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基回御史臺點了差役，眾人便直奔舊宰相府。

朱榑朱楨兄弟應該還沒暴露，整個舊宰相府比他們之前過來的時候還熱鬧。

這些人進進出出的，大多都帶著東西。

既然決定要查了，那就不能拖泥帶水。

劉基微微示意后，楊憲便出頭了。

他領著御史臺的差役們，一部分包圍舊宰相府，另一部分則去緝那些出進的人。

瞧著突然冒出的人，那些人都懵了。

楊憲則手中拿水火棍，扯著嗓子大喊道：“御史臺辦案，所有人乖乖配合。”

誰要敢有一個質疑，棍子立馬就上身了。

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到底有錯沒錯。

就憑這種狠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劉基站在一旁盡管沒有制止，但看那表情顯然是并不認可。

“常大，我去找老六他們。”

朱棣擠開混亂的人群，很快也鉆了進去。

不管真是去找朱榑兄弟，還是想要去抓首犯，這都無所謂。

少年人想表現一下，那也是人之常情。

沒什么危險的情況下，還是由他去吧。

之后沒多久，楊憲便控制了場面。

而在這時，朱棣也領著朱榑朱楨兄弟，拉著個鼻青臉腫的人也出來了。

“老常！”

這下，朱棣對常茂的稱呼都變了。

雖說人是他們兄弟抓的，但機會是常茂提供的。

要不是常茂，他們也不能這么暢快。

“你瞧，我們把誰抓了。”

他對朝中那些官員本就沒多大印象，人又被他們打成了這樣，這就更認不出來了。

常茂只能拉著劉基，問道：“劉中丞，這就是李彬吧？”

只有抓對了人，他們此次行動才有意義。

劉基掌著燈端詳了半天，這才道：“是李彬沒錯。”

李彬被朱棣兄弟蹂躪的像霜打的茄子，見到劉基湊過去立馬便變得趾高氣揚了起來。

劉基再不想承認，他也早被淮西人當成了浙東人的頭目了。

在死對頭面前，總得有些骨氣。

只見李彬昂著腦袋，色厲內荏地道：“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也別想著羞辱于我。”

和一個嚶嚶狂吠的狗，有什么好計較的。

楊憲卻咽不下這口氣了，一棍子打在李彬膝蓋處，罵道：“狼心狗肺的東西！”

“上位養著你，你卻這么背叛上位，還有什么好張狂的。”

李彬被打的齜牙咧嘴，想要辯駁卻又沒那力氣。

旁邊的劉基也不搭理他們，只是道：“此案是御史臺經辦的，老夫稍后就把人帶回御史臺了。”

“老夫會連夜把這里的事情呈稟上位，你們幾個...”

劉基的意思很明顯，他們若不想讓朱元璋知道他們偷溜出宮的事情，那他也可以替他們隱瞞。

“中丞該怎么報就怎么報吧，此事弄這么大這也不是想瞞就能瞞的住的。”

“是吧，殿下？”

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也得和朱棣他們商量一下。

“報去吧！”

“老六和老七一夜不回去也瞞不過母后。”

馬皇后掌管著后宮的大事小情，所有妃嬪皇子公主吃喝拉撒睡她都事無巨細的操心著。

少了兩個大活人，她又豈能不知道。

更何況，楊憲還是檢校。

他既親眼目睹了這些，就不會不給朱元璋報信。

如此四處漏風的情況下，又哪能那么躲得過去。

“行，那老夫先回了。”

劉基話不再多說，很快便帶差役走了。

“對不起，四哥！”

人都走光了，朱榑朱楨兩兄弟也道了歉。

要不是因為他們倆，朱棣現在早回宮了。

朱棣倒還蠻有當兄長的樣子，看著朱榑朱楨兩兄弟想要動手揍他們，最終卻也沒能下得去手。

“就這樣吧。”

“現在宮門也落鎖了，你們先去我家將就一晚，明天可不能再耽誤大本堂的課了。”

有這一個事情，他們都不好交代。

要再多一個話，那就更沒法活了。

次日剛去大本堂，朱橚便找了過來。

“老六，老七。”

“你們倆沒事，真是太好了。”

旁邊的朱樉朱棡隨之上前，問道：“聽老五說，你們昨天辦了個大事？”

這兩家伙是不知道，若被他們知道了，還能少了他們的份兒。

“不值一提。”

朱棣倒還謙虛了起來，拉出朱榑朱楨兄弟。

“你們倆說吧。”

還沒說兩句呢，李善長站在門外輕咳了一聲。

眾人剛一抬頭，他沖常茂招了招手便扭頭走了。

“他來干什么？”

“我陪你去。”

那舊宰相府多少都和李善長有關，他這個時候來找常茂必然是為昨晚的事情。

朱棣還挺講義氣的，當即主動提了出來。

“不用。”

“我自己去。”

不管怎么說，李善長也算是淮西人的領頭者。

只要他一日還是淮西的圈子混，那就避免不了和李善長的接觸。

“李相！”

對李善長，常茂仍很客氣。

“這段時間上位不在京中，你在大本堂要做好表率，千萬不能耽誤了課業。”

李善長作為中書省丞相，現在丞相的權力又非常大，他督促一下大本堂的課業也說的過去。

“小子明白！”

頓了一下，李善長又道：“幾個殿下都比較貪玩，太子在的時候還可以約束一下。”

“現在你就多操心一下吧。”

說了那么多，始終圍繞著大本堂的課業。

李善長既不說，常茂也就不問。

過了良久，終于道：“昨天晚上六殿下和七殿下出宮了？”

“是有這回事。”

這本來就瞞不住人，常茂也沒敷衍李善長。

至于別的什么，就別指望他能泄露了。

“沒出什么事兒吧？”

常茂搖搖頭，一指教室里的朱榑朱楨。

“他們都回來了。”

很顯然，常茂并沒有與他說實話的意思。

瞧著如此，李善長臉色變了變，口氣也有些不太好了。

“你回吧！”

不好就不好吧，反正他也沒打算攀附他。

“李相慢走。”

“小子回了。”

瞅著李善長的背影消失，朱棣兄弟才跑了過來。

“他和你說什么了？”

常茂笑了笑，道：“他說要把昨天你帶人偷溜出宮的事情告訴上位。”

為了這事兒朱棣本來就睡不好覺了，聽了常茂的話整個人立馬更不好了。

“行了，開玩笑的。”

常茂在朱棣肩頭拍了拍，笑了舒緩了他的緊張。

“李相什么都沒說，只說讓我領著你們好好學習而已。”

現在朱元璋都不敢動李善長，唆使朱棣這些人貿然與李善長為敵也不是個好事。

“那...”

堂堂一個中書省丞相，來這就是為了說這。

“他不會？”

朱棣畢竟知道舊宰相府的事情，想到這些開始擔心了起來。

“有劉基在，用不著我們操心。”

此事直到發展到這里也仍沒有偏離軌道，還不到需要他們出手的時候。

“別想那么多了，殿下。”

“我們也是泥菩薩過江呢，先想想上位回來我們怎么辦吧。”

正說著，王璞張杰來了。

這二人遠沒有了平日的傲氣，進門的時候用書擋著腦袋，不知是怕被眾人發現了他們，還是沒臉再見人了。

想必，國琦去宰相府找門路他們也是知道的。

“國琦哪兒去了？”

他們想躲著眾人，眾人可不想放過他們。

早在鳳陽吃雞的時候，眾人就對他們深惡痛絕。

要不是常茂主動站出來，他們都得挨板子了。

對于這種叛徒，那就得亂棍打死。

“國伴讀他...他...”

兩人支支吾吾的，半晌都回答不上來。

“好了，老六。”

“先生快來了，準備上課吧。”

朱棣應是聽進去常茂說的了，很快便上前拉住了朱榑。

王璞張杰是否知道國琦的事兒也輪不著他們操心，即便御史臺不查，等朱元璋回來也會管的。

無論如何，朱元璋都不會讓曲意逢迎的叛徒留下做朱標的伴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