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亮帶著十八個民夫，翻過縣衙的后院圍墻，跳進了縣衙之中！

一個時辰后。

這十九個人，才帶著渾身的鮮血，打開縣衙后院的大門，笑嘻嘻地走了出來，身上大包小包，有個民夫的手里，還拿著一個沾滿了鮮血的玉手鐲！

“大哥，你太牛了，先哄騙衙役們，說額們不殺他們，結果綁起來之后，一刀一個，這二十多個衙役，就當場了賬。”

拿著玉手鐲的民夫，笑嘻嘻地看著劉芳亮，“這些人身材高大，比咱們強多了，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會反抗？”

劉芳亮微微一笑，拍了一下民夫的后腦勺：“狗熱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衙役這個身份，是朝廷給的，但命呢，是他們自己的，咱們假裝不殺他們，那搶縣衙的事，就跟他們無關了，犯不著跟咱們拼命。”

民夫笑道：“可惜啊，他們不知道，咱們不僅要搶縣衙，還要殺了整個縣衙的人！”

這些民夫，都是劉芳亮的鐵桿兄弟，以前就跟著他混江湖。

殺過人，犯過案。

可惜在九百民夫中，這群人雖然敢打敢殺，卻并不得人心，拉不起人來，只能聽命于田見秀。

劉芳亮冷笑道：“縣衙的人算什么，接下來，咱們?nèi)⑴？h丞一家，再過些日子，等咱們的兄弟多了，這滿城的官吏和財主，我挨著殺！以后要是能殺上京師，我就要把那些高官顯貴們，用鐵絲穿過他們的腦袋、砍掉他們的雙手，把他們腦漿里的銀子，全都榨出來！”

講起籠絡人心、掌控人性，劉芳亮不如田見秀。

但講起心狠手辣，后來的整個闖王集團，劉芳亮絕對能擠進前三！

他們攻入京師，劉宗敏帶著劉芳亮等人，關押了八百多位明朝大臣，結果崇禎帝哭了十幾年都沒哭出來的銀子，幾十天就被他們榨了出來！

據(jù)說整整數(shù)千萬兩！

當時的內(nèi)閣首輔魏藻德，被夾棍夾斷十指，只交出了白銀數(shù)萬兩。

劉宗敏等人認為，這刑罰還不夠狠，于是直接夾腦袋，夾了五天五夜，總算把魏藻德榨得干干凈凈，連銀子帶腦漿，全都榨了出來！

所以大明朝并不是窮得亡國，窮的，是朝廷、是普通百姓，而不是官員和地主！

“芳亮兄弟！”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劉芳亮抬頭一看，是田見秀。

田見秀的身后，站著四十余名民夫，都是跟著田見秀從延安府綏德州來的筑墻漢子。

不是田家的親戚，就是田見秀的幼時伙伴。

也是田見秀能夠掌控住三百修繕城墻民夫，又在六百守城民夫中威望頗高的關鍵。

有人手、有頭腦，那就是天生的帶頭大哥！

“田大哥！”

劉芳亮笑著打了聲招呼，順手擦去了自己臉上的血跡。

田見秀皺了皺眉頭：“芳亮兄弟，過來一下，我有些話跟你聊聊。”

兩人單獨走到街邊后。

“你為何要幫李軒那個少年秀才，解決這些麻煩和手尾，還要賣身為奴？”

田見秀淡淡地問道。

劉芳亮愣了一下：“田大哥，何來此問？”

“老實說，我不喜歡聽見別人撒謊?！?

田見秀的聲音，平靜無波，但眼神卻很犀利，直指劉芳亮的內(nèi)心。

劉芳亮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田見秀帶來的四十多人，每個人都穿著兵庫里搶來的紙甲，手上拿著鋼刀和強弩，把自己的十八個兄弟，圍了起來。

“田大哥……”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尷尬起來，身上的血腥味，也傳入了鼻腔中。

“說！”

田見秀的右手，按到了自己的刀把上。

劉芳亮見識過田見秀的身手，知道良家子出身的對方，不僅刀法過人，而且極其擅長箭術！

自己壓根就不是田見秀的對手！

“田大哥，你別著惱，小弟說了便是！”

劉芳亮連忙說道，“李秀才深得民心，咱們這些民夫，人人都吃過他的饅頭榨菜，得過他的好處，都以他為尊?！?

“小弟觀其行事，頗有章法，比如在用餐時，要大伙兒復誦的那些話，依我淺見，他的野心并不小，不然，也不會收服郝十斤那個憨貨，并用白面饅頭，來收買咱們！”

田見秀聽到此處，搖了搖頭：“我問的，不是李軒的所作所為，而是你為何要幫他殺馬縣令和牛縣丞，并賣身為奴?！?

劉芳亮苦笑道：“田大哥，我不像你，你是良家子，家里有良田嬌妻，生活過得下去，但我不同，我生下來，娘就因難產(chǎn)而死，十歲不到，爹就被地主活活打死了，一個人到處流浪，殺人放火、坑蒙拐騙，我都做過?！?

說到這里，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xù)說道：“我沒你聰明，只有這一身蠻力，外加敢殺人，而李軒有威望、有銀子、有野心，缺的，就是我這樣心狠手辣的下屬。”

“李軒不敢做、不想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我可以幫他做！”

“所以我愿意幫他殺掉馬、牛兩人，至于賣身為奴，不過是順道為之，除了咱們兩人的心腹，其余的民夫，哪個不想投入李軒的府中？”

“每天有白饅頭吃，有榨菜吃，偶爾還有羊肉可以吃，這不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嗎？”

“我從小就到處流浪，找到李軒這樣的好東家，自然想安定下來?！?

劉芳亮看向田見秀：“田大哥，倘若你覺得我說的是假話，想除掉我，就動手吧，反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田見秀的手，從刀把上放開，沉聲道：“?？h丞全家，方才已經(jīng)被我殺光了。”

“大哥……”

劉芳亮驚喜交加。

他沒想到，田見秀居然殺了?？h丞全家！

“正如你所說，李軒得人心、有銀子，是面不錯的旗幟?！?

田見秀嘆了口氣，“這世道啊，要亂了……咱也是未雨綢繆?！?

“啥？”

劉芳亮沒讀過書，他的名字，還是找村口算命的瞎子取的，沒聽懂未雨綢繆這四個字的意思。

“你帶上兩百人，把城里大大小小的官吏，還有那些商人、地主，只要是有點家產(chǎn)的，全都帶到縣城中間的十字路口?！?

田見秀微微一笑，“城中四門，都被我派人堵死了，誰也逃不出去，咱們要把這白水縣城，變成李家城！”

劉芳亮心中大喜：“可是要把他們?nèi)細⒘?？?

“啪！”

他的腦袋上，挨了輕輕一記敲擊。

“殺人，并不能服眾，本朝太祖一殺就是幾萬人，朝中官員殺了一波又一波，又有幾人服他？”

田見秀冷冷笑道，“我要的，是這滿城的官吏、商人和地主，全都給我納上投名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