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很多次，這個世界上找不到有比這棟樓更適合測試數據的地方。”

“您是幽靈追蹤項目負責人，您是老大，我僅僅是建議和提醒，51區和國防部是不會白給錢給我們花的。據說俄國人的實驗室搞出了一點名堂，為俄版的超級士兵打造提供了數據，他們的士兵用意念干掉了一頭澀咪咪的公羊，俄羅斯人放出來的大氣球，信嗎？”

“擊斃一只螞蟻，或者讓一只螞蟻迷失方向我相信。”

“俄國人瘋了，美國人被帶節奏也瘋了，沒救了，再這么搞下去所有人都會進精神病院，美國和俄羅斯最頂尖最秘密的實驗室上演同樣的荒誕不經的三流劇本.......”

“博士——”

“好吧，什么新情況？在你家老宅子的墻壁中真的發現了不生不死不喝不睡的幽靈？”

“躲在這棟房子的幽靈好像搬家了。”

電話那頭發出桀桀桀的長長怪笑。

埃瑪也搖頭，露出尷尬的笑容。

“加州和蒙大拿州那邊兩個組的進展怎么樣？”

“他們的項目靠譜點，有了點眉目，人體異能研究也可以被認為是一種研究，我們呢，我們正被一群超級傻帽引入變成傻帽的筆直通透的大路上，破解幽靈的能量和密碼去改造現有的人體力量和各種潛能，這是反人類研究，你覺得抓外星人容易點還是也比抓幽靈容易點？”

埃瑪拿著電話：“我覺得——”

“我知道你的答案。千萬別說我現在在幫你搞這些無腦滑稽的研究，我兩不認識，我兩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關系，聽我說，顧主讓你怎么干你就怎么干，別節外生枝，拿經費才是我們這個項目該干的唯一正經活，雇主花錢我們高興，皆大歡喜.....”

“博士——”

“真對不起，發現什么了？”

“一個奇怪的現象出現，在外部氣溫正常，氣候沒有發生改變，并且沒有制冷設備的干擾下，這棟樓的各個房間溫度在同一時間有時候會突然劇烈下降，一分鐘到三分鐘之內，最大溫度降幅超過十度，目前懷疑可能和一個房客有關。”

“是每個房間？一樓二樓所有的房間？”

“是，走廊，客廳，廚房也會突然下降。”

“那個房客和你們有接觸嗎？我說的是溫度突然下降的時候。”

“沒有。”

博士沉默了一陣，“您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幽靈？”

埃瑪也沉吟了一下：“我相信，我小時候在這棟房子里親眼看見惡靈，親眼目睹，所以我才會選擇這里作為最佳的測試點。”

“好幾個月了沒一點進展，國防部和51區那邊的報告您怎么寫？難道你想把房間溫度下降和人有關系的報告遞上去，人體能改變房間溫度？”

兩人都沉默了一陣。

“你八歲的時候真的看見了房子中的幽靈？”

“你要我說怎么說你才能相信。”

“好吧，既然這樣，別研究氣溫下降和人體的關系，我個人建議——您還是繼續尋找藏在房子墻壁中的幽靈靠譜點，可能那只幽靈環游世界后突然回來了呢。”

“它要是能回來就好了。”

“那四只蒙在鼓里的小白鼠有沒有看出什么不對的地方。”

“博士，你越來越沒人味了。”

“對，我自己也覺得越來越沒人味了，我身上有了幽靈味，從加入你的這個項目之后，他們四個人現在還是安全的吧。”

“幽靈沒出現，他們目前當然是安全的。”

律師普拉蒂巴·弗林下班回來，他和羅夜一眼，沒帶雨傘，淋得像落湯雞，脖頸下紅色的領帶最下端不停滴著水。

埃瑪掛了線，“我過幾天跟你說吧。”

“埃瑪警官——”

“弗林先生，看您的樣子，又輸官司了？你不信誓旦旦說，這次能贏的？”

弗林垂頭喪氣，整理著被淋濕的衣服，脫下鞋子，倒出一大攤水。

“真的很抱歉，我是不是不適合當律師，出道以來，我一場官司都沒贏過，真倒霉！”

“別說這種話，你能租到我的房子等于贏了一半，說什么倒霉呢，你會贏的，我相信你的潛力，堅持就是勝利，堅持，請堅持，有關——”

律師立刻道：“再給我點時間，埃瑪警官，再給我一點時間，房租——”

“stop，別緊張大律師，我說的不是房租，剛才恐怖小說家說自從006搬進來，他夜里會突然感覺到陰冷，刺骨的陰冷，你有這種感覺嗎？你就把這里當審判法庭好了，請務必說實話。”

弗林拿著鞋子的手被定格，他忘記了倒左腳鞋子內的水。

“哦，上帝，我為什么要撒謊呢。”

“這棟房子里沒有上帝，萬能的上帝不管這棟樓的事情，請你繼續。”

“我太想說了！我是想說又不敢說，看在房租的份上我才沒跟你說的，怕被您趕出去的，您的房子真有些令人說不出來的驚悚，有一種不祥的氣氛，我身上沒錢也沒地方住，強忍著到現在，又因為您是警察，我強行繼續住下去，難道小說家說的是真的？是的，是的！我也有這種感覺，很刺激的感覺，突然間掉冰窟，渾身不舒服，手指顫抖，大腿僵硬，就像有人突然把自己埋進冰層里，周圍聽不到一點聲音，您有嗎？”

律師一雙白皙的手十指相扣，看得出來，他在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那么，畫家有嗎？他有這種感覺嗎，他跟你說過沒有？”

“他沒說，但我前天早上起來嘟囔著見鬼了，他還說這棟房子有古怪，瘆得慌，想跑，可他和我一樣都是窮光蛋，如果搬出去的話，只能睡天橋底了，他也強忍著不搬家。我現在向您報案，別看畫家是個文藝人，狠著呢，專畫一些世界上沒有的丑陋東西，他偷偷搞來一支史密斯-威森M29左輪槍，藏在他的臥室里，他說他睡覺的時候，手槍放在枕頭旁，警官，您房子不會真的有古怪吧。”

埃瑪端起咖啡杯，坐直身體，一本正經嚴肅的說道：“有這事？有這事？我的房子好著呢，別瞎說，但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說說你是怎么掉到了冰窖里的，細節，細節，我是警察，這是我的房子，我自己的房子發生了怪事，我當然要調查清楚，請說，我記錄。”

“是的，是的，當然是的！我突然輕松了很多，我以為只有我才有那樣的奇怪的感受......”

羅夜回到房間。

他極少關窗戶，有個朋友每天來拜訪，它是來蹭流量的，一只不吃蚊子的灰藍色大蝙蝠。

每當他冥想盤坐的時候，圍繞著他全身的不是彩色的靈氣，而是黑色的靈光。

那晚，臌脹的滿月，血一樣的顏色，有個陰影趴在窗戶上，不知道是啥東西。

羅夜以為這只變種的蝙蝠是偶爾出現在窗臺的，后來才發現，每次自己盤坐的時候，它總會靜悄悄的出現在窗戶邊，倒掛著，心滿意足的沉浸在黑色的靈光中。

如果遇上下雨天，打雷天，窗戶關著，它會用自己的一只小爪子敲窗，敲得像摩爾斯密碼那樣。

它只有一只爪子，另一只不知道丟哪里了。

羅夜一住進來便發現這棟房子有古怪，有股腐敗死亡的黑暗味道。

黑暗，黑暗，黑暗，電燈的光芒無法驅散這棟樓百年的陰沉和壓抑。

但他無所謂，他完全有能力自保。

都說吸血鬼是蝙蝠變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古怪房子內沒出現老鼠蟑螂，突然發現蝙蝠，腦袋中的特殊記憶使得羅夜并沒趕它走，把他當成貴客。

而那只人臉蝙蝠似乎也不怕他，它應該呆在樹上，屋檐下，沒想到他喜歡和人類呆在一起，穩穩當當的賴著不走。

“室友，聽我一句忠告，光是吸收黑暗氣息是不行的，會餓死，希望你早日成人，早日煉成蝙蝠俠，早日解救全世界窮鬼。”

羅夜用水果刀輕輕自己的右手食指劃了一下，一道藍色的血液射出來，滴在一個白色的小圓碟子中。

蝙蝠一見到藍色的血，蹭的一下飛下來。

這玩意兒不吃薯片，只喝血，變異的小家伙。

看到他圓鼓鼓的肚子，“這么長時間了，也不知道你是雌的還是公的，你昨晚去那么浪了，為什么不來？”

蝙蝠只是振了振翅膀，它同步進入下一個程序，迫不及待。

羅夜盤坐在地板上，入靜，閉眼，緩慢的呼吸，默念著咒語。

云篆太虛——

茫茫太都遙，九重云天界——

賜天道、化兩儀——

空氣開始變得凌亂........

不久，一扇黝黑，敞開著的鐵門出現在窗戶的一側，鐵門的內側漆黑無比，陰森森如同萬丈深淵。

而隨著鐵門的出現，整個房間溫度聚降，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腐朽骨頭發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