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林淵獨自前往位于南京路的姮源祥門店。

門店并不大，此時依舊在營業。

林淵推開門進去，營業員正在和一對夫妻介紹自家絨線的質量，男人不耐煩的看向四周，女人認真的聽著，偶爾發問。

“我們再看看。”女人這樣說。

營業員臉色不好看，費了這么久的口舌，就得到這么個答復，顯然是不滿意的。

及至林淵走到近前，女人看他是個年輕男人，知道這不是目標客戶，只是問道：“找誰？”

林淵走進來的手，四周打量著店里的裝潢，老式風格，大樓已經舊了，里面的裝修卻還嶄新。

自從姮源祥重新恢復字號之后，顯然進行過一番改造，不過看在林淵眼里，依舊離不開老土二字。

聽到營業員發問，林淵回應道：“我叫林淵，來找劉總。”

營業員面上有些奚落的神色，道：“林淵是哪個？我倒是沒聽說過，想找我們劉總的人多了，你得提前預約懂嗎？”

看在林淵長得賞心悅目的份上，營業員沒有說什么更過分的話。

此時，正在門簾背后的小桌子上辦公的三十多歲的女人耳朵一動，起身快步出來：“稍等，是二十七號的林淵林小哥嗎？”

林淵點點頭，不顧營業員詫異的眼神，對女人道：“是我，您貴姓？”

女人臉上的表情帶著意外，道：“沒想到您這么年輕，鄙人免貴姓江，名吟秋，是劉總的秘書，我們劉總已經等候多時了，今天特意關照我在這里接您，請您跟我上去吧。”

林淵點了點頭，和營業員露出一個微笑，面對江吟秋伸手拉開門簾請他進去的動作，林淵頷首感謝，走入房間內部。

而江吟秋在林淵進去之后，得空向營業員投去一個警告的眼神，說道：“以后管好嘴巴，禍從口出。”

營業員心有余悸的點點頭，等江吟秋進去后，臉上卻露出不服的神色。

“小屁孩一個，還一口一個您，不嫌丟人。”營業員小聲嘟囔。

“你說什么？”

這時，江吟秋去而復返，皺眉問道。

營業員面色僵硬，道：“我說小哥長得蠻好看，肯定是個有學問的。”

江吟秋虛點了一下營業員，說道：“明天再找你。”

這個時候，營業員才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

不管扣不扣工資，明天這頓罵肯定是少不了了。

這個時候，剛才詢問的夫妻又過來了，營業員卻已經懶得搭理他們，隨口打發走了對方。

林淵不知道其他地方的大樓構造，不過姮源祥這里確實淋漓盡致的體現了螺螄殼里做道場的精神，外面看著不大，里面的格局卻十分大氣。

二樓同樣也有營業部，而且比樓下多兩個柜臺。

三樓則是經理辦公室，房門敞開，劉瑞奇手上拿著經理室新做的廣告方案，卻看不進去，不時瞅瞅門外，盯著墻上掛著的鐘表嘀咕道：“該下班了吧？唉，為什么不讓我去接呢？搞得我心里沒底。”

當一重一輕兩道腳步聲出現的時候，劉瑞奇猛地合上手里的文件夾，以拳擊掌道：“貴客來了！”

林淵在走廊便聽到了劉瑞奇的聲音，只見江吟秋快走兩步，站在門外說道：“劉總，林小哥來了。”

“嗯，我聽到了。”劉瑞奇笑著走出來迎接林淵，讓他頗感意外。

“劉總，讓您久等了。”林淵微笑著說道。

劉瑞奇伸出手與林淵握著道：“不久不久，我也是剛剛忙完，快請進，我可等不及要聽你的高見了。”

林淵想要抽回手，劉瑞奇卻像生怕他跑了似的，一直走到辦公桌前，這才放開。

“坐，小江，請茶。”劉瑞奇親自拉開自己的座位，讓林淵坐下。

林淵試著推辭，卻被劉瑞奇強硬的按在椅子上。

江吟秋應了一聲，走到隔間去拿茶葉。

而劉瑞奇坐在原本是客人坐的地方，把剛才看的廣告方案遞給林淵道：“要不要先看看？這是經理室根據昨天你的意見，在之前的基礎上出的廣告方案。”

“好。”林淵決定先看看再說，如果別人已經做出來了，自己再去指點江山，那就是班門弄斧了。

略過前面的產品介紹，林淵直接找到廣告內容和形式的部分粗看了一會，抬起頭時面前已經多了一杯熱茶。

清香掠過鼻尖，林淵合上文件道：“還是有些累贅，框架依舊被束縛在電視臺要求的十五秒最短時長上，我之前說過要盡可能精簡。”

劉瑞奇點上一支煙，兩腿疊放，歪頭道：“林小哥，你也知道這是電視臺要求的，我們沒法改啊。”

林淵雙手交叉，笑道：“他們要求十五秒沒錯，但是我們就做五秒的廣告，重復三遍，這樣不依舊是十五秒嗎？”

聽到林淵的解決方案，劉瑞奇愣住了，隨后一拍腦袋，煙灰隨著他的動作揚起，帶著一絲“這也能行”的古怪神色，說道：“一語驚醒夢中人啊，林小哥，他們電視臺確實沒說過我們的廣告內容不能是三段一模一樣的，這下我懂你意思了，就這么辦。”

說到這里，劉瑞奇話頭一轉，不好意思的搓著臉道：“不過林小哥，你說的這個洗腦廣告，能不能具體一點呢？”

林淵笑道：“劉總是想問，這五秒的廣告內容應該是怎么樣的，對吧？”

“對對對。”劉瑞奇點頭道：“就是這個，時間這么短，感覺還沒說什么，就過去了。”

林淵看了眼在一旁記錄的江吟秋道：“我倒是有一句廣告詞，不知道劉總愿不愿意用？”

劉瑞奇的臉上浮現笑意，緊跟著說道：“當然愿意，我今天請你過來，就是看好你的主意，你放心，只要我們姮源祥決定用了，不管效果怎么樣，我個人拿五萬的咨詢費給你。”

在林淵準備拒絕的時候，江吟秋抬起頭驚訝的望向劉瑞奇。

“劉總，我們就當交個朋友，我的工資還是夠花的。”林淵這樣說道。

但劉瑞奇并不同意他的話，笑著說道：“朋友要交，錢也要給，河陽一個點子幾十萬都有人出，你林小哥不比他差，我們出不起太多，五萬還是不在話下的。”

劉瑞奇一副林淵不接受，他寧可不聽林淵的方案的樣子。

林淵只能說道：“這個后面再說，我想到一個簡單卻足夠洗腦的廣告，有紙嗎？”

林淵拿起桌上的簽字筆，他不太好意思直接說出來，總覺得過于羞恥。

江吟秋適時的遞上一本嶄新的筆記本，林淵在上面刷刷刷的寫下一行字，反轉后展示給劉瑞奇。

“姮源祥，羊羊羊？”

江吟秋的下意識的跟著念了出來，劉瑞奇聽完一笑，道：“還挺順口。”

林淵接著道：“畫面再展示一群羊奔騰而過的樣子，把恒源祥的商標和絨線成品往上一放即可，怎么樣？”

劉瑞奇想象了一下這幅畫面，一拍手，大喜道：“就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