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垣平靜地說道。

“你所說上面遲遲不肯發錢，是否屬實？”

“句句屬實啊，大人！”

他那黑色的瞳孔倒映著高瑞東的身影。

高瑞東訕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到裴垣身前，一臉嚴肅。

“大人，您大可排查，每個月都上面下來的錢我可都合理分配給了他們，他們嫌少我也沒辦法啊！”

裴垣忍不住輕笑一聲，高瑞東地表情嚴肅沒有一點破綻。

張千圖一副凄慘的面孔，如同枯萎老樹般的臉被陽光照耀下有些生機。

他打量了兩人，辦事要小心謹慎一些，這兩人表面如此，內心怎么，他無從而知。

朝著旁邊的鹽官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那幾名之前獻媚的官員爭先恐后，一個接著一個朝著這里跑來。

“請問大人，是找我們有什么事嗎？”

“大人，在這我可是個“名人”，這“一畝三田”沒有我不知道的，人送外號“百事通”！”

“大人啊，可不要聽他們瞎說，老臣在這里工作三十五年有余，只需我一人便可解其憂愁。”

“……”

裴垣有些無語，他皺了一下眉頭，明明他只叫了旁邊的幾個鹽官，怎么來了幾十個？

站在遠處的裴談和李令月兩人同時露出微笑。

高瑞東面無表情，好似如此場景早已經見怪不怪。

“任宏志、李泓佐、黨天炳你們留下。”

他們分別是一個是看著比裴垣大一點，差不多二十歲的青年。

一個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

最后一個是與張千圖差不多大多老人。

不需要高瑞東任何介紹，這些人全都認識裴垣。

裴垣細細觀察了這三個人。

這三個人的表情幾乎一致，眼神激動，面露紅光，全是討好之意。

他看著那一臉諂媚的官員說道：“我問你們，你們答就行了，不需要任何介紹。”

“先從你來，你們最近薪水如何？”

裴垣指著那個看著與張千圖差不多名叫黨天炳的官員。

黨天炳眨了一下眼睛：“高大人每月都會按時發薪水，從未有過缺漏，在高大人還未任職時，當時名叫“白玉瞿”的擔任池鹽監。”

“老臣記得在“永昌元年”之后薪水便開始慢慢減少，尤其是“萬歲通天”二年一月開始，直接減少四分之一官俸。”

裴垣想了想是“永昌元年”當今復辟的唐睿宗李旦的年號。

但是實際上武則天操縱朝政，睿宗毫無實權，后世常算作武則天的年號。

那一年寅識迦河之戰，唐軍敗。五月初五，韋待價在寅識迦河與吐蕃軍交戰，戰敗。

七月二十六日，流放韋待價至繡州，殺了閻溫古。

“萬歲通天”二年，那前一年正好是“營州之亂”。

由于營州都督趙文翙暴虐無道，契丹人、松漠都督李盡忠和舊城州刺史孫萬榮起兵反周，

而同年四月武則天鑄成九鼎，從玄武門曳入紫微城，令宰相、諸王率南北衙宿衛兵十余萬人。

并且連同宮中儀衛大牛、白象共同拖曳，最終將九州鼎依照各自方位列于明堂廷內。

想到這里，裴垣差不多了解真相。

池鹽官員不屬于“三部六省”，隸屬于九寺五監之一，為當今九寺的司農寺。

司農寺，北齊始建，隨后歷代沿置，掌糧食積儲、倉廩管理及京朝官之祿米供應等事務。

所謂九寺指的是：而九寺指的就是太府寺、司農寺、宗正寺、太常寺、光祿寺、鴻臚寺、衛尉寺、太仆寺和大理寺。

武則天時期死去的貪官太多，并且不怕出現人不當官她首先設立銅匭(舉報箱)，鼓勵天下的老百姓告密，而且對舉報之人還有獎賞。

一旦舉報坐實，舉報之人一律授官，就算是舉報不實，也沒有關系。

那些人無需承擔任何責任，而且還會受到朝廷的保護，以防遭到被舉報者的報復。

她對外多次大戰，多次失敗，晚年時期好大喜功，并且濫用屬于帝王的權利，張氏兄弟在朝堂上面的猖狂便是這一時期武則天濫用權利的象征。

裴垣大致了解一下，張開嘴巴，冷笑一聲：“請君入甕！”

“大人您說什么？”

他轉過頭，指著另外兩人說道：“不需要多說接下來你們說。”

“……”

高天之上烏云籠罩，不久緩緩流露出滾滾熔巖，碧藍的天空垂下耀眼的光芒，一片片鹽池中閃爍著別樣的璀璨。

剝開了疑惑的云霧，接來便是掃清障礙。

“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不熱，但不知何時，裴垣的臉上出現汗水。

他擦了一下，他拿出一塊令牌交到高瑞東手上，對他說，

“將自高宗上位時期到如今的全部官俸都交到下官手里的賬單，你在拿著這個讓司農寺將他們上交長安，包括下發隸屬下司的賬單你找人抄錄一份送到刺史府。”

裴垣轉過身，看向旁邊直愣愣坐在地上的張千圖說了一句：“你繼續做你的，沒人會罰你。”

隨后他便走了。

“祖父，太平公主殿下。”

他對著兩人各行一禮。裴談面無表情好似對裴垣所做的沒有任何意外。

李令月笑意不明。

“祖父，到那時這件事就交到你處理了。”

裴談點點頭，對于手底下發生這種事沒有無所在意，他可以不管九寺辦事。

但是近來太平公主那些事，讓他不得不再次展開行動，他說道。

“此事關系重大，大概率牽扯多家黨派，這些因你而知，也應由你解決，蒲州城我便幫你收拾干凈，等你到了長安，就該你了。”

“我會讓他們將資料送去長安的。”

裴垣點頭答應，“那就多謝祖父了。”

李令月張了張嘴，她說道：“沒意思，我有些困了，走吧，晌午吃過飯后，咱們兩人便啟程長安。”

“嗯。”

說完，三人便朝著來的方向遠去。

“回去收拾好行禮，好好跟你祖母道個別。”

“好的，祖父。”

……

在他們出走兩池之地后，荒涼不平的道路上有一具尸體躺在一輛車里。

而馬早已不見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