨有些好奇
“那些寄存的煉金道具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康斯坦丁的龍骨也少了幾塊關鍵的骨頭,還都是脊椎上的骨頭,這也是很要命的損失。”
康斯坦丁的骨頭......如果記得沒錯這是龍王的名字吧...老媽你老人家....路小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說實在的路小雨能想象得到當時校長的抓狂程度,好比某天美國軍方檢查核庫存,突然發現核彈頭少了幾枚,整個國會都會瘋掉的。
“老媽一個人能拿走那么多的東西嗎?總不能潛入還帶著尿素袋子吧。”路小顏覺得不太對。
“咳咳這里是陳墨瞳,2012年12月22日十一點三十,冰窖里進來的人居然一個麻將桌都放不下,現在我躲在暗處,不是算上我居然還能再湊一桌斗地主。冰窖怎么老是被人入侵啊!”
漆黑的畫面再次亮起,幾人都沒注意到其實進度條并沒有走完。
搖晃的鏡頭看不清場景,陳墨瞳蒙著臉,躲在一處封閉的房間,外面隱隱約約傳來了武器碰撞的聲音,這應該是后面再次接上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