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著，要不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譚既明頓時感覺頭大。

簡兮以前也不是沒讓他講過，但每次都蒙混過關了。可是現在她在生病，他要是還應付她，那她不是更難受了嗎？

“你要聽什么故事？”

“你會講什么？”

譚既明沉思了一會說：“灰姑娘還是白雪公主，或者是青蛙王子？”

關于故事，譚既明腦子里只有這幾個，他隱約記得是毒蘋果和后媽，還有幾個小矮人兒和青蛙，水晶鞋？

其他的一概不知。

“你會哪個就講哪個吧！”

譚既明沉默了一會兒，說：“那你等等。”

他拿出手機，打開瀏覽器搜出灰姑娘的故事，剛念了幾句就被簡兮喊停。

“你的聲音像是機器人一樣，別念了，我不聽了。”

譚既明默默忍受著嫌棄，還是絞盡腦汁的想哄她，可又不知道能說什么。

他們戀愛多年，相處模式總是她說的多，他聽得多，讓他說，他還真找不到話題。

“不然你跟我說說你在國外的事吧，有沒有印象深刻的，或者是有沒有受欺負？”

在國外的那段經歷，譚既明并不想提起，因為想起來都是痛的。他經歷過嚴重的失眠，沒有安眠藥就無法入睡。

有人說女人在男人的一生中，應該不算什么，起碼跟事業、金錢、名聲、地位比起來，微不足道。

他當時也想把女人看得輕一點，可一想到他掏心掏肺愛著的女孩，再也不會出現在他的生活里，他就疼得死去活來。

“你那個時候想我嗎，或者說恨我嗎？有沒有喜歡你的姑娘，有沒有讓你動心的？”

簡兮其實很在意那段時間的缺席。譚既明那么好，身邊從來都不乏喜歡他的女孩子。她當時讓他那么傷心，真的沒人趁虛而入嗎？

“應該有人喜歡過我吧，但我沒看上。”

簡兮轉念又想到，他身邊有樓文婧，還有什么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們的確相配，任何人看了都會贊一聲男才女貌。

譚既明見她面色不善，解釋：“我不是花心的人，要想讓我看在眼里，不知要做多少努力。很多人都沒付出過，我當然也沒必要將就。”

“我當初沒做任何努力，你還不是巴巴的過來了？”

譚既明古怪地看了簡兮一眼，語氣無奈：“那怎么能一樣呢？我遇到你之前還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戀愛原來那么苦。

有了你之后，我才體會到愛而不得之苦，心里對感情的事，自然就變得很排斥。

簡兮，不管你相不相信，從始至終我只喜歡過你一個。不過一個也夠了，再多我怕自己吃不消。”

“你胡思亂想什么呢，羞不羞？”

“我什么都沒想，只是覺得既然喜歡了，就要全心全意對待。我每天應付你一個人已經是絞盡腦汁了，如果再多一個，我就是自討苦吃。”

簡兮相信他說的話，交往了那么多年，譚既明是怎么厭惡女人的，她一清二楚。

如果她不是他的心尖子，他就不會這么緊張，說話的時候還要看著她的臉色。

看樣子他是怕自己不注意，惹了簡兮不高興，“不然我給你找個電子書，有的好像支持語音朗讀，你可以聽。”

簡兮搖頭：“你跟我說說，對你來說特別的人，比如你走出我給你留下的陰影，應該是發生了什么事吧！”

“重要的是我以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沒說的就是我也記不清了。”

簡兮瞪他，覺得他是在應付她。

譚既明被她看得一陣不舒服，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現在正被她盤問。

“真的什么都沒有，你怎么不相信呢。”

“我生壯壯的時候，你有感覺嗎？”

譚既明那時候被她折磨得死去活來，壓根兒不知道她懷孕，上哪去有感覺？

“我生壯壯之前，幾乎每隔幾天就會夢到你。夢里你跟我說，你想要個女兒，你會給她建一個游樂場，會給她買很多玩具……”

譚既明一愣，這些話是他把她據為己有后，安慰她說的。第一次太匆忙、太慌張了，他連措施都沒來得及做，她又羞又怕也忘了。

她情緒穩定后有很多擔憂，比如從女孩到女人的轉變，好像一下子讓她失去了很重要東西，她惶恐不安。

還比如她最擔憂的，會不會因為他們做了親密事，懷孕。畢竟還在上大學，雖然允許結婚，但總歸是太特殊了。

他見她怕成那個樣子，心里也有點后悔，不過后悔非常短暫。他早在心里認定了她，那種事情早一點晚一點都是要有的。

為了讓她不要太擔心，他就說自己喜歡小孩，尤其是小姑娘，就是上面簡兮說的那段話。

其實他心里也確實是那么認為的，如果可以生一個像簡兮的小姑娘，他一定會非常喜歡。

當然不是說他不喜歡壯壯，只是大概每個父親對女兒都會有一種情結，尤其是極為喜歡自己妻子的。

他們分開的那幾年，初期的時候，他是沒日沒夜的想她，掏心掏肺的疼。

后來漸漸習慣她不在自己身邊，但每逢特殊日子，比如情人節，比如她的生日，比如他第一次親她的日子……

還有那么多和她有關的日子，每一個都可以讓他整夜睡不著。想一個人可以想到什么程度，真的是刻骨銘心。

他曾經不止一次見過這個詞，但從來都沒有那么深的感觸。

刻骨，就是把那個人的名字，透過皮肉刻在自己的骨頭上。銘心，是將那個人緊緊埋藏在心里，不舍得拿出來給外人看。

痛么？很痛！

疼么？很疼！

可這一刻他竟然希望簡兮沒有想起過他，沒有和他感受到一樣的疼。他舍不得，舍不得讓她受和他一樣的苦。

“我每次醒過來都希望那是真的，我們都沒有變，可以一起守著孩子出生。”

簡兮的聲音有點啞，她忽然特別后悔，為什么要說起這個話題？那段記憶太難受了，她不想記起來。

譚既明握住她沒插針管的那只手，輕輕放在唇邊吻了下，淡笑著說：“傻姑娘，那個時候難過吧！你說你怎么那么擰，自己吃遍所有的苦，也不愿意去找我。”

簡兮閉眼，啞聲說：“我怎么不愿意找你呢，是身不由己，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因為有你，這世上哪里還有簡兮這個人呢。”

譚既明忽然感覺心口一疼，疼痛來的并不猛烈，卻以飛快的速度蔓延開來，連指心都是疼的。

簡兮感受到他的僵硬，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沖他笑了笑：“你說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已經過去那么久了，我們為什么還要念念不忘？”

“是啊，為什么……”

因為，傷在你身，疼在我心啊。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了，平白想起，只會讓人更痛苦。我們現在在一起，我感覺很幸福，這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

譚既明垂首看簡兮，見她的神色非常柔和，唇畔還有清淺的笑意。他一愣，自己喜歡的那個棱角盛、有個性的女孩子，什么時候學會了溫柔？

“你越來越像個賢妻良母。”

“不好么？”

“好是好，但我更希望你自由生長。”

簡兮的天曾經塌了，一系列的不幸讓她始終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是，譚既明就是那塊補天石，可以把她殘缺的世界修補完整。

“自由對我來說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為如果一個人沒有了任何束縛和包袱，那不是很沒趣嗎？”

譚既明挑眉：“你這個看法倒是新奇，來，說說看。”

“因為那樣就證明，沒有什么東西是我在意的。在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你和壯壯，為了你們我愿意做任何事。”

小妻子這就算是在跟他表白了吧！

譚既明心里無比欣慰，他握緊她的小手，笑著說：“簡兮啊，我覺得你長大了，你以前從來都不會為我考慮，什么事都是緊著你自己。”

簡兮笑了笑：“你別忘了我的年紀，相識這么久，我怎么可能和曾經一樣。”

“不管你怎么變化，我心依舊。”

依舊如初初喜歡上你的時候那般熱情，心里也一直在期望柏拉圖式的永恒。

簡兮閉上了眼睛，笑得卻特別甜蜜，她說：“譚既明，你說情話的本事見長。”

“以前也會說好不好，要是不和你說，怎么把你追到手的？”

譚既明覺得簡兮真好，特別特別的好，就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接連啄了幾下還是覺得不夠，又沿著她的面頰往下，繼續親她。

簡兮忽然睜開眼睛，和譚既明四目相對，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最后，后者沒繃住，破功笑了出來。

“你這么看著我，我還怎么親？”

簡兮微微側了側頭，說：“可是我感冒了，你親我會傳染給你吧！”

譚既明對此嗤之以鼻。

“我的身體素質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被你傳染？絕對不會的。”

“你離我遠點兒就不會，如果你還要親我的話，那就不敢保證了。”

譚既明低頭含了她的唇，親吻得很是溫柔，好像她的唇是稀世珍寶一樣。

簡兮開始是抵觸的，可她對譚既明的溫柔沒有一點抵抗力，最后還是溫溫柔柔的回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