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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風蕭瑟兮路迢遠

  • 漢纛
  • 地里小白菜
  • 4061字
  • 2024-05-05 18:12:07

呂布還沒做好準備,李傕和郭汜就已經(jīng)率兵殺到了長安城外。

“呂奉先!你這卑鄙小人無恥之輩,居然敢暗害太師?

當真是狼子野心,今日我等涼州將士就要誅殺你為太師報仇!”

李傕令傳令兵在城下對城頭上高聲呼喊,要激呂布出城交戰(zhàn)。畢竟長安城城池高大,要想硬攻也是費勁。

李傕沒心思欣賞初春關中八百里秦川的景色,也沒功夫看長安城那巍峨古樸的城墻。他的心思就是攻城,就是要殺呂奉先以奪漢室基業(yè)。

權(quán)力的滋味是迷人的,李傕在涼州時不知道什么是掌天下之權(quán)柄而御九州之要務,當他隨董卓入長安后方才體會到這種迷人的滋味。

李傕說是想放棄大軍逃回涼州隱居,但他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絕不。

董仲穎能挾天子而質(zhì)公卿,他李稚然又如何不可?

“將士們!誅殺呂奉先為太師報仇!”

“誅殺呂奉先!”

一萬多涼州和羌氐義從開始厲聲呼喊,那喊殺聲震徹云霄。

呂布站在城頭上面色陰沉,轉(zhuǎn)身看著王允道“司徒想個法子,眼下城內(nèi)糧草不足沒法支持更多的兵馬建制,若想擊敗李稚然必須重新將南北軍編練滿員。而此法需兩倍左右的余糧方可,不知司徒有什么辦法?”

王允瞧了瞧呂布那貪婪的神色,就知道他還是打算搶長安內(nèi)富戶和百姓的糧食。畢竟京兆門閥這幾年被折騰的流離失所,根本沒多少糧食可供他呂奉先搶了。

但呂奉先就算是無恥也還是知道一點,那就是若想長久的占據(jù)長安城那就不能把老百姓們得罪死了。搶百姓的口糧必須要別人做,日后也好找人背鍋給百姓們泄憤。

呂布這是盯上王允了。

王允氣的不行,但還不敢與呂布徹底決裂,畢竟他還需要等劉和進城后再收拾呂布呢。

但王允也一直好奇劉和為什么遲遲不進城,若是想等李傕、郭汜來再一起收拾,那現(xiàn)在李傕、郭汜已經(jīng)到了,為什么劉和還是在灞上屯兵?

駐足不前、觀望態(tài)勢,這可不是劉和的性格。

王允的疑惑得到了答案,雖然王允看不到灞上軍營的狀況,但楊彪可以啊。

楊彪等人自從在天水郡跑回來后就想著奔長安而去,但受沿途亂兵阻隔,只好繼續(xù)繞路,這不小心就跑到了潼關。

楊彪最初本想著和那些已經(jīng)在潼關等待的京兆門閥子弟一起迎劉和入關中,但楊彪這人吧可是出身弘農(nóng)楊氏,他們家一向是消息很靈通。

這沒多長時間,楊彪就通過北邊的幾個縣丞那里得知了劉和已經(jīng)到達灞上的消息。

這楊彪立刻帶著所有人趕往灞上去面見劉和,這京兆門閥僅存的二十多個子弟跪在劉和大營前,為首的楊彪高聲呼喊泣涕漣漣。不住的喊道“可算盼來司空了,還請司空主持公道,救天子于水火!”

劉和這本來還想著不搭理楊彪呢,但他哭的是在太難聽,劉和被吵的睡眠不足這才出帳扶起楊彪。

“哎呀,我說楊......”

劉和剛想叫一聲楊太尉,卻想起來洛陽那邊的太尉可是朱儁,楊彪這太尉是董卓封的,按道理說該是不做數(shù)的。

“文先公,還請起來,莫要折煞了晚輩。”

楊彪再怎么說也都快三朝老臣了,這歲數(shù)和輩分太大,劉和作為晚輩怎么說也不能讓他就跪在自己面前不是?

于是乎劉和趕緊扶起來楊彪,然后將他拉入了自己的軍帳當中,讓剩下那二十幾個京兆門閥子弟各自去洗漱歇息,等晚上劉和會設宴宴請眾人,給他們接風洗塵。

當楊彪進入劉和的軍帳后,立馬又克制不住想要流淚道“司空啊,那董仲穎禍亂朝廷、挾持陛下、屠戮臣子、胡作非為、倒行逆施,為天地人臣之所不容。

今日終于盼來了司空的大軍,還請司空速速點齊兵馬隨老夫入城,老夫愿想方設法的為司空打開長安城門,迎司空大軍入城!”

劉和聞言卻不著痕跡的笑了笑,然后拉著楊彪道“文先公您大可放心,入長安晚輩是一定要入的,但并不是現(xiàn)在。

那李稚然與郭江之正在城下和呂奉先對峙,呂奉先不是什么好東西,李稚然與郭江之就更不是什么好玩意了。讓他們狗咬狗,再咬上一段時間。等雙方精疲力竭之際,本司空再出兵清掃戰(zhàn)場以雷霆手段將他三人統(tǒng)統(tǒng)拿下或趕出長安!

若現(xiàn)在強行兵進長安,就算打贏了呂奉先也要面對那窮途末路的李稚然與郭江之的絕死反撲。所謂困獸猶斗,他們兩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窮極困頓之際,反撲之力不可擋也。務必要呂奉先在前消磨其銳氣,而后我等再出大軍將之翦除于長安城下!”

劉和現(xiàn)在就是要隔岸觀火,坐山觀虎斗了。

相比于現(xiàn)在就進長安,劉和更重要的事情是要收攏殘存的京兆門閥予以安撫。畢竟關中這么大地方,劉和還是需求很多的縣令級人才去治理的。

這個時代門閥政治不倒,其根本原因還是受制于生產(chǎn)力。假如他手里每年只能刊印出五千本書,但有十萬個人有讀書的需求,劉和不可能讓這十萬個人輪流去看五千本書,這樣培養(yǎng)的效率太低。

他只能集中資源讓五千個人先讀書,而后在其中則出兩千五百人的優(yōu)等生繼續(xù)培養(yǎng)讓其做官。而這些人做官后,等下一輪的書籍刊印出來時,劉和又勢必會將這些書籍投入給這兩千五百人的下一代或者親眷手里。

因為劉和不可能把新的資源投入給其他人,那么現(xiàn)有的官僚體系勢必會出現(xiàn)逆反心理和消極怠工的現(xiàn)象,這對整個統(tǒng)治是極其不利的事情,任何一個明智的統(tǒng)治者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而經(jīng)歷一代、兩代、三代的投入和積累后,這些人從第一代開始就因其個人能力的不同身居不同級別的官職,那兩代三代后不同門第的門閥也就形成了。

真的想要對付門閥,那還是要等待整個社會生產(chǎn)水平上去后才能進行一定的政治改革。

而社會生產(chǎn)水平的提高并不是他一個穿越者提出什么奇思妙想或者制造出一兩樣生產(chǎn)工具就能解決的,就像印刷術(shù)來說,劉和就算掌握了活字印刷技術(shù)又能怎樣?

活字印刷術(shù)需要的鉛塊、陶土、鍋爐、木材、紙張、鐵器,這些無一不是依賴于穩(wěn)定的社會生產(chǎn)體系才能得到的。

就拿紙張來說,可不是說他有一個新的造紙技術(shù)就能立馬批量生產(chǎn)的。造紙技術(shù)需要木材生產(chǎn)效率的提高,還依賴于木材運輸網(wǎng)絡的發(fā)達與造紙器具的批量生產(chǎn)。

所以說劉和壓根就沒打算進行什么政治改革,也沒有想和門閥作對。他一直都是在遵循著游戲規(guī)則去依賴和信任門閥,只不過在此基礎上進行制衡而已。

并且劉和還有限度的利用國家整合資源后的富余去培養(yǎng)部分寒門子弟,以此來充實自己的心腹團隊。

劉和在送走楊彪后,立刻讓人將那些洗漱完的京兆門閥子弟召入帳中。好生安撫后,叫他們各自去聯(lián)系自己的家族子弟。言說大家都可以來灞上集結(jié),等眾人到齊劉和便會帶著眾人打回長安,進而收復整個關中。

劉和保證屆時眾人可各自返回自己的家鄉(xiāng)繼續(xù)當他們的郡望,在劉和的一通保證后,這些京兆門閥子弟果然開始齊聲歌頌他的恩德,而后為劉和獻上他們的回報。

別看京兆門閥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殘破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整個關中的資源、地圖、情報網(wǎng)絡都還在他們手中,而這些東西是劉和現(xiàn)在急需的。

不過三日之后,之前在關中盆地四周山林里面躲藏的京兆門閥子弟便紛紛趕來灞上投靠劉和。

而最終清點人數(shù)時,原來偌大的關中京兆門閥居然只剩下了一百三十多人,這還是全部的嫡支、旁支、甚至說還有心腹家臣加在一起之后的人數(shù)。

關中京兆門閥凋零至此,劉和也是萬萬沒想到。

劉和不禁在心中暗嘆,那董仲穎是真狠的下心,居然敢如此屠戮本地的門閥系統(tǒng)。

也難怪他董仲穎崩的如此之快。

要知道他作為最高統(tǒng)治者能夠被刺殺就已經(jīng)很說明問題了,這是他麾下的官僚系統(tǒng)整體的逆反以及崩潰所造成的結(jié)果。

涼州人無法提供足夠的官員數(shù)量,而董仲穎又對京兆門閥大加屠戮,這豈有不被刺殺之道理?

劉和當下也沒有心思去想董卓的結(jié)局,而是盡快讓人收集附近的地圖、物產(chǎn)信息、還有各地民生情報加以匯總,將這些東西打包后抄送一份送往洛陽荀諶處,要治中和尚書臺進行歸檔。

又過了五天,李傕與郭汜的聯(lián)軍在長安城下猛攻了將近八日,雖然人困馬乏,但呂布眼瞅著是要守不住了。

呂奉先數(shù)次催糧,王允也只好強行搜刮地皮,堪堪補充了部分軍糧。而絕大多數(shù)的糧食缺口王允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擺爛讓呂布自己看著辦。

“可恨王允老賊,非要攛掇陛下下詔不饒恕那涼州人的罪過,這下可好讓那李稚然和郭江之臨死反撲給殺了回來!

他還敢說弄不到糧食?

再給他十天,十天后再送不來糧食本君侯要他的腦袋!”

又兩日后,長安雍門被李傕和郭汜攻破,二人殺入城中與守軍交戰(zhàn)。

呂布率親衛(wèi)拼死抵抗,在城內(nèi)鏖戰(zhàn)了將近六個時辰,這才將李傕和郭汜二人給打了出去,甚至是呂奉先還重新奪回了雍門。

以呂布之勇武,此戰(zhàn)也險些脫力,更別提雙方麾下的將士了。

整個雍門口尸山血海如同人間煉獄一般,就算是呂奉先這個久經(jīng)沙場的悍將看了后也不免打怵。

“不行啊,再讓那個李稚然和郭江之打上兩天這長安城就徹底守不住了!

趕緊讓王子師想想辦法,就算拿不出軍糧也要把軍械湊足,這弓弩數(shù)量已經(jīng)是十不存一,我軍根本沒法阻擋涼州軍登城作戰(zhàn)。

近身肉搏,那不是找死嗎?

敵軍數(shù)量是我軍的兩倍有余,白刃戰(zhàn)于我軍來講,那就是那就是與送死無異。”

呂布已經(jīng)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一天內(nèi)三次去找王允要他想辦法。剛開始是讓魏續(xù)過去傳達消息,再后來呂布就親自登門要王允拿主意。

而王允這邊更是焦急,眼看著呂布都已經(jīng)安撫不住了,劉協(xié)那邊也催的緊。劉協(xié)一直在問他劉和什么時候才能進城,畢竟劉和一日不進城他的安全就一日得不到保障。

王允沒辦法,只能讓人從暗道里出去尋找劉和,要劉和盡快發(fā)兵,否則那呂布發(fā)起瘋來,可是會傷及滿城百姓的!

就算是呂布不發(fā)瘋,李傕和郭汜二人一旦沖進來,那不出一日這長安城就會陷入血與火的交織之中。屆時人將化為厲鬼,長安將化作煉獄。

而劉和又觀望了一日,在第二日的時候,李傕和郭汜再度沖進長安城,此戰(zhàn)還斬殺了呂布麾下大將宋憲。

呂布無奈退到了宮城口,依靠宮城的最后防線進行殊死抵抗。鏖戰(zhàn)三個時辰后這才在涼州軍如強弩之末的時候?qū)さ搅似凭`,呂布親率兵馬突擊了李傕和郭汜的本陣,又一次將涼州軍趕出了長安城。

聽聞此事后,劉和知道時機已到。

因為一支軍隊如果在沖進城后又被趕了出來,這就證明此軍的軍心已經(jīng)瀕臨崩潰,就差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這樣狀態(tài)下的涼州軍不足為懼,劉和立刻讓人聯(lián)系劉備,準備夾擊城外的涼州軍。

劉備的速度也很快,他早在六日前就已經(jīng)到了灞上之南的林子里隱蔽了起來。此時收到劉和的消息,迅速按照計劃包抄過去,準備與劉和一南一北加擊剛剛出城的涼州士卒。

此時已經(jīng)是傍晚。

殘陽的余暉照在大地上,初春剛剛發(fā)芽的麥苗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金黃色的光澤。

這是新生的象征。

有新生,有舊亡。

誰會被踢出歷史的舞臺?

誰又會成為新的歷史的開創(chuàng)者?

“全軍,突入敵陣,斬李稚然、郭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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