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有了歸宿，阮玉英卻要過二狗這一關。

臘月二十三，飯館就放假了，二狗看到只有阮玉英一個人回來，就問，

″堂妹怎么沒有回來″

阮玉英知道瞞不住了，就實話實說，反正是遲早的事。

“我給她找到婆家了″

二狗聽了，馬上就犯病了，一把抓住阮玉英的頭發(fā)，就把她摔倒在地上，一邊罵著，阮玉英根本沒反應過來，就沒跑得了，

“xxx的，你騙我，壞我好事″

接著就是拳打腳踢，阮玉英發(fā)出痛苦的呻吟，陽陽都嚇哭了，只是喊著媽媽，眼看著二狗下手越來越重，二狗娘趕緊上前拉開了二狗，阮玉英急忙爬起來就往外跑，陽陽在后面追著，一直喊媽媽，阮玉英能聽見二狗打婆婆的聲音，婆婆發(fā)出啊啊啊的慘叫聲。

自從二狗打了婆婆以后，婆婆就一直躺在炕上，不吃不喝，問她，也不回話，大年三十，婆婆就去世了，阮玉英哭得很傷心，哭婆婆，也哭自己，跟婆婆這幾年，還是有感情的，婆婆是個好人。過后阮玉英想，應該是是二狗把婆婆打傷了，又沒去醫(yī)院，才死的。

阮玉英對二狗幾乎要失去信心了，這樣的人跟畜生有什么區(qū)別，她想過離開二狗，但在中國無親無故，沒有家庭便沒有根，況且還有陽陽，她和陽陽能生存下去么？再一個阮玉英過于傳統(tǒng)，嫁狗隨狗的思想仍左右著她。

過完年后，張大狗去了山東給別人養(yǎng)牛，娘走了，沒人管二狗了，他有點不放心，便讓二狗去投奔他，阮玉英和陽陽也跟著去了山東。

大野縣，位于魯西南平原地區(qū)，盛產(chǎn)魯西黃牛，魯西黃牛是中國五大名牛之一。

在大野縣雙山鎮(zhèn)的獨廟村，養(yǎng)牛已成為傳統(tǒng)產(chǎn)業(yè)，村子有十多家養(yǎng)牛場，獨廟村緊靠雙山鎮(zhèn)，雙山鎮(zhèn)雖然比不上大城市，但什么都有，工廠也不少，食品廠最多，主要生產(chǎn)各種牛肉食品。

這家養(yǎng)牛場規(guī)模不算大，只養(yǎng)了上百頭牛，老板是外地人，名字叫胡西進，二狗就在這里上班，老板讓他們一家住在牛棚里，兩邊是牛圈，中間是過道，堆放著飼料，過道盡頭盤著炕，他們就睡在炕上。牛棚門口有爐子，可以用來做飯。天氣熱的時候，牛棚里牛屎味更濃了，開始熏得人根本受不了，但時間一長就習慣了，還有跟蒼蠅一樣大的牛蚊子，叮人一叮一個大包，好在坑上搭了蚊帳，不然根本睡不了覺，得大出血。牛場里十多個牛棚，二狗只負責其中一個，其它牛棚都不住人，負責的都是本村人，是住家里的，按點來上班，他們剛來，沒地方住，就只有住牛棚里。

陽陽已經(jīng)6歲了，在村小學上一年級，上學放學都是一個人來去，阮玉英就是按點做飯，二狗要拌飼料，喂牛，喂水，清理牛糞和做其它雜事，當然阮玉英也會幫二狗一起干活。

胡老板每天都會來看看，算是查崗吧，一來就說個不停，飼料水放多了，牛糞沒清理干凈，還喜歡講多元，說將來要出口日本美國，賺日元美元，簡直是班門弄斧，胡老板原來是大野縣報社主編，退休了閑不住，便養(yǎng)起牛來，據(jù)說上班時被別人舉報有作風問題，要不是縣領導壓著，恐怕會晚節(jié)不保。

在一次二狗又打了阮玉英后，阮玉英便有了離開二狗的打算，她現(xiàn)在要獨立生存下去，首先要識字，她便拿陽陽的課本學起來，不懂的就問陽陽，她發(fā)誓一定要學會，為了陽陽，也為了自已。

她覺得天天跟二狗在一起，很容易產(chǎn)生矛盾，她便想著去雙山鎮(zhèn)找份工作，這樣也可多掙點錢，二狗也同意了。

她找到一家食品廠的工作，中午還要給二狗陽陽做飯，她買了一輛二手自行車，中午休息兩個小時，來回一個小時，有一小時的做飯時間，時間還是有點緊張，她每天中午就像打仗一時，來回奔波。她所在的廠是生產(chǎn)牛肉罐頭的，罐頭從生產(chǎn)線上下來，她們負責裝箱打包，同事大部分都是周邊農(nóng)村婦女，也有男同事，主要是干體力活，裝車啥的。她見過老廠長，人很和善，對同事們都很好。

時間長了，阮玉英跟同事們也熟悉起來，跟她關系最好的是郭小曼，三十多歲，阮玉英叫她郭姐，

她們經(jīng)常閑聊，無意中就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她，郭姐聽了直嘆氣，說她太不容易了。

晚上的時候，二狗從外面回來了，對阮玉英說，

“我聽見有一間牛棚有人，但卻黑燈瞎火的，會不會有小偷？″

“要不要去看看？″阮玉英問道，

于是兩個人摸黑到了那間牛棚的窗戶下，窗戶里面有一個炕，平時并沒有住人。這時里面?zhèn)鱽砼说纳胍髀暎曇粼絹碓酱螅瑑蓚€人馬上明白了，這是一對狗男女在鬼混，阮玉英覺得很尷尬，便示意二狗自己先回去了。二狗并沒有走，等到里面人沒動靜了，他便躲在牛棚門口，想看看到底是誰？

牛棚門開了，果然從里面走出來一男一女，借著路燈一看，原來男的是牛場老板胡西進，女的是牛場會計柳姍姍，二狗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直到他們走遠了。

阮玉英又懷孕了，以他們目前的境況，是不能要的，況且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拖著拖著，阮玉英已懷孕二三個月了，兩個人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在上班的時候，跟郭小曼說起這件事，郭小曼說，

“我哥在上海，他們一直沒有孩子，便托我領養(yǎng)孩子，但都沒有合適的，要不，你去上海生孩子，費用我哥來出，再給你們一筆錢″

阮玉英有點心動，但只是說，

“我回去跟我男人商量一下″

二狗一聽完，馬上就同意了，阮玉英也認為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不能久拖，等肚子大了，出門也不方便，于是阮玉英沒來得急辦離廠手續(xù)，便坐上了去上海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