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今天車上跟你說的事，你還是再好好想一想。”
余楓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剛才出租車上說過的偷拍發貼一事。
不同于余楓使用技術手段，梅心淺在第一時間就猜到了是誰干的。
“我知道，馬蕓干的是吧。她是我以前的舍友，就是我跟她決裂的那個。”
聽她這么一說，余楓很快想起了梅心淺曾經說過的，搬出去住的理由。
當時只是覺得女生宿舍常有的摩擦，并沒有詳細地詢問。
“有什么原因嗎？”
“她會把我很多事情，泄露給我很討厭的人。”
“比如說？”
“比如說把我的行程說給那個狗皮膏藥蕭澤宇。”
余楓想起來之前宿舍里的討論，好像他們確實說起過，籃球隊的一些人買通了梅心淺的舍友，獲得了她喜好的情報。
還有幾天前堵在圖書館門口的蕭澤宇，總歸不可能只是湊巧吧。
話說唯二開會的兩人都不可能跟蕭澤宇說起開會的事情，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當美少女真不容易啊。”
喝著椰奶的梅心淺差點被嗆到，余楓這才意識到剛才那句話不是他心里的吐槽，而是真的說出了口。
“原來在你眼里，我算的上美少女啊。”
“我又不是瞎子……”
嗯，對對對。
你不瞎，你只是一直呆呆的。
梅心淺放下飲料，一臉正色，回到原來的話題。
“很可惜，無論是之前做的，還是這次做的過分的事情，學校都不會給出太過嚴格的處理。”
余楓曾經在論壇的后臺查看過馬蕓的發貼記錄，看看有沒有其他什么匿名的勁爆的發言，讓他們身敗名裂。
但是在后臺略過一眼，并沒有相關的記錄，只有這么一條貼子，只針對梅心淺一人。
“這倒是，有點麻煩……”
這些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學校的一貫作風，應該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過余楓想了一想，“要不當面警告他們？”
“太便宜他們。”梅心淺喃喃自語道，“真想把這雙賤人綁起來沉進大江里啊……不對，這不環保。那還是水泥柱吧，雖然聽說有氣泡很容易裂……”
也不知道是余楓根本沒有聽清，還是聽清楚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么？”
“沒什么。”
梅心淺對于這兩人的恨是如此的刻骨銘心，是余楓難以想象的。
而這并不是只因為平日的騷擾和泄露隱私。
她原本并沒有讓余楓插足這件事的打算，只是沒想到出了論壇這樁事，而且也被余楓及時解決了大半。
不過現在也好，這份仇怨，本就是她和余楓對他們共同的仇怨。
想到這，梅心淺開口問余楓，“你知道馬蕓為什么干出這種事嗎？”
余楓想了想，“因為，有利可圖？”
“不，的確很難想象她的動機。她只是單純不想看見別人活得比她幸福。”
“哈？”
“但她會偽裝得很好，一副為他人著想，熱心腸的模樣。比如她把我的行程說給蕭澤宇聽，我去找到對峙，她會嘻嘻哈哈地說，‘蕭澤宇又高又帥，我是在撮合你們啦。’”
這是余楓最想將馬蕓做掉的一個瞬間。
“她覺得高富帥她干嘛不親自出手啊，還這么謙讓，裝什么紅娘？”
梅心淺拿著火鍋筷子在已經空空如也的火鍋中隨意攪拌。
“說的也是，但當時的我很傻很天真很好騙。我跟她說我不喜歡蕭澤宇，她向我道歉以后就沒做了，之后的騷擾也少了很多，我就仍然相信她說的話。”
“那你后來怎么發現的呢？”
“后來……后來有一天我意識到了……嗯，總歸有成長的嘛。”
察覺到她不想說明，余楓也沒有追問，而是起身上了個洗手間。
和余楓的預想中不同，梅心淺在發現馬蕓論壇上的手腳時，更多的是喜悅。
動用梅心淺家中的背景，聯合校方給出警告太簡單不過了。
實際上如果她想做，那么搬出宿舍的人，肯定不會姓梅，這事情在她身上不算是什么事。
但如果這么做了，對方一定會停下動作，然后，自己對她的懲罰也只能到這個地步。
只要梅心淺故意裝出一副軟弱的模樣，內心飽受妒火煎熬的馬蕓，就會繼續做出越界的行為，直到滑向不可預測的深淵。
跟蹤匿名發貼，只是一小步。
今天客人不是很多，旁邊一個服務員一直站在遠處看著這桌，隨時待命。
等到余楓起身離開的時候，她便走了過來，換掉桌上的骨碟。
“小伙子真的是很會過日子的人啊。”
今天的路人都太過熱心，梅心淺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服務員阿姨的話。
不過服務員阿姨是怎么知道余楓會不會過日子的呢，是聽到了他會燒菜之類的嗎？
這個年紀會買菜做飯的男生女生都挺稀罕的，是這個意思吧。
不過，她一直站在挺遠的地方，應該聽不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話說余楓真是一個很會過日子的人嗎？
只是一個工作狂吧。
喜歡工作到晚飯都不吃，還得她來騙他來家里吃飯。
跟女生約定的時間都會遲到，雖然也是為了她而忙。
但是也有溫柔的瞬間，不知不覺間顯露出來。
會向前走一步為她遮住北風，會拉開車門等待她出來，會點好她喜歡吃的菜。
想到這里，梅心淺終于意識到了，服務員阿姨大概是從余楓餐桌上的涮菜夾菜之類的動作神情，洞察到的吧。
在旁人眼里，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已經逐漸營造著情侶的氛圍。
喜歡和關切，有時無需用表達，無需言語，只需要感受。
梅心淺盯著已經見底的鴛鴦鍋發著呆。
紅油和白湯并非用機械的橫線一分為二，而是一條波浪，陰陽互補。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謂之鴛鴦。
如今他們兩人，面對面走來，挺好的。
只差最后一步的表白，只需一點小小的耐心。
但她現在已經充滿了耐心。
不僅是今日區區十五分鐘的等待。
也不止兩個月來的精心設計，用來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已經等過比這更加悠久的歲月，直到一切都被冠以前塵往事的名號，難以觸碰。
只是因為那個，不可原諒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