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向世界揮灑溫暖的陽光再次消失不見，取代它的是亂流的雨。

雨點打在天窗是聲音滴滴答答不絕于耳，那些被打濕的落葉像紙一樣貼在上面。

“原來是這樣。”天窗下校長辦公室的頂樓，昂熱放下了手中的骨瓷杯，輕聲嘆息。

“感謝你精彩的講述，仿佛讓人身臨其境。”

短短的幾分鐘里，路小雨將昨夜那場不為人知的故事，事無巨細的陳述了一遍。

就算是對實踐課的教官亦或者是那位特意趕來的執行部部長奇蘭先生，他都沒有將所有的細節全盤托出，在一些細節上選擇了略過或是粗糙說出。

但在這里他卻將一切道盡給了桌邊的這位老人，路小雨覺得也許今天下午會得到不少的秘密。

“那顆子彈是古爾維格送你的？”昂熱摩挲著手中骨瓷杯光滑的杯壁。

“她曾提醒我在任務中隨時都會遇到危險，帶上一顆實彈心里會有些底。”路小雨點了點頭，他已經可以忽略了古爾維格的名字了，減除不必要的麻煩，但看起來效果甚微。

“一個子彈是完全不夠讓我們的專員在那樣的情景下存活下來的，對于這顆子彈的用處，意義卻顯得更加重要。”昂熱欣然的說道。

“那些無法親手教誨的道理總是需要血與火的構筑，為此下午茶結束后，我會給她校長特別簽署的及格成績。”

路小雨不置可否，古爾維格雖然很脫線，但在關鍵時刻還算靠譜。

“我們還是回到關鍵的問題，你說是當時是在那個傀儡兇手被楚夏路小顏他們兩人拖住的時候，大腦受到重擊，于是覺醒了言靈？”

“實話是，我也記不清當時的情景，就像是一個夢，只要醒來就完全記不住當時的細節。”路小雨抿了一口茶，茶香在口腔環繞慢慢的說了當時的感受。

“我只記得當時我的意識模糊不清看見了有些很古怪的畫面，或許失血過多，加上連續的頭部重創...再次睜開眼睛時就已經....。”

“就已經開啟了你的言靈，并在一瞬間得知了它的能力，又在一瞬間找到當時最適合使用的言靈·剎那對嗎？”

昂熱開口，若有所思的看向了不再明媚的天空，茶杯里倒映出了那灰色的瞳孔，還有愈發變大的雨天。

似乎是感受到眼前這位新晉‘S’并不好的心情，昂熱寬慰的說：“在覺醒言靈的時候總是會看見難以言喻的場景，就像是隱喻一些不知所以的恐怖，哪怕看見了某位王者其實都算是常態。”

“越是強大的言靈這種征兆越明顯，像是曾經某個掌控‘因陀羅’的學生，他在第一次覺醒釋放言靈時...”

路小雨忍不住的插嘴：“是不是說像是有無數的閃電將自己包圍，而自己就像是一顆無法移動的樹木，只能站在原地默默承受。”

對不起阿巴斯老師，但這個例子他實在是聽了太多遍了，這次真的是不由自主的說出來的，

昂熱露出了些許驚喜：“看起來你不止和其他同學的關系好，連這個故事都知道，其實那只是靈視擴大了他對言靈本身的感知，他聽見的其實只是噪作的雷聲，還有被他血統所深深吸引的電離子。”

“校長的意思是，這其實都只是因為覺醒血統而我的身體并未適應所經歷的適配過程嗎？或者就是單純的幻覺。”

“總結是一個很好的習慣，但這只是一些先入為主的看法，混血種的秘密最開始都是玄而又玄的，要知道神學就是由混血種們書寫的，只有這些年才開始慢慢將言靈的秘密逐漸解放但終究繞不開玄學。”昂熱搖頭。

“每個混血種的言靈都有著深深的個體異化，哪怕是用一種言靈兩個不同的人釋放出的效果也截然不同。很多事情都還在探索的路上，而你作為少有的‘S’級更是不能輕易定論。鏡瞳就是這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言靈。”

“校長你也是'S'級對吧。”路小雨突然想起了什么。

“沒錯雖然一把年紀了，但我確實是‘S’級的專員，我的執行部代碼可以01。你是想問我的言靈嗎？”昂熱頷首：“時間零，序列號84，不算強大，但勝在穩定。那都是一個世紀前的事了，對現在可沒有什么參考。”

“校長，您還真是謙虛啊。”路小雨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不算強大，那這個學校三分之二的人都可以卷鋪蓋卷回家了。

“校長您對鏡瞳這個言靈了解嗎？”

“算是了解，曾經有一個學生擁有和你一樣的言靈，讓我想想。”昂熱為路小雨續上了已經空掉的茶杯。

“你曾經在自由一日看到過夏洛特釋放這個言靈，所以記住那一刻使用者的細節，通過鏡瞳成功復制了它，但由于并不是它的擁有者，在沒有具體龍文的情況下，受到了非常大的副作用，我說的對嗎？”

“沒錯。”路小雨點頭。

“但其實你知道嗎。鏡瞳的作用從來都是即時性的。”昂熱看著路小雨淡淡的說。

“您的意思是鏡瞳只能復制在它激活時所看見的言靈？而不是記錄？”路小雨詫異的說，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鏡瞳的權柄更多的其是分析與觀測，那位學生所記錄的能力，主要是快速解構機器或煉金機關裝置結構，并以此快速獲取該裝置拼裝及使用方法，同樣的她在開啟時感測分析對方的龍文共鳴，借助對方言靈引起的元素運動進一步的使用。”昂熱說道。

“而你更像是記錄，將那些言靈印刻在你的眼睛中。”昂熱指向了路小雨那雙漆黑透亮的雙眸。

“或許你可以試著再釋放一遍剎那，畢竟這算是我除了時間零以外最了解的言靈。裝備部也有可以測試言靈的設施，會以最科學的解釋來分析。”

“學校不是有‘戒律’的存在嗎？所說好像只要煉金武器就可以形同虛設，但校長您這樣帶頭真的好嗎？”路小雨低下頭戰術喝茶，這怎么話題聊著聊著歪到違反校規了呢。

“小問題，如果你想試試也無妨。畢竟諾諾給你的那個煉金道具很強大，在冰窖里也算是最頂級的幾個，區區‘戒律’是擋不住它和它的主人的。”昂熱揮了揮手看起來很好說話。

“您知道啊...”路小雨從兜中拿出了那枚古樸的單片眼鏡，“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歸還，畢竟這個東西應該還算贓物來著。”

“憑本事拿的為什么要還？”昂熱側頭，手臂瞬間變為了殘影，那只被把玩已久的骨瓷杯在一瞬間沖向了路小雨的面門。

路小雨下意識的行動試圖踢開桌子拉開距離，防止被這滾燙的茶水燙傷，卻發現完全來不及，這個距離連言靈都來不及激活。

但在下一刻，他卻愣住了。

因為他發現骨刺杯居然停滯在了他眼前的半空，茶水蕩漾彈起的些許水滴，就這么飄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