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伏龍I
- 三國:創業艱難,從官渡之戰開始
- 狂楚生
- 2687字
- 2024-06-01 15:36:10
見田軍決議南下燕縣,陳團略一思索,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勸阻一番。
于是走到田鈞身側,小聲警醒。
“主公,燕縣雖距此不遠,但其身處酸棗、匡亭附近,只怕貿然前行,勢必有失。我曾聽聞,酸棗與匡亭,乃是曹孟德發跡之地,豈能無備?”
“再者,主公家兄已斷后路,隔絕黎陽糧道,某竊以為孤軍難以久持。何不回軍占據杜氏津、延津,再回頭拔下汲縣,與蕩陰取得聯系,再徐徐南圖?”
陳團之言,田鈞頷首認同。只不過,他并無遵從之意。
“陳司馬,你此言的確占理,我卻不足取。”田鈞指著南方,示意給陳團,“鈞此行向南,豈為攻下燕縣?非也,但為故卒耳。”
故卒?陳團低估一聲,有一個名字在他心中慢慢浮現——趙云。
田鈞繼續解釋道:“我二兄雖然胡作非為,終究是河北人士,想必釀不出大禍。黎陽還有算成坐守,萬事無憂。”
這話,他其實并沒有說透。
因為田經與眭固雖然圍住黎陽,但在黎陽城內,還有超過兩千守卒。憑李廟的本事,守住城池可謂易如反掌。甚至,李廟還有足夠的余地可以運計反殺。
而田鈞之所以不回軍,另有一個不能為外人道的原因——他一旦回頭,必然要陷入與兄長刀兵相向、在忠孝之間抉擇的困境。到那時,他即便拿住田經,也要授人口舌。
與其如此,實不如假裝不知情,將身后交給李廟。田鈞相信,只要自己久不回軍,李廟一定可以憑借默契,將這屁股給他擦得干干凈凈。
見陳團抓耳饒腮,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田鈞又吐露心聲:“子龍為我等出生入死,深入虎穴,今落入曹營眾將圍困,轉瞬之間,血指汗顏。我等豈能漠不關心,作壁上觀。”
“主公之言,雖然有理,只是,”陳團頓了一頓,生怕惹惱田鈞,吞吞吐吐問道,“只是親身赴,是否有些草率?”
“豈不聞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君。”不親身赴險,就體現不出看重,更別談感化趙云,“今日之事,便是如此。莫說趙云,便是爾等,但有一人落險,鈞亦舍命相救。”
陳團鄭重點頭稱是,心中感動。
雖說主公對于對趙云的看重,讓他心中有些嫉妒。但是身為部下,誰又不想逢上這樣一個體恤麾下的明主?
于是安排沮宗先回渡口,負責調度賀強與田奇兩部人馬,防范曹軍來劫后路。讓繆尚留守延津,牽制夏侯惇所部。
見天色尚早,田鈞遂點起本部人馬,決絕向南,下令趕赴燕縣老爺頂【今河南新鄉天界山】。如果不能撞見趙云,今夜便先宿營在此。
燕縣,位在延津以南,酸棗東北,深入東郡腹地,貼近陳留。
境內多棘,通行不易,曾是楚漢時戰場,漢軍在城西大破楚軍。
田鈞率部在燕縣北方的官道上速行,為防止意外,已提前放出斥候探路。
他又擔心遭遇惡戰,不敢讓田臨所部舍棄護盾。可是大盾沉重,不便攜帶,就下令后軍并為前軍,所有先登弩士都協助刀盾手抬盾而行。而他自領弓箭手在后,殿軍而行。
田鈞騎行在官道之上,身側則跟著荀閎、薛洪。一路行來,見兩側山林沾有春霖,草皮、枯木之間,已有香蕈【香菇】探出頭來。
田鈞心下不寧,于是問二人道:“我曾讀《列子》,見‘朽壤之上,有菌芝者’一句。我本名鈞,便是菌也。今日見菌芝,乃以自比。可是說我亦在腐土之上,此行大有不詳?”
“正是!”薛洪扯扯胡須,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嚇唬道,“莊子《逍遙游》有言——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菌菇與蟬,皆是短命之物。朝生暮死,壽數不長。”
這話歹毒無比,無異于咒田鈞短命。
說完之后,薛洪便借眼角余光不停瞥視田鈞,想觀察田鈞聞言后的表象。
見田鈞雖然呼吸明顯急促,但是沒有動怒之意,不禁點點頭,心中認可。
因此委婉提點道:“汝將繆尚放在延津城下,乃是一步臭棋。我與繆尚相知多年,深知他一向自視甚高,豈是夏侯惇對手?”
田鈞豈能不知繆尚不是夏侯惇對手?此舉,不過是想借夏侯惇之手,削弱他繆尚權勢而已。若是二者能斗得兩敗俱傷,便是最好不過。
不過,眼下聽到薛洪言論,似乎也有道理。萬一夏侯惇爆發神勇,將繆尚所部全殲,便能將后路堵死,讓田鈞墜入險地。
荀閎見田鈞面有憂色,以為薛洪乃是存心恫嚇,便從旁開解。
“勢先不必憂慮,我亦曾讀《周禮》,見‘食所加庶,羞有芝栭’一句,甚為不解。便請教大儒鄭玄,他便說與我聽,凡菌菇者,乃人君所食之珍饈,是百草之王。”
“閎竊以為,菌者,仙草也。此乃天賜之物,是祥瑞之意。我等一路所見諸多菌菇,正應出入平安之兆。真可謂受天眷顧,復有何疑?”
啊,還有這種說法?
田鈞不可置信般望了荀閎一眼,沒想到這個看似雄壯的糙漢,竟也有說客之才。這三寸舌頭,看來是荀諶親傳無疑。
他得了荀閎的寬慰后,果然心中安定不少。
又行了數里,奇怪的是,斥候依舊沒有報來趙云所部蹤跡的消息。
反而南太行的紅巖絕壁,千溝晚壑,開始呈現在眾人面前。那雄偉瑰麗的老爺頂,已經峰巒競秀在眼前。
田鈞仰頭望去,果然見峭壁直入云中,仿佛倒掛天際。一面是草木蔥蘢的老林,一面是目不可測的深淵。加上空谷風來,令人神清氣爽。
不禁驚嘆道:“支撐北地,真乃天下第一鐵頂。”
荀閎聞言動容,八百里太行巍巍,河南最秀。他出身潁陰士家,對此地十分諳熟。
便建議道:“日漸西沉,飛鳥投林。勢先,何不約束兵馬,今夜扎營在此。”
他指著沿山壁的一條陡峭石路,示意給田鈞:“看!那鳥徑盤在山腰,占據地利,乃天帝所辟。可以讓弓弩夜宿在彼,至于前軍則在山下布置。便有突來意外,也可居高臨下,占據上風。”
天帝所辟?田鈞不敢認同,心中以為是夸夸之語。
這鳥徑,或許只是附近百姓開鑿的進山之路。只不過其所處位置,宛如在人之腰間。可謂占據人中,深合兵法。田鈞對此,也忍不住撫掌稱善。
于是讓親衛傳令,前軍由田臨負責,在山前止步,開辟出空曠營地,然后埋釜造飯。而將弓弩手盡數交給陳團,沿棧道往上,占住兩側地勢。
正欲下馬慢行時,忽有一陣怪風襲來,吹得兩旁巨木沙沙作響,揚起沙塵,使人眼不能睜開,坐騎原地轉起兜來。一連十數息后,才趨于平常。
田鈞心神大駭,以為一路行來,都是不利之象。
荀閎急忙拉住其坐騎轡頭,提示道:“不必驚慌,我家傳風角,能定此風。”
田鈞大吃一驚!只因風角,乃是秘術,可以預測吉兇福禍。
在漢末,此術盛極一時,直凌其他術數之上。可惜迄今為止,他還沒有親眼見識過。
如今聽到荀閎之言,便明白荀氏不愧為名族,竟能以此術家傳。
哪怕在一旁沉默不語的薛洪,都不得不凝神屏息,期待一睹荀閎的手段。
“風生于陰陽二氣,一旦二氣失和,就能成風。”
“今者風自山谷向上吹,乃是陰風。又風從西方來,主兵事。其勢憾戚,南北雜起,高下蓬勃,有覆頂之意,主大兵將至。”
他見田鈞面露焦慮之色,當即寬言安慰:“勿憂!此地在山南,主陽穴,能生陽氣,蘊生長之意。陰風走陽穴,合氣在關元。你先前之布置,就在關元,此事雖不可避免,但一定有驚無險。”
你確定嗎,你個神棍,老子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
田鈞嘴角一陣抽搐,生怕荀閎是個半桶水,將自己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