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

云秀生帶著家丁巡邏完，又在院子里練了半個時辰槍法。

剛準備去找秦可卿，忽然聽到一絲細微的腳步聲。

猛地轉身，長槍隨之激射而出，直刺后背。

“叮——”

長槍被一柄牛尾刀精準擋住。

但牛尾刀刀鞘瞬間炸裂，鯊魚皮也裹不住四分五裂的鞘體。

牛尾刀的主人更連續后退七八步。

云秀生冷冷注視來人：“什么人？敢擅闖寧國府？束手就擒，饒你不死！”

來人扯掉黑色披風和面罩，露出一身寧國府下人的裝束，笑呵呵拱手：“好身手，也好膂力。”

“你是什么人？”

“捕風司京師總部指揮使夏力鈞夏大人麾下百戶金小川。”

“捕風司？”云秀生笑了：“來的真快，看來是焦大給你們通風報信了，焦大這老貨果然不一般，跟你們還有聯系。”

“嘿嘿，寧國府的焦大爺，那自然是響當當的人物。”

“不說他，找我什么事？”

“接受審核，辦理入職手續。”

“我能拒絕嗎？”

“只有死人可以拒絕捕風司。”

云秀生再笑：“你這態度，很囂張啊，就不怕我繼承我爹正五品小指揮使職務后收拾你？”

金小川嘿嘿笑道：“你在想什么美事兒？你憑什么覺得你能繼承你爹的職務？”

又笑道：“再說了，你爹在捕風司毫無根基，到死都沒離開寧國府，就是個空有虛職的家奴，你就算繼承他的職務，不也是個徒有虛名的家奴？我雖只是百戶，卻入職多年，手底下有那么十來個過命的兄弟，你動不了我。”

云秀生笑笑，轉移話題：“在哪兒考核？”

“跟我來。”

“我收拾收拾。”

“不用。”

云秀生卻不理會金小川，徑直返回房間，悠然自得地洗漱、更衣，在腿上藏了一長一短兩把刀，這才跟著金小川離開。

在黑暗中潛行片刻，翻墻而出。

全程沒驚動任何人，而且看金小川的行動路線，明顯對寧國府極其熟稔，也不知道在寧國府潛伏了多少年。

更不知道寧國府內還藏著多少捕風司的密探。

離譜！

這寧國府就是個大篩子，四處漏風。

難怪賈敬要出家，待在寧國府就要被時刻監視，這種滋味可不好受。

出門。

七拐八拐地走了一刻鐘，鉆進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

金小川反手鎖上大門，堵在門口，雙手握緊牛尾刀，目露兇光，緊盯云秀生，同時喝道：“這奴才力氣很大，小心點。”

話音未落，黑暗中鉆出十個身著勁裝的男女，手持刀槍，把云秀生團團圍住，并緩緩逼近。

云秀生掃了一眼，淡淡地問：“這是考核？”

金小川冷笑：“你活下來，就是考核。”

意思是死了就死了，這些人不會手下留情。

捕風司，果然夠狠！

對外狠！

對內更狠！

不過，我喜歡！

云秀生反手拔出大腿上的雁翎刀。

這刀是昨天打造的，尺寸與常規雁翎刀相差無幾，正好是從他腰胯到膝蓋的長度，可以完美隱藏在他的大腿外側。

但分量卻遠超常規雁翎刀，重達十二斤，刀身加寬、刀背加厚、刀柄加粗，刀柄圓頭更用黃金配重，只為匹配他遠超常人的力量。

普通雁翎刀，在他手里太輕，只有這種才順手。

金小川看到這一幕，眉頭微皺，掃了一眼黑暗中的房間，咬牙喝道：“動手！”

一聲令下，眾人齊動，瞬間撲向云秀生。

金小川動作更猛，箭步沖刺，單刀直入，直刺云秀生后背。

云秀生則猛地跺腳，爆喝一聲，聲如雷震，反身撲向金小川，揮刀橫掃。

“鐺——”

雙刀相撞，發出尖銳的撞擊聲。

云秀生的加重版雁翎刀毫發無傷。

金小川的牛尾刀卻脫手飛出，虎口處鮮血橫流，半邊身子被劇烈的撞擊力震得發麻。

金小川驚駭欲絕，急忙順勢轉身伏地翻滾，卻又聽到身后傳來一聲聲兇狠的跺腳聲，翻滾中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顫以及跺腳時洶涌的力道。

好強！

這奴才吃什么長大的？竟養出這么一身恐怖的力氣。

整個捕風司恐怕找不出第二個。

要是送他上戰場，必然是一員悍勇絕倫的戰將。

金小川連續翻滾卻始終擺脫不了云秀生的追擊，眼看被逼到墻角，只能高呼：“住手！住手！我認輸！”

云秀生聞言，撇撇嘴，不堪一擊的垃圾。

停止追擊，收起雁翎刀，轉身面對黑漆漆的正屋，什么都看不見，但他可以肯定，一定有職位更高的人在里面注視著他。

這種考核，不可能由區區百戶做主。

百戶，聽著不低，但在捕風司是倒數第三級的小頭目，因為捕風司的普通密探都有小旗官軍銜和待遇。

小旗往上是總旗，能管那么三五個小旗。

總旗之上就是百戶，能管兩三個總旗和十來個小旗。

當然，這是武職。

文職另有一套文職系統，就是從事、主事、員外郎、郎中那一套。

所以，以金小川的級別，根本沒資格主持這樣的考核，只配跑腿打下手。

然而，沒等他說話，就又聽到尖銳的呼嘯聲襲向腦后，其他停手的捕風司密探也再一次攻上來。

草！

給臉不要臉！

云秀生勃然大怒，閃身避開身后的偷襲，揮刀沖進人群，左沖右突，雁翎刀上下翻飛。

“砰砰——”

“鐺！”

“啪！”

“啊——”

兵器撞擊聲、慘叫聲、拳拳到肉的打擊聲，不絕于耳。

他毫發無傷。

十個捕風司密探倒了一地，沒死，但也不好受。

然后，轉身面對金小川，冷冷道：“捕風司怎么養了一群廢物？不堪一擊！”

話音落下，揮刀劈下。

“住手——”

這時，房間里傳出一聲輕喝。

云秀生卻恍若未聞，毫不收手，再次劈飛金小川的牛尾刀，又補上一腳，眼看金小川捂著肚子大口嘔血，這才收刀轉身面對正屋。

比狠？

你們差遠了。

大踏步跨過倒地的捕風司密探，走到正門口，在推門的瞬間聽到細微的“嘎吱”聲，心下大駭，急忙閃身躲避。

下一秒，幾支弩箭激射而出，擦著他的身體釘在墻壁上。

不等他起身，房間內有人哈哈大笑：“好，好，好，好身手，不愧是云指揮使的兒子，云秀生，你通過了考核，進來吧。”

云秀生起身，拍拍灰塵，表情不悲不喜，內心卻有殺意翻騰。

若不是他的體魄強大且靈敏，今天就算不死也會掛彩。

他能理解捕風司殘酷、兇險、苛刻的作風，畢竟是皇帝的私兵，是皇帝監察并威懾天下的一把刀，必須足夠鋒利。

但是，他不喜歡被這樣對待。

很不喜歡。

云秀生壓下心頭的殺意，淡淡地問：“你是誰？什么級別？我能繼承什么級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