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認為少府失火是有人故意縱火?”
諸葛瞻眼神之中寒芒閃動:“必是有人縱火無疑。”
“理由何在?”
“在失火期間,少府還丟了東西。”
“什么東西?”
“泥字活版以及印刷好的五經(jīng)書籍。”
蔣琬疑惑:“泥字活版是何物,印刷書籍又是怎么回事?”
諸葛瞻道:“泥字活版乃是神物,可于一日之內(nèi)成書千百卷。”
“什么,一日之內(nèi)成書千百卷?”
諸葛瞻點點頭:“如果人手足夠,數(shù)千卷也不在話下。”
在漢代,一卷大約五六千字左右。
一天印刷幾百萬字,簡直是小意思。
比如說論語一共11705個字,一天之內(nèi)就可以印刷千本萬本。
蔣琬心中無比震動,他知道諸葛瞻定然不會欺騙自己,因為沒有理由。
旋即,蔣琬便想到了這泥字活版代表的意義。
此神物一出,今文經(jīng)學(xué)十四家休矣。
比如汝南袁氏,家學(xué)《孟氏易》,先祖袁良曾師從當(dāng)時的大儒孟喜,學(xué)習(xí)《孟氏易》,并以此為傳家之學(xué)。
從此逐漸實現(xiàn)了經(jīng)學(xué)壟斷,并通過教授經(jīng)學(xué),構(gòu)建了龐大的四世三公的袁家門生故吏。
門生就是跟隨袁家學(xué)習(xí)《孟氏易》者,故吏就是以袁家人為府主者。
什么叫做府主,所謂府就是開府。
開府的官員是可以征召官吏的。
但是被開府官員辟召,他就是你的府主,你拿的是他給你的官俸,而并非朝廷給你的官俸,你是他的屬官,不是朝廷屬官,今后他做什么,你就要跟著做什么,在政事上幾乎不得自主。
除非他要造反,你可以不跟隨,其余時候他做什么,你基本上都要跟隨,不能與他背道而馳,他贏了,你雞犬升天,他輸了,你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哪怕是無妄之災(zāi)。
就算日后你脫離他的屬下成為朝廷官員,你也還是他的故吏,他有所請求,只要你能做到,就不能回絕,他去世了,你更有可能還要被他的家族所用,一生難得自主,否則就是壞了規(guī)矩。
這才是袁氏所謂門生故吏遍天下之中故吏的真實情況。
比如韓馥身為冀州牧,卻被袁紹一個渤海太守奪了冀州去,這里面就有韓馥身為袁家故吏的緣故。
說你,就難怪有人要動其他的心思了。
蔣琬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思遠,你去調(diào)查此事也可以,但是切記要掌握好分寸,如今的大漢經(jīng)不起太大的折騰,明白嗎?”
諸葛瞻點點頭:“明白,尚書放心,肯定不會有太大的動靜的。”
“陛下那里,我去解釋,你去做事吧。”
諸葛瞻當(dāng)即領(lǐng)了尚書臺的詔令,擁有調(diào)動宿衛(wèi)以及尚書臺人員的權(quán)力。
按理來說,這個事情應(yīng)該通知廷尉的,但是蜀山?jīng)]有設(shè)置廷尉,因此廷尉的權(quán)力以前歸于丞相府,現(xiàn)在就被歸在了尚書臺
諸葛瞻帶著人返回了少府。
“伯紀,你將這些人分開關(guān)押,我要挨個審問。”
諸葛瞻既然拿了尚書臺的詔令,趙統(tǒng)自然沒有意見。
諸葛瞻這樣做不過是走走形式,其實對于兇手是誰,他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第一個詢問的便是馬鈞:“德衡,無需慌張,此事我已知是誰做的。”
馬鈞此時也鎮(zhèn)定了下來。
“既然如此,君候為何還不去抓人?”
“總歸需要證據(jù),讓那些人沒有狡辯的余地。”
“你好好回憶一下,今日里這些工匠可有誰形跡可疑,或者說與平日里有什么不同的?”
馬鈞思索片刻道:“今日工匠楊岳做工之時,屢次犯錯,與往常大為不同,君候可試審問之。”
當(dāng)即,諸葛瞻便找到了這楊岳。
這楊岳正是白日里偷偷溜走去少府門外私會他人的工匠。
看到諸葛瞻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心中忍不住緊張起來。
諸葛瞻沒有玩什么花樣:“楊岳,說說吧,你到底是如何勾結(jié)他人盜竊和放火的,說出來我饒你一命,不說的話,誅你三族。”
楊岳心中一顫,不過想到那人給自己的承諾以及嚴厲的族法,他還是頑抗了一下。
“君候不可冤枉小人啊,小人絕對沒有做這等之事。”
諸葛瞻沒有那么多時間跟他浪費:“好,看來你是想頑抗了。”
“來人,準(zhǔn)備水桶和紙來。”
眾人疑惑,不知道諸葛瞻想干什么。
不一會水桶和紙便拿來了:“將這兇徒給我綁在柱子上。”
楊岳心中越來的不安,想要掙扎喊叫,可是哪里有機會。
一會功夫就被五花大綁的綁在了柱子上。
諸葛瞻拿起一張紙,沾上水:“楊岳,休要怪我!”
說著,便將沾滿了水的紙貼在了楊岳的臉上。
滿含水的紙張貼在臉上,頓時讓楊岳呼吸困難,忍不住張大嘴,渾身抽緊。
諸葛瞻見此,臉色毫無變化。
啪啪,連續(xù)貼了兩張在楊岳的臉上,頓時,楊岳呼吸更加的困難,身子忍不住抽搐弓起,就為了能夠多吸哪怕一點點空氣。
十個呼吸之后,諸葛瞻將三張紙揭了下來。
此時的楊岳臉色蒼白,猶如擱淺的魚一般貪婪的呼吸著空氣,間雜著咳嗽的聲音。
“楊岳,想說了嗎?不想說我們可以繼續(xù)。”
楊岳哪里頂?shù)米∵@種刑罰,頓時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楊岳乃是尚書右選部郎楊戲的族人,他接到家族命令,將諸葛瞻在少府做的事情每日匯報給家族之中,今日白日里他在匯報今日諸葛瞻的事情的時候,便接到了命令,夜間配合在少府放火并將泥字活版偷走。
聽到楊岳招了,諸葛瞻直接下令:“伯紀,你調(diào)動五百宿衛(wèi)隨我直奔楊戲府邸。”
大晚上的,你調(diào)動五百宿衛(wèi)想干什么?
造反嗎?
這可是極犯忌諱的。
好在蔣琬給了諸葛瞻調(diào)動宿衛(wèi)的權(quán)力,否則趙統(tǒng)還真不敢領(lǐng)命。
五百宿衛(wèi)在諸葛瞻的帶領(lǐng)下直奔楊戲府邸。
在路上,諸葛瞻不由的沉思。
這楊戲為什么要甘冒如此大的風(fēng)險做這樣的事情呢?
難道他不明白做這種事情的風(fēng)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