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處置?”
“怎么分配?”
“給誰分配?”
“咱,咱們自個兒吞了?”
云秀生見秦可卿膽小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拉過來狠狠親了一頓才道:“當然要獨吞,必須獨吞,也只能獨吞,讓其他人知道,必然來爭,到時候咱倆連一百兩也留不下。”
“這……”
“把心放回到肚子里,萬事有我,你管好賬目就行,這是咱倆的小金庫,也是咱倆未來的生活保障,萬一有個風吹草動,咱們也不至于全無后路,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秦可卿這才吐了口氣,輕輕點頭。
云秀生接著道:“有這筆銀子,府里就能動工了。”
秦可卿點頭:“惜春上午來過,在會芳園那邊轉了轉,很滿意那邊的環境,說要是種上幾棵桂花樹更好。”
“那就開工。”
“準備花多少銀子?”
“造個院子能花多少銀子?磚瓦沙土石灰值不了多少錢,不造大景,不修高樓,更用不了多少工錢,也就花花草草還有屋子里的裝飾擺設要花點銀子。”
“你自個兒的呢?”
“我在旁邊隨隨便便造個小院子就行。”
“不行,”秦可卿搖頭:“老太爺在信里說得明白,要給你造個大院子,怕你被人小看。”
云秀生寵溺地摟住秦大美人:“對我來說,那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也就偶爾回去睡覺,造那么大太浪費,而且太高調也不好,容易惹人嫉妒。”
“這……”
“聽我的準沒錯。”
“人家這不是怕你住得寒酸嘛。”
“寒酸?”云秀生扭頭四顧,故作詫異:“這哪里寒酸了?桌子上擺的,墻上掛的,哪個不是價值幾千上萬兩銀子?”
這是把秦可卿的家當自個兒家了。
秦可卿大羞,心里卻甜滋滋的。
正膩歪時,瑞珠飛奔而入:“小姐,有宮里的天使來傳旨,找大爺接旨呢。”
秦可卿下意識看向云秀生:“怎么辦?”
云秀生一邊安撫秦可卿,一邊思考:“這個時候,宮里派天使傳旨,而且點名找賈蓉,必然是襲爵的事,是喜事。”
說到這里,起身,松開秦可卿:“你派家丁去尋賈蓉回來接旨,我去應付天使,嗯,給我拿點銀票。”
秦可卿慌亂點頭,翻出一疊銀票給云秀生。
云秀生無語,挑了幾張小額的票子,剩下的塞回去,又好好安慰一頓,等秦可卿鎮定下來,這才直奔客廳。
到客廳,看見一個身穿醬色半緊身立領單袍的中年人正端坐在太師椅上喝茶,面容肅穆,神情威嚴。
灰藍青絳紅,太監五色衣,灰色品級最低,紅色品級最高,絳色排第二高,但也是個跑腿的。
太監這種生物,除非穿上紅衣,否則在皇宮內的地位和普通小太監差不多,只能給紅衣大太監跑腿打雜。
云秀生暗暗松口氣,卻連忙躬身施禮:“內相恕罪,在下云秀生,寧國府管事,我家大爺沒在府內,已經著人去尋,懇請內相少待。”
不等絳衣太監開口,直接遞上二百兩銀票:“一點心意,一點心意。”
絳衣太監本打算發火,但看到銀票上的數字,立刻變了臉色,笑呵呵道:“無妨無妨,咱家難得出宮,不急著回去。”
云秀生打蛇順棍上:“內相不急,那再好不過,在下這便命人準備酒菜與內相小酌一二,寧國府不敢與皇宮大內比,但府內的廚子也別具一格,更有從西洋買來的稀罕酒。”
說著,立刻招呼丫鬟去準備酒菜。
小涼菜先上,然后是法國運過來的白蘭地。
白蘭地這東西不算稀罕物,但漂洋過海地運過來,價格不菲,數量有限,皇宮內有,但絳衣太監絕對喝不到。
云秀生取出明晃晃的高腳玻璃杯,給絳衣太監倒了小半杯:“這西洋酒也不算太特別,就是味道好聞,內相輕輕吸氣仔細品味,而后小酌,其味更足。”
一邊說,一邊演示。
動作緩慢流暢,看著很有逼格的樣子,用某些人的話講,叫西餐禮儀。
其實就是做給人看的,裝比專用。
平日里他沒耐心,但為了鎮住這個絳衣太監,只得出此下策。
這一套,在現在的大景王朝很新鮮,別說太監,皇帝都沒見過,因為西方來的商人、使者、傳教士們一個比一個低調,不敢在大景王朝裝比。
更深層次的原因在于現在的大景王朝著實強盛,地域廣袤,人口眾多,軍隊強盛,經濟繁榮,是世界上毫無爭議的第一強國。
西方的工業革命還沒有正式開啟,雖然已經有了現代工業文明的雛形,有許許多多現代化的發明,但底蘊與大景王朝完全沒有可比之處。
此時的西方人到大景王朝還是以商貿為主,順帶學習大景王朝方方面面的文化,飲食,美術,瓷器等。
至于后來流行的所謂餐桌禮儀,更還沒出現,現在的西洋人雖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但跟優雅文明也沒什么關系。
也因此,云秀生這一套,結結實實鎮住絳衣太監。
見絳衣太監笨拙地品酒,云秀生偷笑一聲,待半杯酒下肚,才順理成章地問:“敢問內相貴姓?”
“咳咳,免貴姓劉,咱家劉啟泉,在戴爺爺手底下干活兒。”
“原來是戴相的人,”云秀生故意松口氣,笑道:“自己人,自己人,啟泉兄,自己人,別客氣,來,再來一杯。”
說著湊到劉啟泉身邊,笑呵呵地又倒了半杯,強行與劉啟泉碰杯:“干杯!”
渾然沒把自己當成外人,更沒把自己當成下人,一副好兄弟模樣,連稱呼都變了。
但有問題嗎?
沒問題!
戴權是太上皇的人,四王八公也是太上皇的人,這么一算,可不就是自己人嘛。
但皇宮外,有幾個人敢用這種態度對待劉啟泉?
別說區區管家,就是四王八公的當家人也不敢跟他這么說話。
劉啟泉很不習慣,但又覺得挺好,隱隱有點喜歡這種隨意卻熱切的交流方式。
再想到戴權交代要對云秀生客氣一些,也就順著云秀生的話頭干了一杯:“對,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氣。”
“哈哈,啟泉兄痛快,”云秀生表現得更豪邁,拉著劉啟泉一杯接一杯地猛灌。
待到半酣,才摟住劉啟泉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問:“啟泉兄,圣旨里寫的啥?”
“不能說不能說。”
“是我們蓉大爺襲爵的事?”
“哈哈哈,這可是你自己猜的。”
“降了幾等?”
“嘿嘿。”
“嗯?”云秀生敏銳地發現劉啟泉的笑聲里有點與眾不同,想到一個可能,急忙問:“沒降?”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