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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長沙追往昔,連珠雪舊恥

秋風蕭瑟,長沙城外一片荒涼。

荊州軍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黃巾軍的將領則緩緩登場,

“老將軍,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對面的黃忠,看似從容不迫,實則滿心憂愁。

荊州境內大小城池的淪陷和徐庶手下門客發(fā)往各大誠馳的檄文讓長沙太守韓玄有了投降的念頭。

昨日三更天,境內斥候來報,黃巾軍于長沙城十五里地外下寨,駐軍近四萬人。

長沙太守韓玄匆忙召集一眾門客武將討論應對之法。

楊齡等將,聞黃巾軍而喪膽。

“主公,前線斥候來報,黃巾軍此番少說有數十萬之眾,先前那黃巾軍頭領還傳檄荊州各地,意在吞沒我荊州全境,時過數日,現在荊州恐怕已經是大半落入為他黃巾軍的手中了,我們,降了吧!”

怯戰(zhàn)漲他人威風,恐懼使草木皆兵。

黃巾軍此行,前前后后僅有十五萬軍士。

但是在以楊齡為首的這幾個懦夫眼里。

黃巾軍能接連奪城,使一眾精兵強將駐守的城池迅速淪陷,一定得是有幾十萬的兵馬。

再加上,黃忠先前在長沙郡射傷過黃巾軍一員大將,敵人一定會因此記仇。

城中上下將領皆不敢與黃巾軍交戰(zhàn)。

他們生怕敵人無窮無盡,最終會殺入城中砍自己的腦袋。

“請主公三思?。 ?

韓玄作為荊州太守,他是劉表養(yǎng)人范圍內的一員。

作為一個小小的郡城太守,他每年能拿的俸祿,比凌操父子加在一起都還多。

從本質上來說,他是不希望劉表陷落的。

畢竟黃巾軍的治理手段不能讓他繼續(xù)過舒服日子。

“諸公,可有良策?”

韓玄見楊齡等一眾武將主降,轉身去問那些自己養(yǎng)了多年的門客。

至此,魏延和黃忠都看出來了。

韓玄這是不愿輕易投降,想要一眾門客提點建議,保住長沙。

那一眾門客支支吾吾,愣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其實他們打心底也是主張投降的,畢竟黃巾軍的檄文里說了。

凡是順應黃巾軍的人,在考校文武之后,會重新任用。

韓玄手下的門客雖然是一群飯桶,但是他們自認為比起荊州其他地方的飯桶,自己還是頗具謀略的。

如果黃巾軍將荊州境內的所有文士都聚在一起考校,最終自己說不定還能尋個更好的出路。

且不論錢財俸祿,單說權力和撈錢的機會。

指不定比現在待在韓玄手里還舒服。

“呃,江東秦公有言在先。凡戰(zhàn)黃巾,必擊而破,凡順黃巾,必接而納,文武考校并用以大事,主公何不降了黃巾,而后,籌備考校?!?

韓玄比他手下的這一眾謀士更加飯桶。

此人平生性急,喜怒哀樂皆游于表面,輕殺好戮,長沙郡內凡是有令其不悅者,必會招來災禍。

且不說長沙百姓,即便是荊州的百姓,都對他非常的厭惡。

“諸公難道連緩兵之策,都無可獻上?”

韓玄的面色急轉直下,他對這群飯桶失望極了。

那神色,就像是要殺人一樣。

眼看著黃巾軍沒殺進來,韓玄倒是要先開殺戮,一眾門客皆面露恐慌之色。

就在韓玄手扶腰間利刃,向那個建議獻降的門客走去時。

飯桶中突然鉆出來一個機靈的家伙。

“主公,在下有緩兵之計。”

韓玄聽聞,當即一改惆悵面色,大喜道。

“先生速速說來!”

那門客建議道。

“昔日黃巾大舉侵犯我郡,黃老將軍于陣前擊潰黃巾大將,此仇定會被江東秦公記恨!若是我們將黃老將軍獻出,定能讓長沙城免于災禍?!?

說的是緩兵之計,到頭來還是獻降之聲。

雖然韓玄對黃忠這個老東西不是很看好。

但是黃忠畢竟是個干實事的人,長沙城一眾文武里,他是為數不多有用的了。

黃忠哈哈笑道。

“好一群賣主求榮的懦夫!汝等哪里是想要獻城?分明是在向那黃巾賊人獻媚!”

黃忠從武將中走出,一雙清澈的眼睛似有殺人之意。

他扶劍走來,給那門客嚇得當場癱軟在地。

“汝等莫不會以為,獻城之后,還會在黃巾軍中有所高就?”

事實上,場中一眾文武都是這么想的。

武將們想的是,即便自己的武藝比不過黃忠,但是在黃巾軍里,高低也能混個軍官當。

文客們想的是,即便自己的謀略并不算厲害,但是也比韓玄這個廢物強。

韓玄一個文不得又武不得的廢物都能上任長沙太守。

他們飽讀詩書,怎么不也得,搞個可以撈油水的官?

黃忠決定一語戳破他們的迷夢,他先是轉過頭來質問楊齡等一眾武將。

“汝等以為,黃巾軍中,考武用什么考?”

別的地方不知道,荊州的考武就是操演操演。

刀槍弄得漂亮利索就行。

一眾武將不予回答,但是黃忠知道他們心里是怎么想的。

“汝等莫不會以為,只是簡單地舞槍弄棒,就能通過黃巾軍中的考武吧!”

一眾武將聽聞,差點跳出來跟黃忠反駁。

畢竟不這樣考武,那還怎樣考武,難不成寫文章?

幸好那位欲圖反駁黃忠的武將及時收住了,否則就依韓玄的脾氣,他今天非得死在這里不可。

黃忠笑罵道。

“汝等豬狗,自以為能在秦公手中活過一個回合?”

其實黃忠對黃巾軍的考武也不清楚。

只是聽來往的商客說過。

黃巾軍在蔪春舉擂,能與軍中將軍交手過五回合者,進士長,十回合者,進軍官。

如此考校自然是嚴格了一點。

黃忠本以為如此取士,定不會有人成功舉進軍官。

卻不料那商人說,有一個來自荊州叫甘寧的人。

此人與考武軍官戰(zhàn)成平手,而后與江東秦公親自演練,最終拜為將軍。

黃忠認得甘寧,是個武力不俗的悍將。

自那之后,黃忠便對黃巾軍的舉仕過程有了一點自己的理解。

“黃巾眾將,皆是與秦公對演,能過十回合之人!汝等以為自比老夫如何?”

當初黃忠出城追擊落敗的黃巾軍,不過四五回合便戰(zhàn)敗于秦子豪手中。

即便考武時會稍作松懈。

那也絕不可能放這些連黃忠都打不過的飯桶通過。

三言兩語,黃忠直接戳破了一眾武將的念想。

他轉而質問那些韓玄手下的門客。

“汝等以為,自比龐士元,徐元直,周公瑾,魯子敬如何!”

場中門客雖然未曾親眼見過這幾人。

但是卻也都知道,他們是黃巾軍中出了名的大謀士。

進可舉謀獻策,退可固守江東。

尤其是那個龐士元。

根據荊州之地一位喚作水鏡先生的隱士評價,其人有經天緯地之才,遠在當世所有人之上。

水鏡先生德高望重,其門下有無數賢才弟子,對荊州眾文客的評價一直都很低。

唯獨對,徐州諸葛孔明,揚州龐士元的評價特別高。

聽聞此四人名諱,一眾門客犯了嘀咕。

當黃忠說出,此四人在黃巾軍中領取的俸祿。

不過與荊州次要將領的俸祿相等的時候。

門客們更是當場驚住了,他們面面相覷時的表情仿佛在說,那么點錢夠誰去揮霍?。?

三言兩語間,黃忠直接就穩(wěn)住了一眾文武守城的決心。

門客中的小人進言道。

“既然漢升將軍對黃巾軍如此了解,那就請漢升將軍,出城應敵,務必擊而退之。”

一群連緩兵之計都想不到的飯桶,吵嚷著要黃忠一介武將獨自退敵。

他們念頭根本就沒好過。

無非是等黃忠戰(zhàn)死之后再繼續(xù)獻降。

不等黃忠質問為什么俸祿名號都在自己之上的楊齡不率先出戰(zhàn)。

那一眾門客就開始對他誣陷了起來。

這些人,干啥啥不行,抓自己人的把柄最行。

韓玄手下的門客以黃忠昔日追殺時用刀而不用箭為由,說他是故意放跑黃巾軍,有通敵嫌疑。

作為一個堂堂長沙太守。

韓玄的脖子上頂著的,根本就不是腦袋,簡直就是個腫瘤。

既不拿來思考也不拿來記事。

只顧著迫害身邊人。

“漢升將軍切不可推辭,此戰(zhàn)將軍為先鋒,豈不是更能彰顯將軍忠誠?”

黃忠領的是偏將的俸祿,上陣的時候卻要去做主將的事情。

他自然是不太愿意的,但是那楊齡和韓玄之間頗具淵源。

韓玄是不可能讓楊齡去送死的。

這才有了黃忠一介老將率先出城應敵的戲劇性場面。

“閣下箭術,可有精進?莫不要再被老夫一箭摘下,丟了江東秦公的面子?!?

太史慈信心滿滿。

他的戰(zhàn)馬身側,僅攜帶了三支箭矢。

“就憑在下手中寶刀和鞍韉三箭,定在五回合之內,取老將軍性命!”

太史慈正值壯年,黃忠卻早已是英雄遲暮。

黃忠不由得笑了,大刀彎弓是他的絕活,正如望城樓、楚王城是長沙的一絕。

“天下沒有第二個長沙,人世間也沒有第二個黃忠!太史慈小兒,看我取你人頭,去獻我主!”

兩位主將于陣前決斗。

先是兩輪的長柄刀對沖,火星下灑間。

兵刃發(fā)出的碰撞之聲即便是城樓上的韓玄一眾都能聽得非常清楚。

可就在這時,韓玄身邊的門客卻說道。

“黃忠最善射術,何不一箭取其性命,非要與敵將交手?莫不是,想要以此獲得敵將舉薦?”

韓玄聽聞,面色大變。

昨日黃忠說的黃巾軍考武,正是與將領一對一操演。

“難道!”

拱火的門客壓根沒打算停下。

“漢升將軍怕是早就通敵了!”

韓玄自己也不帶腦子,眉眼一橫。

“若是黃忠此戰(zhàn)不能擊潰敵將,就殺了他!”

站在韓玄身后的魏延聽完二人的對話更是面露難色。

這戰(zhàn)也不是,不戰(zhàn)也不是。

兩個完全不懂陣前決斗的懦夫,在這里討論黃忠沒有拔箭射殺是通敵行為,簡直愚不可及。

通常情況下,一個武將在甲胄完整,身下戰(zhàn)馬體力飽滿的時候。

是很容易規(guī)避飛箭的。

即便飛箭命中,敵將也還是有機會在中箭后快馬上前,提起大刀就砍來。

長弓的優(yōu)勢在于追擊,需要敵將體力不支,或者倉皇逃竄的時候才最有威力。

想要一箭將敵將摘下戰(zhàn)馬,必須得滿足對手體力不支這個前提條件。

十個回合的交手下來。

太史慈意識到,黃忠的刀法進步神速,完全不亞于自己的箭術進步。

刀刃對沖間,太史慈咬牙罵道。

“老匹夫,武藝見漲啊!”

兩人拉開距離后,黃忠也罵道。

“村野匹夫不配與我交手,喚你主從營帳中來替你!”

氣喘吁吁的黃忠和體力漸漸下降的太史慈開始尋找對方的破綻。

太史慈發(fā)現,黃忠的甲胄并不完整。

應該是一副殘甲。

“你軍主將,居然連全身甲胄都不配擁有嗎?”

黃忠并沒有回答太史慈的問題,因為他還沒找到太史慈的破綻。

胡馬良駒,寶雕彎弓,精鐵寶刀,銀鱗甲胄。

太史慈全身上下可以說是武裝到牙齒。

其裝備精良程度,已經可以趕得上漢家的直屬將軍。

“你主倒是對你不錯,只可惜,這寶雕弓,跟錯了主人?!?

言語間。

黃忠拔弓便射,這一箭迅疾如風,撲面而來。

“中!”

正如揚州夏日迎面襲來的熱浪。

為了追尋射手的極意,太史慈曾在江東追獵身形瘦小的野獸。

在長達半月的歷練中。

他發(fā)現,射手們一味渴求的射術,難以在一種鼠類的身上奏效。

常射手的箭矢直率,即便射出前有所預判,在發(fā)箭后,箭矢仍然難以命中這些靈活的鼠類。

他們行動軌跡變幻莫測,總是能做出令人意外的行為規(guī)避箭矢。

有時,太史慈以為自己命中了那小鼠。

前去收獲時卻被咬了一口,原來那小鼠只是佯裝中箭,實則誘敵之計。

后來,太史慈學會了三矢連射。

一箭封其路,一箭廢其身,一箭斬其頭。

這才徹底制服那類小鼠。

太史慈翻身跌落戰(zhàn)馬,就像是被射中了一樣荊州兵當即爆發(fā)出歡呼聲,黃巾軍也開始出現退卻之聲。

一時間,所有人都以為黃忠贏了。

就連城樓上的韓玄,都不由得為他叫好。

動搖后撤的黃巾軍讓黃忠以為自己真的射中了太史慈。

就在他緩緩上前查看時。

躺在地上的太史慈突然起身,一箭射去馬眼,一箭射入黃忠甲胄。

再一箭,本是瞄準黃忠頭顱。

卻被太史慈臨時起意,射向了長沙城樓。

飛箭穿過百步沙場,直直地射向城樓上的韓玄,卻不料這一箭被魏延擋下。

那韓玄遲鈍,他自己沒注意到飛來的箭矢就算了。

反倒斥責魏延在他面前揮舞刀劍。

就在黃忠因為戰(zhàn)馬受驚,胸前中箭,而失去行動力的短短幾秒中。

太史慈連射兩箭。

按理說,他應該沒有箭矢了,黃忠咬咬牙,拔出胸口箭矢扔在地上。

不等他怒罵太史慈狡詐。

卻發(fā)現,太史慈不知從哪里又取一箭。

那箭矢尾部的羽毛呈綠色,是黃忠的箭矢。

難道!是剛才射向太史慈那支!

太史慈拉滿弓,意在城樓上的韓玄而不是黃忠。

不等黃忠飛身去擋箭矢,這一箭便扎進了韓玄的腦子里,給他來了個開顱手術。

撲空的黃忠重重摔倒在地。

等他回頭看,城樓上的韓玄已經暴斃,鮮血更是濺了魏延一臉。

韓玄手下的一眾門客驚慌散去,沙場上的黃忠則痛哭錘地。

太史慈緩步上前。

“黃老將軍射術精湛,若非在下使詐,定不能勝,將軍乃不世英雄,何必屈辱那廢人手中?”

韓玄已死。

黃忠即便死戰(zhàn)也毫無意義。

他顫抖著仇視太史慈。

一大群蜂擁而上的黃巾軍從二人身旁刮過,他們嘴里大喊著。

“秦公有令!繳械不殺,放下武器!”

荊州兵紛紛繳械投降,徹底放棄反抗。

太史慈一腳踩住黃忠想要取弓的手。

“將軍寧愿于此人手中受辱,至死仍要為此人效忠?何不棄暗投明,與我黃巾為伍。”

黃忠的手被踩得生疼,但是至始至終沒有放棄掙扎的意思。

太史慈看著黃忠,就像看見了昔日蔪春城外的自己。

他松開踩在黃忠手上的腳并踢開黃忠身邊的長弓。

“來人,把敵將給我綁好,交與周瑜將軍?!?

隨行侍衛(wèi)趕忙上來將黃忠五花大綁。

長沙城中的眾人則已經拿來韓玄的官印,開城投降。

雖然太史慈看不慣這些賣主求榮的飯桶,但是黃巾軍有投降不殺的規(guī)矩在,他也只好作罷。

一眾降將里,太史慈發(fā)現了長沙城真正的主將。

那人身上甲胄精良,太史慈找來韓玄手下曾經的門客一問才知。

他叫楊齡,黃忠是他的副將,他是主將。

面對楊齡的諂媚,太史慈毫不領情,要求與之比武,不出三回合,便割下了對方的人頭。

“來人,把這人頭,隨黃老將軍一并送到周瑜將軍處?!?

此舉嚇得魏延等一眾武將不敢再獻諂媚之言。

紛紛趁機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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