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得了差事，離開辦公室后回到自己的工位。

汪小姐馬上打聽林淵被叫過去是什么事，林淵也沒有隱瞞，畢竟簽約的日子是兩天后，算不上什么大事。

過一會兒，金科長把所有人叫回去，宣布了三羊的簽約，而林淵的工作安排也被她承認。

有的事兒本來就不需要保密，林淵下班準備回家，汪小姐卻想去黃河路轉悠。

“有什么事嗎？”林淵以為汪小姐有事，比如會見客戶這樣。

但是汪小姐竟然說：“這個耳環這么好看，我當然要戴過去顯擺顯擺了?！?

林淵有些無語，這么傻白甜的嗎？

不，這應該不算是傻白甜，只不是心里幼稚，就像小孩子有個好玩具，就喜歡給別人炫耀一樣。

“去就去吧?！绷譁Y又管不著，反正出不了什么事兒。

但是汪小姐卻拉住他道：“你陪我一道去，這是你送我的耳環，我們當然要一起去顯擺?！?

林淵頗為詫異，沒想到汪小姐會這么覺得，雖然是他出的錢，但是……

算了，反正這耳環還真說不清怎么算。

首先是玲子為了寶總所以讓他送給汪小姐，來籠絡對他做外貿有幫助的王小姐。

然后林淵又為了不讓這么一個小小的耳環，毀了汪小姐來之不易的晉升機會，自己出錢拿來的發票。

汪小姐既然這么說了，林淵回家也沒什么事兒，就跟著汪小姐一起去了黃河路。

還真別說，汪小姐雖然沒有客戶見，但是黃河路不少商人還是認識汪小姐的，經常路過的時候，便有人邀請她過去喝幾杯。

林淵除了那些消息靈通的，知道他身份的不多，所以就扮演了一回護花使者，跟著汪小姐到處跑。

“汪小姐的虛榮心還真是不小的。”林淵回到家里，洗去身上的酒氣，喃喃自語。

關好窗戶，林淵繼續練字聽音樂。

錄音機里播放著《蘭花草》，林淵也開始慷慨激昂的揮筆著墨。

翌日，因為金花的派遣，林淵把精力都放在了簽約儀式上，邀請的記者，還有參加的領導安排等等，都需要林淵自己一個一個弄好。

第一次做這種策劃，還是比較難的，不過汪小姐和顧主任都幫了他不少忙，慢慢的，林淵也就熟悉了。

金花之所以安排他來干，估計也是因為知道汪小姐肯定會幫這個徒弟吧。

林淵累了個半死，終于在2月3日那天準備好了簽約事宜。

主持人抑揚頓挫的聲音響起，感謝完各位領導和來賓，金花、寶總還有范新華分別在合同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公司里到處都是歡聲笑語，范新華的老臉更是笑的都軸承一朵菊花了。

寶總、徐總等人，在簽完合同之后聚在一起，聊起上市的事情。

“我們滬聯這個月19號上市，范總要不要跟我們一塊上啊？”

徐總笑著問道。

徐總不是本地人，說的普通話，而范新華這個杭州人卻操著一口蹩腳的上海話，時常聽的徐總一愣一愣的。

對于跟滬聯一起上市，范新華當然是樂意的，但是寶總卻幫他拒絕了：“汪小姐說過了，等端午節上市，到時候要請白蛇來的?！?

白蛇傳這會兒確實挺火的，聽到寶總這么說，范新華還是挺高興的，晚點兒就晚點兒，有白蛇代言，想必會賣的很好。

但是林淵卻沒有那么樂觀，他問道：“寶總，聽說麻老板那邊，你們不打算跟他們合作了？”

范新華有些厭惡的看了林淵一眼，說道：“沒錯，我們三羊是要用質量說話的，麻老板的衣服就是盜版貨，到時候會毀了三羊的，我們是要做上海名牌，不是來坑上海人民的?！?

林淵掃了寶總一眼，問道：“寶總也是這么想的？”

寶總為難的道：“范總不同意，三羊牌也確實不應該在一開始，就開個壞頭?！?

林淵對這倆人無語了，原本他把麻老板提前喊出來，就是幫著寶總干三羊的，即便寶總不愿意放棄三羊，最后讓麻老板主動合作，做貼牌也不是不行，沒想到這倆人最終還是把麻老板給轟出去局了。

原本麻老板沒什么警惕性還好，現在麻老板肯定記住了寶總還有范新華，到時候盜版一出，三羊就等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吧。

因為麻老板的貨根本就不像他們說的，會砸了三羊牌的招牌，實際上后來三羊的盜版T恤，足以做到以假亂真的，不然寶總也不會去跟麻老板說，他會幫麻老板做成第二個三羊牌。

林淵一轉眼，就想清楚了原因，肯定是范新華這邊出了幺蛾子。

寶總此人，林淵雖然認為他不適合做生意，但是這人還是有些義氣的。

那么就只能是范新華向寶總施壓了，手段無非就是卡貨降價那一套唄。

說不定，在重感情的寶總面前哭一哭，也就搞定了。

林淵懶得和他們聊，準備回去，半路碰到梅萍正拉著汪小姐，讓她幫忙跟寶總說一下她手上的單子，結果汪小姐忙著找寶總，敷衍的說道：“儂自己去找就行了，我還有事?！?

汪小姐走后，梅萍失落的低下頭。

直到林淵出現在她眼前，梅萍都沒有發現。

“覺得有挫敗感了？”林淵笑著問道。

看到林淵，梅萍十分驚訝，以為林淵是來看他笑話的。

“這有什么挫敗感，我是習慣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這又算什么呢？”梅萍冷笑道：“我跟你們師徒倆不一樣，你們一個是科長徒弟，一個被科長看中，只要科長想，你們手上根本不愁單子，不像我，即便是我手里的單子，也會被拿去給人家做。”

林淵這時卻沒有再與梅萍針鋒相對，而是說道：“沒必要妄自菲薄，汪小姐能拿到三羊，你應該清楚是因為什么？”

“當然知道?！泵菲颊f道，她疑惑的看著林淵，不知道林淵想干什么。

“那你以后接單子的時候就要擦亮眼睛，像范新華那樣的人，明知道他沒有契約精神，你就要防著他點兒，或者壓根就不要跟這種人做生意，以后要接單子，就多去找一些鄉鎮企業，他們沒有門路，只要你能給他們帶來出口的可能性，他們就不會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林淵說道：“你要看到自己的優勢，也要看到自己的劣勢，不要盯著汪小姐不放，她跟你不是敵人?！?

梅萍原本有些思索的臉上，再次流露出自嘲：“說到底，還是幫汪小姐對付我，憑什么那些大單子都要讓汪小姐做，我就只能去和鄉鎮企業合作，林淵，你不覺得你這樣很偏心嗎？”

林淵卻一點不被影響，他說道：“當然偏心，畢竟汪小姐是我師父，如果你還認識不到這一點的話，那我真的很懷疑這么多年，你熱臉貼冷屁股，到底學到點兒什么？！”

林淵話落，梅萍臉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