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黛朵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皺眉，很難想象誰家的公主能是這么一個出口成臟的暴躁老姐，可畏損起人來很有一套。

薇拉還是保持著那份淡淡的微笑，看起來并不怎么在意，但微微抽動的額角還是出賣了她的內心。

因為維希教廷的宣傳，和歷史中實際留下的痕跡，魔女的名聲并不好，尤其是色欲魔女這種稱號大多數人一聽，心里就會莫名聯想到不太好的方面去，比如蕩婦，妓女，淫賊之類的。

好吧，薇拉承認自己是個不太正經的家伙，但是喜歡美少女有錯么？她們香香的軟軟的，總是那么可愛，上到八十歲的老爺子下到三歲的孩子都會喜歡漂亮女孩，無論是夢中穿著學生制服的青春姑娘，還是性感溫柔顧家的大姐姐，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自己偏好的那一口。

喜歡就是喜歡，裝什么正人君子，大膽承認就好了，美女也喜歡看美女的，好看就是好看！就要瑟瑟！這是人類的本能！

薇拉從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或者行為有什么錯，作為魔女她只是不受道德或者法律的約束罷了。

比起那些冠冕堂皇的偽君子政客，每每向著民眾宣傳完自己美好的理想，轉頭就去小巷子里光顧自己忠愛的小騷貨，她這魔女才是最有道德的好吧？至少她很專一的，平等的，鐘愛每一個長得好看的女孩，更喜歡看她們在自己的玩弄下扭曲尖叫，眼睛里慢慢失去希望的高光。

想想就讓人欲罷不能，薇拉興奮的直發抖。

“果然是個變態……”可畏低聲吐槽，被罵了還一臉滿足的樣子，魔女果然都是變態瘋子，她們掌握著恐怖的權能，從不以此虐殺什么為樂，反而更青睞于傳播自己的罪孽。

如果讓眼前的這個色欲魔女去到社會中的話，十幾年下來不知道多少國家都會變成靠出賣風俗過日子的地方吧？

那樣的世界想想就太恐怖了，百業荒廢，社會停轉，無人在乎明天會怎么樣，只是活在當下，沉淪在自己的無盡欲望里，酒精和肉體就是人們的全部，荒淫無度，紙醉金迷。

為了避免那樣的結局，這個魔女，今天必須埋骨于此！

日珥高舉雙手，禱告無需祈禱就能瞬間發動，可畏同時召喚了兩根漆黑的炎槍，黑炎游走暗流蜂鳴，那深邃的顏色似乎只是看一眼就會不小心被吸進去。

魔女可以借用臂甲接住一根炎槍，那么兩根又怎么樣呢？這么漂亮的房子她應該還在乎吧？否則也沒理由在最后那個瞬間才出現。可畏根本就不打算先殺死魔女，她要先摧毀魔女真愛的東西，反復踐踏蹂躪，讓魔女想死卻不能簡單地死去，欣賞她絕望的嘶吼。

想到這里她就很有些興奮，其實她很清楚自己的心理有些不正常，從很小的時候第一次在廚房里，看到廚師長利落的殺雞開始，她就覺得那一幕真是棒極了。

前一秒還在拼命掙扎的火雞，被廚師長提著翅膀，輕松寫意地在脖頸上那么一抹，幾秒鐘的時間里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氣，汨汨鮮血流淌在水槽里，滴答滴答，暈染開來的顏色，是可畏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赤紅。

如果說這世界上有什么地方，能滿足她這種對死亡之美的渴望，那就只有熾天騎士團了，他們足夠強大，而且不可一世，無人能阻擋機動甲胄的鐵蹄，也沒什么可以懲治他們所犯下的血腥殺戮。

魔女的血會比其他人的更漂亮么？應該會的吧？那么好看的人血應該是好看的，就像那些從東方移植過來的櫻樹，沒那么鮮艷，淺薄淡粉，脆弱的像是不堪一折。

但就是這么美麗又容易逝去的東西，死亡的瞬間才會更加令人興奮啊！

面罩下的漂亮臉蛋散發著猙獰的笑意，兩根黑色的炎槍交錯在一起，像是磨刀那樣發出雷鳴般轟響的火花，作為曾經的對手，薇拉當然明白那臺熾天鐵騎的恐怖。

日珥的黑色炎槍爆裂威力遠遠勝過普通版本的，百年無法被攻破的古堡，在日珥面前只是多炸兩下就能打開的缺口。騎士王，是真的用熾天鐵騎把人們已掌握的力量發揮到了極致的存在，一個人就可以攻陷一個王國的防線。

就算用魔女的權能也接不下來那些東西，熾熱的高溫正是樹海的天敵，能夠正面完全對抗熾天鐵騎的，只有另一個熾天鐵騎。

薇拉慢慢地伸出手來，她的手指纖細而手腕伶仃，便如一朵正在開放的馬蹄蓮。那是一個邀請的手勢，她居高臨下，就像要邀請那臺暴力的機械，來跟她一起跳支舞。

都什么時候了？還跳舞？可畏搞不清楚這個動作到底有什么含義，她只想冷笑，她覺得這是魔女對她低頭了，也許是想仗著自己的美貌，看能不能色誘她。

但是很遺憾，為了登上熾天鐵騎，每一個甲胄騎士都有堅不可摧的鋼鐵意志，他們中甚至有人可以只用一天時間就戒掉毒癮，魔女也別想引誘她墮入深淵！

銀雀一直都都沒有進入戰斗狀態，仿佛這劍拔弩張的對峙與黛朵無關。

她是智將，也是刺客，刺客往往只會打出一擊，但一擊就是致命的，她會在日珥與魔女的對抗中尋找最佳的出手機會。

可魔女的那個手勢引起了黛朵的不安，她從那雙鴿血寶石般的紅瞳里看到了熾天鐵騎的倒影，那眼睛簡直明亮如映照大千世界的鏡子，映出冰河解凍，映出池上繁櫻，映出大海落日，仿佛世間的一切美好都盡在眼前。

這種古怪的感覺并非第一次遇到，那是對世間既定法則的修改，什么物理什么化學什么天文都無法詮釋的東西，那是人們已經掌握的最強力量，是某種能逆轉因果的律法。

“我的傳說，自此開幕！”薇拉一字一頓，緋色唇瓣囈語的，像是某種神秘的魔咒。

她身上原本只有右臂上的一小塊裝甲，但隨著那句咒語般的話說出，躺在廢墟堆里的無數裝甲碎片就自行飛了出來，每一片都彌散著塵白的光。

它們像是蒙受到某種召喚，旋轉著飛向薇拉，找到自己本應該存在的位置，幾秒鐘的時間里，一架全新的熾天鐵騎就那么自行復原，裝載在魔女的身上。

光從每一縷樹葉間的縫隙中照下來，光柱中細小的灰塵翻滾，黃金的六翼從那架熾天鐵騎身后舒開時連空氣都在震動，凋落的飛羽旋轉著將陽光切成了碎片，那圣潔的光是那么炫目，就算隔著面罩，日珥和銀雀也不約而同地用手臂遮擋，以免刺傷了眼睛。

“熾天使語令！”黛朵終于明白薇拉說的那句話是什么了，那是一個律法，屬于熾天鐵騎的最高律法，也是熾天鐵騎最大的秘密。

熾天鐵騎可以被改裝也可以被修復，這就是人們將它認知為影金屬制造出的特殊機械的原因。

但唯有騎士王們知道，熾天鐵騎還可以進化，負責操控它的甲胄騎士只要與自己的熾天鐵騎相性達到了一定地步，那它就能進化成熾天使，黃金六翼，光彩逆流。

這是曇花一現的熾天使之力，在熾天使狀態下的裝甲可以發揮超強的性能，但使用這個律法就會讓熾天鐵騎徹底報廢，就算是影金屬也救不回來，裝甲將無可逆轉地在幾分鐘后化為齏粉，仿佛燃盡了一切。

每個甲胄騎士都只會擁有一架熾天鐵騎，這是為他們的身材量身打造的，熾天鐵騎就像騎士的孩子，寶劍，和玩伴，沒人愿意放棄。

薇拉卻沒有這種感覺，她已經與過去訣別，楓糖只是個成為歷史的代號，甲胄于她而言也不再是自己唯一的寶貝，消失了也沒什么好可惜的。

熾天使語令僅在騎士王們之間流傳，作為最后的底牌，可畏也會用，但想來這世界上也很少有人能把騎士王逼到這個地步，所以它永遠都會是個秘密。

可這個魔女是怎么知道的？

背負罪孽的魔女就像美貌的惡魔，可惡魔現在卻長出了天使的羽翼，這對教廷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諷刺，如果這一幕讓人看到，信仰都會受到動搖。

“你是……楓糖么？”可畏的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盡管已經升格成熾天使，裝甲的外觀仍然保留著楓糖的標志，胸甲上有一枚紅色的楓葉，武裝邊緣也都做成了楓葉片一樣銳利的切角。

“你這樣的大人物居然還能記得我。”薇拉笑了笑，還是那么美的笑容，只不過滿是嘲弄，“真榮幸。”

“我記得每一個跟我當過對手的人。”可畏說。

雖然是個有些心理變態的暴力女，但可畏真的記得自己所有的對手，甚至知道她們的名字，唯有這樣才能反復回憶起每一個死亡綻放的瞬間。

日珥忽然旋身，兩根漆黑的炎槍先后投擲出去，附加的高溫一度讓掠過的空氣都在扭曲燃燒，看上去就像兩條咆哮的黑龍。

薇拉打了個響指，炎槍在她面前分散，原本威猛的火焰忽然間消失，就像是被另一個空間吸走了。

熾天使凌駕于熾天鐵騎之上，炎槍爆裂說到底也只是一種教廷的禱告，原本還需要硬接下來的攻擊現在可以被強行驅散，任何禱告只要你也會用，你就可以逆轉禱告來驅散它。

作為魔女，薇拉本應該無法使用任何禱告了，因為她根本就不再信仰教廷。

可作為熾天使，她又是教廷的機動甲胄，穿上這身裝甲的時候她就又能借著熾天使來使用禱告，過去熟悉的東西從未消失過。

日珥和楓糖同時蹬地，裝甲爆發出異乎尋常的巨力，身影在高速的移動中消失不見。

穿上熾天鐵騎，騎士們就能做出非人的動作來，她們的爆發力就像是昆蟲里的跳蚤，跳蚤能夠跳到自己身高400倍的高度。而現在的熾天鐵騎們擁有等值的彈跳力，就可以在一次爆發式的跳躍中躥升到700米高。

這簡直是空中搏斗，日珥和楓糖在參天巨樹的極高處對決，每一根樹枝都成為了她們借力的對象，交錯的飛射每一次相撞都會發出震耳欲聾地轟鳴聲，快速交錯的步伐甚至足以無視重力，倒貼著枝干奔跑。

頂部不斷地有被切碎的樹枝落下，每一根都規模驚人，士官們驚恐地到處逃跑，芬里爾也在勉強拖著一條病腿閃躲，那些動輒十幾米大的葉片是可以直接砸死人的。

銀雀一腳踩滅了燃燒的樹枝，抬頭仰視，日珥的弧形刀已經灼熱的發紅，那是火力全開的象征，而楓糖居然在使用一條鞭子，那是十分柔軟細長的荊棘，用來對抗熾天鐵騎的甲胄完全是癡人說夢。大炮都轟不動的裝甲，靠一條鞭子？

“什么熾天使！沒有武器，你連我的防都破不了！”

可畏大笑著瘋狂進攻，任憑薇拉的長鞭落在自己身上，盡管每一次都會打的她歪出去好幾米，甲胄仍然能吸收掉沖擊力，保持完美的進攻。

一開始她還很忌憚熾天使的，可很快她就發現對手只是有更快的速度和更快的力量，使用的禱告也都是她熟悉的那些，她一樣可以驅散楓糖。

而她手里還有影金屬制作的弧形刀，楓糖那邊卻只有隨手搓出來的鞭子，沒法對她造成有效的傷害。

“三年過去了你還是那么笨蛋。”薇拉吐了吐舌頭，“我當然知道沒有影金屬很難砍的動你，可我什么時候說過我的對手是你了？”

可畏低頭看去，隨即她的臉色變了，緋色的花海在下方盛放開來，每一朵直徑都有十多米長，蠕動的花蕊噴吐著塵埃般的花粉，一時間整個世界都彌漫著粉嫩的塵幕。

恐懼在可畏心底里炸開，魔女知道怎么進化熾天使，代表她一定了解熾天鐵騎，甲胄騎士也是需要呼吸的，那些彌漫開來的花粉必然是毒氣之類的東西，妹妹怎么逃得過那么大范圍的毒氣？

“你分心啦。”

僅僅是低頭看了那么一瞬間的思緒，可畏就被薇拉抓到了機會，揮舞的長鞭繞上日珥的脖頸，輕易將它拉了過來，狠狠一拳砸在胸口。

熾天鐵騎之間的近戰是絕對致命的，影金屬高強度的對碰，無論是熾天使還是熾天鐵騎，相互接觸的部分都分崩離析，無數碎片迸射出來，露出了里面甲胄騎士的身體。

日珥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幾步，腳下一滑，全然沒法再保持平衡，墜落的瞬間她抓住了樹干，卻被薇拉一腳踢開。

“該死！”

可畏不敢相信，她居然輸給了楓糖，自己曾經的手下敗將。日珥在空中完全沒有任何借力點，驚人的機動力也發揮不出來了，只能無助地墜入花海，可畏操縱雙臂護住頭部，迎來沉重的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