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舊神？”伯納德沉吟，“我不知道我了解的是否和夫人您說的有出入。”

“與信上帝的正教所宣揚的不同，相信舊神曾經存在并活躍在陸地上的信徒認為，世界是由十二位神祇創造的，也就是舊神，也稱之為‘古神’。每一位舊神創造并掌控一種‘屬性’，這十二種屬性就像是世界的基石，失去了它們，萬事萬物都將不復存在。”

拉彌亞·坎貝爾侃侃而談，“有相當一部分神秘學家認為，二十四張辰曦牌看似有各不相同的牌面，其實分為正位與逆位，比如說序號9的‘老鼠’，和序號18的‘打鐘人’就互為正逆，背后代表的神秘力量是同源同種的。

“這樣一來，二十四張辰曦牌就正好對應著十二舊神。占卜的神秘力量就是來自于星辰之上，那里是舊神居住的地方，我們所看到的星光就是舊神的宮殿剝離破碎墜落下來的碎片。”

伯納德點點頭：

“原來如此。古神、舊神，我也看過不少這方面的文獻資料，可自從渦輪蒸汽機發明后，相信上帝以及舊神存在的人可是越來越少了。大家相信金鎊和經營的頭腦，相信努力讀書能獲得回報。

“我不過是個很謹慎的人，用辰曦牌占卜運勢只是想最大程度上避免不幸的發生。在這方面，無論是科學還是玄學，只要能為我所用，我就愿意去接觸它。”

“但我敢肯定，十二舊神一定是存在的！”拉彌亞·坎貝爾說著，示意侍者將托盤中的肉塊展示給伯納德先生觀看，“這具東方人的尸體，一定是被‘獻祭’給了十二舊神中掌管火焰的那位，是一個‘祭品’。”

伯納德仔細察看著漆黑如炭卻又肌理細膩的肉塊：“祭品？”

“據我所知，只有信奉火神的教徒才會掌握這樣的駕馭火焰的方式。我曾經在古書里看到過類似的案件，在密陶林郡克圖格亞山脈的一處幽深洞穴里，一隊山洞探險愛好者發現了人造石臺上的尸體。”

拉彌亞·坎貝爾說，“那是一具赤身裸體的死尸，死不瞑目，但沒有肉眼可見的外傷。冒險隊伍里有個法醫，他當場為她解剖，看到的尸體內部與您眼前的幾乎一樣。隊伍里還有個神秘學家，在看到解剖成果后連聲驚呼，他篤定這位女子是被火神信徒獻祭了的，否則這一切用科學無法解釋，而他們最好趕緊離開山洞，一秒都不要停留。”

她頓了頓，臉色凝重：

“他想阻止法醫繼續解剖，可后者像著魔了一樣，并沒有聽他的勸告。神秘學家就和幾位相信自己的隊友離開了。

“幾個月后，他忽然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件，寫信的應該是留在山洞里的其中一位女性隊友。

“她說，‘她復活了，所有人都死了，也將要包括我。神的眼睛指引著我們舍棄自己的手掌，完成對命運的超脫和對世界的凝視’。”

寒意從每個人的心底升起，拉彌亞的講述給人太多陰森可怖的遐想空間。

“那后來呢？”伯納德追問，“那位神秘學家怎么樣了？”

“他的記載就到這里了，”拉彌亞·坎貝爾搖了搖頭，“后面的事情沒有人知道了。”

“哦杰克，小心點，小心這個東方人一會兒復活，把我們都殺掉！”伯納德微笑，“你就是那個倒霉的法醫。”

趙天明卻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從提及十二舊神開始，坎貝爾夫人的這一番話信息量極大，讓他不禁想好好消化一會兒。如果不是還要解剖，他都想在腦海中幻想出自己的筆記本開始梳理記錄了。

“這不是開玩笑，伯納德先生，”一直沉默寡言的賽巴斯·卡斯佩羅突然開口，嗓音越發沙啞，“是拉彌亞給您的忠告。”

“哦，我知道，我知道，”伯納德微微錯愕，然后像思考著什么般皺起了眉頭，“等會兒，原諒我腦子里現在有些亂，你們送我的這個禮物不是長生不老的東方人么？為什么又和我們這邊的火神扯上了關系？”

“伯納德先生，您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有關于舊神的傳說，卻從未有人真正見過祂們？”拉彌亞·坎貝爾說。

“關于神的傳說一直很多，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傳說的，”伯納德不以為然，“很多人都認為人死后會變成幽靈，那么多哥特小說都在寫幽靈的故事，可是有誰真的見過幽靈么？夫人您見過么？”

“不，伯納德先生，您沒能明白我的意思，”拉彌亞·坎貝爾緩緩地說，“讓我換個說法：為什么會有關于東方人的傳說，卻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他們？除了您眼前這具‘尸體’。”

“你是說……”伯納德很聰明，“舊神和東方人，都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

“恭喜您答對了，”拉彌亞·坎貝爾說，“所謂的舊神，與其說是過往的神拋棄了這片大地，不如說祂們本來就存在于這個世界之外，也許稱呼他們‘外神’更加合適。

“信徒們在大陸上、在海洋里苦苦尋覓祂們的蹤跡，卻只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證據，證明舊神是真實存在的。我和賽巴斯猜測這些證據其實只是星空之上的舊神在這個世界的投影，通過星光撒下來的神奇投影，祂們只在星辰之上活動，和我們完全不屬于同一個維度。”

“按照夫人您的說法，舊神居住的星辰就是另一個世界？”

伯納德的眼睛亮了起來，“很新穎的說法，但又是那么合理，那么‘科學’，也許祂們就住在太陽和月亮上！哦，這真是太偉大的發現，就像是玄學和科學的結合！

“不過……那該怎么解釋這具東方人的尸體會出現在我們面前？該怎么解釋我給您的佛陀石像和我收集的大大小小的東方物品？如果您告訴我這些不過都是像我這樣的‘東方迷’根據臆想炮制出來的贗品，那我可真的要傷透了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