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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奪寨

田鈞率部飛馳,終于在申時五刻繞過大性山,趕到駐馬川附近。

望著那拔地而起的高坡,田鈞心中不禁感嘆:于禁果然挑了個好地方,只要占住此坡,無異于把住黎陽的命脈。

駐馬川地勢險要,遠遠望去如同一支向上托舉的手掌。它周身都是光滑崖壁,只在坡頂上,被天地的鬼斧神工,削成了平地。從上居高臨下,可以鳥瞰黎陽城全景。

如若將部曲駐扎在此,不僅可以將黎陽一覽無余,還可以躲避洪水。甚至曹軍反擊之時,還能占據地利。因此此地在手,取黎陽不過是遲早而已。

但黎陽卻恰恰相反。

此城孤懸于黃河北岸,已被曹軍部曲包圍。不僅受制于人,而且地勢低洼,洪水來時避無可避,有灌城之險。此時進入城中,無異于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

這也是田鈞舍棄黎陽,前來搶占駐馬川的緣由。

“少主,大事不好。”

斥候飛馬而來,停在田鈞身旁,急匆匆說道:“田司馬率部苦戰,駐馬川仍未奪下。”

田鈞聞言愕然。

自田奇分兵離去伊始,一直到此時,已經過去將近三個時辰。

三個時辰,田鈞從大性山饒了一圈又殺到駐馬川,田奇竟然還未將此地取下?

真是離大譜!

早在于禁設伏之時,通過觀察其一輪弓弩射擊所產生的爆發力,田鈞就猜測至少有一營兵馬埋伏在大性山。

于禁手中,滿打滿算也就五千多人,除去埋伏的兵馬以外,這駐馬川上,頂天也就只有兩三百人。

從斥候所說的田奇正在苦戰,也可以佐證出田鈞的觀點。否則憑田奇手上的八百人,如何敢攻打于禁的營寨?

也就是說,田奇帶著八百人攻打了足足三個時辰,居然沒攻下只有兩三百人駐守的駐馬川。

田鈞臉上生起慍色,想當面請教一下田奇帶兵的技巧。遂下令部曲一股勁兒,速去駐馬川助戰。

來到駐馬川下,聽見喊殺聲震天撼地。

從這爆發出的吶喊聲中,可以聽出解厄營已經奮力奪營,而且爆發出如狼似虎的攻擊力。

可是這小小的駐馬川就像行駛在暴風雨中的危船,雖然搖搖欲墜,但就是屹立不倒。

真是奇了怪了!

田鈞先讓部曲加入戰斗之后,這才仔細觀察起來。

原來這駐馬川也不是什么銅墻鐵壁,只不過除了正面有一條陡長向上的土路之外,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想要攻上坡頂,只有從正面潰敵一條路子。

但是這條上坡的土路,被人為的用據木、鹿角和石塊等物,分隔成了十來段。且每一段都設置壁壘,有居高向下俯射的弓弩手數十位。

從下往上攻擊,會一直面臨曹軍的箭矢,就像活生生的靶子一般。想攻上這樣的營寨,只能用精壯的性命填充。只憑田奇八百人馬,只能說十分勉強。

田鈞一陣惡心,沒想到這小小的駐馬川,竟然厚實的如龜甲一般。他這才意識到,只怕營寨中,還有高人存在。

縱馬踏上土路,田鈞一路細數,解厄營已攻破足足七座壁壘。隨著新生兵力加入戰斗之后,第八座壁壘也搖搖欲墜起來。

田鈞這才發現自己錯怪了田奇,能用八百人攻破七座壁壘,已經出乎田鈞的意料。

但是這樣的壁壘,還有三座。而且每向上一座,隨著曹軍弓弩手不斷后撤,攻破的難度也會越來越大。

一路向上,沿路兩側受傷的士卒越來越多。解厄營一直輪番攻堅,田鈞情知傷亡已不下三百人。

這樣的損失,讓他心中幾欲滴血。如果有的選,田鈞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棄之而去。

但是很可惜,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哪還有退路可言。

隨著眾人的長嘯聲響起,第八座壁壘也被拔除。曹軍繼續向上龜縮退守,更多的弓弩手出現在第九座壁壘之中。一番勁弓強弩之下,解厄營向上進擊的勢頭為止一頓。

田鈞越下馬背,從身旁隨從的手中搶下環首刀,一頭扎進人堆里,跟著部曲向上彎腰沖去。

一支冷箭突然射到,正在指揮攻擊的田奇躲散不及,被射中左肩,頓時身子滾落下去。

“田司馬,你已苦戰多時,辛苦了。”

田鈞見狀,從背后將田奇托住。才發現,這個壯碩的漢子,早就累的氣喘吁吁。血液凝固在他的臉龐、甲胄之上,已經氧化成黑紅色。

田鈞心中感動,溫言寬慰道:“快去處理傷口,接下來由我指揮。”

田奇聞言如遭五雷擊頂,直接楞在原地。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時,就在滿是驚愕和混亂的人群里,看到身穿常服的田鈞,已經投入到攻堅之中。

讓主將親身犯險,是部曲之恥。

“少主,敵軍箭矢鋒利,不可親身犯險。”

田奇震驚之余,這才如夢初醒,聲音顫抖著大聲喊叫起來:“兩翼護衛,兩翼護衛,快用盾墻將少主擋下。”

果然見十多個士卒手執木盾,從左右兩側護住田鈞。解厄營隨著田鈞的加入,士氣陡然一振。

然而曹軍的弩箭,就像飛蝗一般,不斷傾射而來。只用一輪,就能射趴下十數個解厄營的士卒。第八座壁壘與第九座壁壘之間短短的數丈距離,就如鴻溝一般難以逾越。

多次嘗試進攻的精壯,就像新生的韭菜,剛冒出頭來,就被無情的收割。一具具被箭矢洞穿的身軀,不斷滾落下來。狹窄的土路,仿佛成為吞噬生命、連接死亡的禁區。

看著身邊的護衛一個接一個被射落,又不停有新的護衛頂著木盾替上。田鈞心知,考驗斗志之時已經來臨。一旦稍有停滯,等待他的,就會是毀滅性的打擊。

于是搶下一面盾牌,護在身前,冒著箭雨站直身子,將刀向上揮指,高喝道:“解厄營的兄弟們,破敵用命,隨我沖鋒。”

話音落下,田鈞越眾而出,一馬當先咆哮上前。十余個護衛見狀,趕緊跟上,將他死死護在中心。

本來被箭鋒壓制,已經不敢抬頭的解厄營部曲看在眼中,頓時爆發出一股雷霆氣勢。主將已然豁出性命,士卒豈有裹足不前的道理?

于是所有人都挺直身子,緊隨其后,悍不畏死的向前沖鋒。哪怕傷亡慘重,也無旋踵之人。

遂一鼓作氣,攻破第九座壁壘。曹軍不少士卒來不及撤離,被剁成肉泥。

第十道壁壘,是一座高大的石堡。石堡的頂部一片平坦,不僅簇擁著數十個端著弓弩的士卒,還擺放著一捆又一捆的箭矢。這石堡,是于禁精心打造的箭樓。

至于石堡之下,只有一座拱門容許通行。

這本是最難以攻破的堡壘,但由于第九壘丟失的猝不及防,數十個殘存的曹軍士卒爭先恐后、一齊朝拱門涌去。導致石堡上的弓弩手投鼠忌器,不敢向同袍射擊,使得田鈞率部直殺到石堡之下。

等到石堡上的曹軍反應過來時,已經為時已晚,被端著大刀的部曲分割殲滅。田鈞親斬兩人,解厄營一齊奮勇,頓時將石堡攻破。

就在田鈞準備繼續奪取最后一座壁壘時,天邊突然響起轟鳴之聲。緊接著山搖地動,晃得人站立不穩。

所有人都忍不住扭頭看去,原來天際線上,不僅有帶血的殘陽,還有如龍的咆哮。緊接著,是與天齊平、卻又高低起伏的黑線,不斷拉近。

不知是哪一個不知名的小卒,目瞪口呆地望著天際,滿眼是不可置信,怔怔說道:“洪,洪水!”

洪水,自然是洪水,是洶涌澎湃的洪水。

它從起初的一條線,漸漸連成平面。撕裂沿途所有的光景,帶著肆虐一切的力量席卷而來。在遼闊的天地之間,開始繪下滅世一般的畫卷。

“田奇,還愣著做什么?快,快,快將所有人帶上石堡。”

田鈞明白,這小小的石堡,容不下一千多精壯。就算棲息在此,沒有糧食早晚也會餓死。

他只能將兇狠的目光,投向上方最后一道壁壘。只有擊破此處,才能登上高坡,徹底掃除危難。

但是那兒,不僅有數十個長矛士卒結陣,還有二三十個弓弩手列在兩側。

在陣列之前,還有為田鈞備下的大禮——十余桶剛剛燒熱的金汁。

田鈞眼皮一跳,眼中閃過擔憂。這最后一關,想必比登天還要難。灼熱的金汁,只怕一旦沾染上,不死也要中毒而亡。

但是,他從安陽走到此地,經將于禁、審配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豈能甘心在這小小的駐馬川畏懼不前。

如果他不奮力向前,那么他苦心孤詣引來的洪水,只會將他自己送入死地。這豈不是六尺的吊帶兜不住——七尺大ru(奇恥大辱)?

“兄弟們,勝利就在眼前。就像那娘們的乃——子,咱們就算抓不到,死也要隔著衣服摸她一把。”

田鈞的話,在生死危機的關頭,引得解厄營部曲一陣發笑,也打消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他站起身來,將環首刀狠狠揮動,高聲唱道:“兄弟們,使鈞得解厄營,則天下無處不可去。”

“天地同心,解危除厄。”

“天地同心,解危除厄。”

“天地同心,解危除厄。”

雄壯的部曲,早已喊著悲壯的口號,悍不畏死的朝前殺去。

一支鐵箭突然透過紛亂的甲士,勁直射向田鈞,正中其手中的刀身,發出吭一聲脆響。

田鈞心底一驚,凝眸瞧去,見一個文士裝扮的儒雅青年,正挽著雕弓,極其淡定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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