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奔命
- 三國:創業艱難,從官渡之戰開始
- 狂楚生
- 2496字
- 2024-04-25 14:59:25
“黃溝倒灌,郡國水澤。”
李廟站在一處高坡上,望著眼下巍然屹立的高堤,口中喃喃自語。
高堤就像一條巨蛇,橫亙在大河之中,圈鎖住黃溝億萬波瀾,抵擋下衛河淼淼沖擊。
李廟闔閉雙目,不敢再看一眼。他決絕地將高抬的右手向下撇來,朗聲說道:“廟借此稽天之水,重洗冀州。速速截流。”
隨著李廟的一聲令下,原本停在衛河岸邊的多艘小船,開始向對岸劃去。精壯們一面將底部綁著巨石、頂部捆死圓木的漁網扔下河,一面將事先備好的土袋不斷拋入河中加固。
隨著漁網撒下之后,河流中的冰棱、浮木不斷被攔住,漸漸開始堆積起來。河床,肉眼可見的逐漸升高。
陳團瞧在眼中,等所有人上壩之后,當即下令開掘。數百位精壯迅速地清理起腳下的夯土夯石,吊著閘門的絞盤也被慢慢轉動起來。
高堤雖然厚實,但只是夯土制的堰堤,并不是銅墻鐵壁。水閘被提起之后,由于夯土松動,開始慢慢涌現出口子來。士卒們見狀,盡數往李廟所在的高坡飛奔而去。
堤壩前原本清晰可見的兩尊趴蝮石像,慢慢被水面吞沒。
盞茶功夫之后,原本朝衛河一側不斷落水的十個石龜,已經消失不見。
半刻鐘后,隨著天崩地裂的一聲,高堤從中部閘門處直接潰出一個巨大的口子,漫天的黃溝之水化成咆哮的巨獸,帶著地動山搖的威勢,將整個堤身撞碎。
翻騰洶涌的洪水奔瀉而出,原本被截流的衛河頓時暴漲,滔天之水瞬間將兩岸吞食。然后一路裹挾而去,那肉眼可見的遠方,一處一處被夷為平地。
一彪軍馬,沿著安陽到蕩陰的官道狂飆,為首大將,正是夏安。他早已做好謀算,只等進了蕩陰之后,就將于禁、田鈞等人一網打盡,立不世之功。
不巧的是,曹軍大將朱靈,也有這種打算。
他本在衛河一側協防于禁,但在獻上詐降之計后,因見審配遲遲沒有動作,心中時時自危。在等來逢紀讓于禁伏擊田鈞的書信后,更是每日惴惴不安。
朱靈擔心被蕩陰和安陽的兵馬前后夾擊,于是請駐守在延津以北的史渙率部逼近蕩陰,他自己卻領兵扎營,堵在了官道正中。
夏昭一路疾馳,得知朱靈的動向之后不寒而栗,生怕蕩陰有失。好在斥候探明朱靈只有一營兵馬,夏昭當即率部猛攻。雙方互不相讓,在官道之上大打出手。
大性山下,田鈞領著解厄營亡命而逃,身后是追紅了眼的鄧升部曲。
窄道就在腳下,田鈞壯起膽氣,領著部曲呼嘯而過。
他在賭,賭自己命不該絕,賭于禁一定會放他過去。
袁軍揮舞著鋒利的鋼刀長矛,嘶喊著震耳欲聾的口號,接踵而至。窄道雖然兇險難行,但是在主將的厚賞之下,天塹也要變通途。他們前擁后擠,朝前奮勇,將狹長的道路塞得人滿為患。
這本是最容易被伏的地段,殺紅了眼的袁軍早已忘記生死。當看見田鈞率部安然通過之后,更加沒有半點疑慮。
士卒們厚重的鎧甲互相撞擊,如潮水一般向前涌動。田鈞醒目的大纛,是他們清晰的攻擊方向和目標。鄧升一馬當先,將手中的長矛高高掄起,勢要扎田鈞一個透心涼。
見袁軍盡數進入伏擊,于禁的嘴角高高揚起。他將手中的勁弓挽成滿月,輕聲道一句“著”字。離弦的利箭如同一道閃電,勁直射向縱馬狂奔的鄧升。
這一箭沒有射中鄧升,卻誤射其坐騎脖頸。馬兒吃痛,將鄧升高高掀飛出去,然后重重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
于禁跺足長嘆,大罵一句可惜。
鄧升掙扎數下,卻怎么都站不起來。隨后頭一歪,狠狠貼在地面上,只怕五臟六腑俱碎。
死了?
審榮見狀,肝膽俱裂。死亡的恐懼,頓時滲入他每一寸肌膚之中。
然而不明就里的袁軍,卻依舊瘋狂地沖鋒推進,哪里還停得下來?
巖壁之上,忽有一陣梆子聲響,然后涌出數千曹軍甲士。袁軍措手不及,還不待反應過來,千弩勁射,已經編織成兩張彌天大網,向下鋪灑開來,袁軍頓時躺下數百人。
緊接著喊殺聲四起,山壁之上不停拋下滾木大石,更有柴草火球,被弓箭簌簌射著。袁軍頓時死傷遍野,哀嚎震天。
中計的驚恐,將袁軍士氣霎時驅散。士卒們哭爹喊娘,心驚膽戰,再無戰心。
加上主將已死,無人指揮,袁軍人馬將擁擠的窄道盡數塞滿。前軍欲往后退,后軍想朝前擠,四散逃命而不得,一時手忙腳亂,競相踩踏起來。
漫天的箭矢,如同雨點一般落下,不斷收割著脆弱的生命。隨著火嘀的掉落,引燃了窄道中的柴草布甲,彌漫起無情的煙火,逼得袁軍走投無路。
左面是峭壁,右面是衛河,袁軍大部前不得行,后不得過。一陣煙熏火燎之后,不少士卒無奈,只能咬牙跳下冰冷刺骨的河中。
審榮失魂喪膽,早就舍了部曲,在僥幸躲過兩輪箭雨之后,已縱馬狂奔到出口。
山下已經尸橫遍野,血流成渠。曹軍的箭矢仍在貫射,仿佛要將那一片土地射塌陷才肯罷休。
李整將一切盡收眼底,面皮輕輕抖動。他知道,除少數逃脫生還的士卒之外,這營部曲可謂全軍覆沒。
這是李整領兵之后,從未有過的壯舉。雖然此戰他只是于禁的協從,但功績一樣很大。
然而李整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悲。因為這天大的功勞,其實是田鈞所賜。
僅剩的數百袁軍士卒,相互拱作一團,不斷向河邊后撤。想必是他們眼見逃生無路,已生出跳河之念。
李整瞧在眼中,于心不忍,瞥了眼滿臉興奮的于禁,勸道:“恭喜將軍立下不世之功。至于這剩下的河北士卒,多殺已無益,我看不如勸降吧。”
于禁聞言,臉上有得意之色。
他心中清楚,不費一兵一卒,吞滅袁紹五千精兵,只怕讓曹司空本人來,都打不出這等戰績。
今日一戰雖然多有巧合,但于禁自信,只要此戰傳揚出去,加官進爵自然不在話下。只怕那天下名將的頭銜,他也可以摸上一摸。
戰功已經足夠了,至于山下這些殘卒殺與不殺,在于禁眼中已無關痛癢。
但他此刻心情很好,便點頭應允,當即下令停止射擊。又走到山壁一側,高聲喊道:“我乃大將于禁,爾等放下手中兵器,可以免死。”
審榮一路飛馳,出窄道之后,見于禁沒有派兵追趕,長出一口氣。他驚魂甫定,帶著身邊僅剩的三騎,投黎陽官道奔命。
不曾想剛跑出數十步,瞧見灌木之中人頭攢動。審榮正要大喊一聲小心,就感覺身子一輕,已被戰馬掀飛。等他跌在泥地中后,當即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田鈞領著部曲從兩側竄出,將審榮的隨從再補上幾刀,確定死透之后,這才提上審榮離去。
“傳令加速,日落之前務必趕到駐馬川。”
駐馬川,是附近平原上唯一的高坡。田鈞想要躲避洪水,只能在此駐防。
此地被于禁經營已久,必然也有足夠的糧草可以撐到退洪之日。
田鈞看了一眼天色,心中估計衛河之水,已奔涌在來的路上。于是將馬策重重揮起,希望田奇已經將營寨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