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和的一聲令下,劉和部與劉備部同時以狼煙為號發起了進攻。
“何人的兵馬?”
李傕大驚失色,立刻勒馬向附近觀望。
只見兩個碩大的“劉”字大纛旗在迎風作響,各自后面是“關”、“張”、“徐”四桿大將旗。
“怕是司空劉和與左將軍劉備!”
“那后面的兩桿“張”字大將旗不就是中尉張遼和豫州司馬張飛,還有平東將軍領南陽郡守關羽,并州都尉徐晃?”
郭汜的臉色十分難看,他聽說過朔騎營和大戟營的名號。眼見來襲的兵馬一身全甲,再配合那兩桿“劉”字大纛旗他就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而其麾下大將有名有姓者李傕也有所耳聞,稍微一聯想便知道了對方的大將陣容。
張飛、張遼、徐晃三人的名聲雖然大,但還不至于讓李傕和郭汜這兩個西涼兵痞害怕。但關二爺那就不是名聲大不大的事情了,涼州人現在聽到關二爺的名字都打顫。
陣斬華雄啊。
那可是陣斬。
華雄是涼州軍內公認的猛將,能被關二爺在陣前斬殺可是讓李傕和郭汜這種老兵油子看到后晚上都做噩夢的事情。
“河東關云長!”
也不知道是誰扯了一嗓子,這一喊可好,涼州軍當時就亂了起來。
“殺了華雄的河東關云長來了!”
又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這下子連羌氐義從都亂了套。
當然了,這些人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誰安排的呢?
當然是李儒李文優了。
那按李儒的話來講,李傕和郭汜在他眼里是什么?
那可是投名狀啊,好容易把他倆弄到長安城下和呂布鏖戰數日,這眼下正是摘果子的時候,李儒怎么可能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他在軍中自然有那么一些心腹,安排他們扯著嗓子如同原本時間線上后世的肥水之戰一樣,來一句“我軍敗了”,這不也是情理之中?
李文優笑的猖狂,而李傕和郭汜并沒有發現他們倚仗的這個軍師此時已經不在大營當中了,而是站在劉和身邊。
“司空!
卑職李文優特來投奔,還望司空不計前嫌,能夠收留啊。”
按道理來說,劉和現在應該虛情假意的客套一番,或者給李儒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誰是上位者。畢竟這位涼州謀主新來投奔于他,怎么說也不能直接就收下吧。
但李儒不是一般人,此人陰險狡詐又沒有遠大的志向。他和賈詡一樣只想作為一個幕后謀主,而絕不會想著顛覆一個王朝。所以說因為要給足李儒安全感,劉和直接傳令下去“封李儒為太常少卿,即日起于洛陽安居不可怠慢。”
太常少卿這個官說大也大,說小也小。權利大小與否全在于上位者的信任程度,而李儒對這個安排也十分滿意,他并不想知道什么權柄、也不想出什么風頭。他只想要一個穩定的官職,沒事的時候會劉和出出主意便好。
見李儒心下大定,劉和也懶得與他廢話,直接讓他去營內休息,等進了長安城后再行安排。
劉和盯著眼前的戰場,對身邊的劉備說道“玄德叔父,此戰的結果不需擔憂,各位將軍已經完成了合圍。
李稚然和郭江之那七千多涼州兵馬已是人困馬乏,怎可能與我精銳之師抗衡?”
劉備聞言也是笑了笑,捋了捋胡須、一臉風輕云淡的說道“此戰勝者已是必然,不過為叔還是想要賢侄能夠將王子師下的盡誅涼州人之令撤回來,若如此亦可保涼州將士的性命,更能讓其歸順朝廷。”
劉和十分認可劉備的話,他知道劉備不是一個虛情假意又或者說婦人之仁的人。劉備有梟雄之姿,他的善良是建立在合理的現實情況之下的。
涼州人也是漢人,而且他們反攻長安無外乎是要求活罷了。撤回這道命令,讓他們返回涼州安居是朝廷現在最合算的策略。尤其是他們這支精兵在稍加整訓后,可以作為朝廷打入涼州的一顆釘子,又或者說朝廷收復涼州的先行軍。
屆時只需要遣一位有名望的臣僚或猛將帶隊,韋康等人勢必不會抵抗,那董旻孤軍一支收拾起來也是易如反掌,如此涼州便可安定。
李傕和郭汜現在已經快瘋了,他們剛剛和呂布交戰后已經是疲勞不堪,又為朝廷軍突襲怎可能有還手的機會?
“李稚然你這逆賊!攀附董仲穎、屠毒百姓、禍亂朝綱,今本將軍在此還不授首?”
張遼策馬奔騰,帶著大戟營直撲李傕的中軍本陣而去。
大戟營為張郃所訓練,此次調出來作戰,但作為主將的張郃在冀州還有防務工作要做并不能跟隨。
于是乎張郃在大戟營出發前便將大戟營的作戰方式告訴了張遼,張遼雖然有些生疏,但作為名將的基本素質還是在的,幾次磨合后便很快的上手了。
大戟營的戰斗力在經過張郃的改編后也算是十分強悍,面對涼州騎兵時依舊不落于下風。
前排的步卒手持圓盾和大戟,成一字形排開直撲涼州軍的馬陣而去。
而后方的士卒就學先登營,拿著鉤鐮和環首刀,俯下身子穿過人群的空隙專砍馬腿。一時間戰場上慘叫聲連天,戰馬的嘶鳴聲也響徹了天際。
張遼手持環首刀,讓身后的將旗官高舉著將旗指引將士們,整個軍陣呈圓盾陣向前突破。
李傕被張遼突然的逼近給嚇破了膽,立刻呼喚身邊的親衛去阻攔。
但涼州軍已是人困馬乏,怎么可能阻擋養精蓄銳已久的大戟營呢?
尤其是大戟營跟先登營學了不少手藝,什么圓盾當前、鉤鐮在后、弩箭齊發、長戟排開,這些步兵方陣對付騎兵的套路,那是一學一個準一打一個疼,涼州騎兵很快就陷入了崩潰狀態。
“郭江之!還不快快過來增援!”
李傕有些惱怒,眼見他被張遼突襲而郭汜卻有跑路的意思,一時間李傕氣血上涌直接就叫人去傳郭汜過來。
郭汜呢。
沒搭理李傕派來的人,帶著自己的心腹兵馬直接繞過戰場往涼州方向逃竄。
但關羽和張飛部豈能讓他得逞?
當他關二爺和張三爺是懦夫?
他郭江之喪家之犬困獸猶斗,人家關張二位大將豈能怕了他?
“翼德賢弟,你率南陽郡兵從外側包圍他,攔截逃亡涼州的歸路,某率白毦兵從他后心攻過去!”
“云長兄長且看好,為弟如何破之!”
張三爺哈哈一笑,捋了捋虎須瞪著銅鈴一般大的環眼爆喝一聲“郭阿多!還不留下你的腦袋給爺爺我下酒!”
要不說人家張三爺罵人總能戳人肺管子呢,這郭汜本來都是想逃命了,一聽張三爺的話差點忍不住就勒馬殺回去和張三爺決戰。
郭汜這在身邊親衛的不住勸阻下才繼續奪路狂奔,企圖繞過張飛的防線往涼州方向跑。
這逃跑的路線一變,可就讓整個涼州軍的行軍受到了阻滯,稍稍那么遲疑一瞬息,關羽率領白毦兵就追了上來。
郭汜啊,他現在是看見那“關”字大將旗心里面都打怵,那還敢還手?
郭汜驚慌之下策馬狂奔,順便連忙呼喝道“莫要與關云長交戰,隨本將軍速速返回涼州。”
他也不管這里離涼州到底有多遠,反正在郭江之的心中,此時只有逃回老家才是最安全的。
不過看情況好像用不到他靠著一匹馬四條腿跑回去了,關二爺的馬槊就可以送他回去。
當然了,還不用收他路費。
“郭江之!
爾亂臣賊子合該受死也!”
關二爺騎著紅鬃馬,威風凜凜的操起馬槊率白毦兵直奔郭汜奔陣而去。郭汜見狀大驚失色,立刻呼喝親衛抵擋。然關二爺的白毦兵也不是吃干飯的,三下兩下就破開了郭汜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軍陣防線。
“今日就要你為漢室血債血償!”
郭汜呲目欲裂,這根本是難以抵擋。被亂軍裹挾之下,他的帥旗已經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了。他麾下的涼州騎兵群龍無首,被張三爺帥軍分割包圍,首尾難顧根本沒法趕來支援他。
眼看著白毦兵殺的越來越近,郭汜心中慌亂,這就居然直接放下了武器選擇投降。
要說郭汜能投降也不出乎關羽的意料,畢竟強弩之末又失了軍心,不降等著被再次臨陣斬殺呢?
關二爺見郭汜降了,便不打算多加殺戮,直接令人傳郭汜的號令,讓他麾下的涼州軍全體放下武器等待朝廷的招撫。
涼州軍現在是士氣低迷根本無心戀戰,想跑又不知道往什么地方跑,而此時見他們的主帥都投降了,那他們又有什么繼續作戰的道理?
這涼州軍士卒呼啦啦的跪倒在地上,便投了朝廷。
關羽像郭汜押回劉備身邊,等待劉和與劉備的發落。
劉和騎在馬上,瞥了郭汜一眼。只見這位西涼悍將正顫抖著祈求他的寬恕,根本沒有之前囂張跋扈的模樣。
“郭江之,本司空問你......你跟著董仲穎的時候是如何對待皇帝的?是如何對待漢室的?
現在你跪服于本司空面前、跪服于朝廷面前,又有什么臉面要求本司空代表朝廷饒了你?”
郭汜肝膽俱裂,不住的叩首道“還請司空開恩,若司空能饒恕末將,末將愿效犬馬之勞以報司空大恩。”
“受不起你的犬馬之勞,你為董仲穎之鷹犬,他既然被王子師所殺,你便去陪他吧。”
劉和揮了揮手,便要人拉郭汜下去。在處決郭汜前,劉和還征求了劉備的意見,劉備自然也沒表示反對。
于是乎就在郭汜一聲聲的呼喚與求饒中,他被拉了下去斬首示眾。
董卓之前霸占后宮、欺凌皇帝,鴆殺了劉辯又侮辱劉協。他郭汜作為董卓的心腹大將,這些事情自然也沒少干。
劉和代表朝廷饒了他自然不可能,萬萬不可能的。
涼州軍內,劉和能饒恕的底線也就是李儒了。畢竟這人雖然壞心眼子多,還出了不少歪主意,但他手上并沒有直接對漢室不敬的把柄。
甚至在董卓很多次對朝廷出言不遜時,他作為文人為考慮悠悠眾口以及做表面文章,還是對皇帝本人禮遇有加的。
這也是劉和能勉強饒過他的原因。
像郭汜這種人,劉和自然不會手下留情。在斬殺郭汜后,剩下的就是李傕了。
李傕此時是困獸猶斗還在拼死抵抗,他麾下那兩三千人已經快要投降的只剩下幾十個親衛了。張遼、徐晃二人對李傕發動了數次突襲,讓李傕的兵馬吃盡了苦頭卻又沒法反擊。
畢竟涼州戰馬已經十分疲憊,涼州軍現在跟步兵已經沒什么區別了。朔騎營將士在他們身邊來回奔走抽冷子放箭,讓他們根本無法防備。
而大戟營又排成整齊的軍陣,在圓盾的防御下用長長的大戟和鉤鐮去收割他們。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
這些從馬背上下來的涼州士兵大多數都只剩下了一柄環首刀,很多羌氐義從甚至只有一些短錘用以防身。那面對長戟的攻擊時,根本連大戟營將士的毛都碰不到,更何談對他們造成傷害呢。
“怎么辦?難道本將軍縱橫關涼一輩子這就要隕落于此了?”
李傕心中很是不甘心,但大戟營和朔騎營的壓迫已經讓他無法抵抗。李傕看著朝廷軍那威風凜凜的氣勢,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要了結自己。
李傕這是要避免他為劉和所殺,以此來挽留最后的體面。
雖然他并不知道郭汜已經投降的事情以及郭汜被斬首的下場,但李傕明顯比郭汜聰明了不少。
他知道以他的身份若是降了,那是一定會被斬首示眾的。作為一名將領,他不允許自己死的如此沒有尊嚴。戰死沙場,或是自我了結于戰陣之上才是他能夠接受的死法。
李傕這剛抽出刀架在脖子上,忽然看到了遠處的一股煙塵。
一支騎兵沖出來居然動搖了朔騎營的包圍圈,就連大戟營也差點沒穩住軍陣。
帶隊正在圍剿李傕的張遼猛的回頭一看,卻看到了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以及一支令他意想不到的兵馬。
“怎么回事?
文遠你看什么呢?”
徐晃也是剛穩住陣腳,他怒氣沖沖的朝后面看過去,只見張遼已經是呆滯的狀態了。
徐晃問了幾句張遼也不答話,于是乎他便準備越過張遼自己前去看看。
“呂奉先?他為何出城了?”
張遼音色低沉,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挑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