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輝坐在市局審訊室的椅子上,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神情疲憊卻依然保持著幾分淡然。他的目光透過審訊室的白熾燈,顯得有些渙散,仿佛在思索著什么。蘭懷安推門而入,手里端著一杯熱氣騰騰的美式咖啡,輕輕放在他面前。
“提提神吧。”蘭懷安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鄭清輝低頭看了一眼咖啡,熱氣裹著醇厚的香氣撲面而來。他輕輕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蘭大隊長,有這個時間,你何不去抓真兇?”
蘭懷安拉開椅子坐下,目光如刀鋒般銳利:“你為什么坐在這兒,你心里應該很清楚。”
鄭清輝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身邊人一一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多年來,他規規矩矩授課,盡心盡力教徒,身邊人絕不可能做出如此窮兇極惡之事。證據如此之多,蘭懷安難道真打算讓他背鍋?
他苦笑一聲,語氣中帶著自嘲:“警官,小道背不動這鍋啊。”
蘭懷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現在你是唯一的嫌疑人,你清楚嗎?”
鄭清輝輕啜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蘭隊長,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第一,我不是嫌疑人,你清楚嗎?”
蘭懷安看他還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又重復一遍:“你是唯一嫌疑人,你清楚嗎?”
鄭清輝點點頭,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繼續回憶道:“我真不是兇手。赫一舟周日遇害,而我每周三、周五、周日的戊時和亥時都在直播上課,有一百五十多人可以為我作證。”
蘭懷安皺了皺眉:“請說北京時間。”
鄭清輝解釋道:“晚上八點到十一點。”
蘭懷安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鄭清輝捋了捋頸邊的長發,語氣平靜:“赫一舟,也就是被害人,一年前生意瀕臨破產,妻子也接連流產。我的學生介紹他來找我看住宅和店鋪風水。我給他們做了十四頁的布局方案,文件在我辦公室。之后半年,他家里喜事連連,妻子剛剛懷上二胎,你們應該能查出來。面店生意也逐漸好轉。所以即便知道兇案,我還是過去看看,想知道問題出在哪里。”
他說完,仰起頭看向蘭懷安,目光真誠。
蘭懷安點點頭:“確實,他太太是一尸兩命。道長身無戾氣,面容和善,但世界上的暴力有時也是心血來潮,我們稱之為激情犯罪。你的嫌疑還是不能排除。”
鄭清輝覺得杯中的咖啡更苦了,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蘭懷安,你要是沒本事抓住真兇,欲加之罪我也無話可說。”
蘭懷安笑了笑,語氣緩和了些:“沉住氣,清白都是自己給的。我們繼續聊。這樣看來,道長是為家居環境做出了正確引導。那么現在出現兇案,道長是懷疑有人破壞了風水?”
鄭清輝不想理他,但只能篤定地點點頭:“我們生活的地球每天都在有規律地圍繞太陽公轉,星辰也在按照既定軌道運行。科學界已經證明,行星之間存在引力效應,人類生活的地球也無時無刻不被星辰之力影響。正如你居住在軌道邊,不得不聽到列車運行帶來的噪音。同理——”
蘭懷安打斷他:“我不懂風水,只懂人心。從現場找到的頭發絲,到密室中的兇器,如果不是你干的,那就是有人針對你設局。他很了解你的風格,能拿到你的頭發絲,非親密之人不能做成。”
鄭清輝內心一陣無奈,幾乎要尖叫出聲——能不能放過頭發絲兒!他能否認兇手不是玄門中人嗎?這手法他說不出口!
蘭懷安繼續追問:“你相信法律,相信我嗎?”
鄭清輝苦笑:“呵呵,蘭大隊長一本正經起來,我反而有些不安。”
蘭懷安點點頭:“知道怕最好。你今晚在警局住下,這份文件是案發現場照片資料,做個好市民,協助我們找找線索。明早給我你的見解。”
走出審訊室,蘭懷安對一旁的警員說道:“猴子,帶幾個弟兄摸排道長帶的學員。”
“蘭隊,報告出來了,兇器上的指紋確實是鄭清輝的。”
蘭懷安點點頭:“知道了,去做事。”
他邊走邊思考,關鍵證據這一條就夠起訴鄭清輝了。兇手做事縝密,除了作案動機沒有明確指向道長外,其他證據很齊全。即便鄭清輝有不在場證明,帶指紋的兇刀如何解釋?
蘭懷安的直覺告訴他,兇手不是鄭清輝,但如何證明他的清白?從藏兇器這點上看,兇手是懂風水的。那么,兇手也認識被害人一家!朋友圈交疊了,擴大搜尋范圍?人手不夠啊。
或者,可以更簡單些——打草驚蛇,守株待兔。
想著想著,蘭懷安快步走出市局,給局長匯報情況。
“懷安,你這個想法可以試試,前提是保護好道長,不能讓無辜的人受連累。”
“明白!”
第二天,鄭清輝主動找上蘭懷安:“有個發現。”
蘭懷安笑了笑:“我也有個事要告訴你。”
“?”
“你被逮捕了。”
“!!!”
“只是關幾天。”
“/(ㄒoㄒ)/~~”
蘭懷安笑道:“現在去證物科看看。”
鄭清輝無奈:“……還有必要嗎?”
“當然(*^_^*)”
滿腹委屈的鄭清輝被蘭懷安拽到證物科。他拿起一枚八卦鏡,修長的手指輕撫鏡面:“掛在外墻的,你們怎么找到它的?”
蘭懷安聳聳肩:“它晃了手下的眼睛。很重要?”
“你摸摸。”鄭清輝將鏡子遞過去。
蘭懷安隨手摸了一下:“這產品質量不行啊,鏡面帶個坑。”
鄭清輝忍俊不禁:“即便是個外行,蘭大隊長應該也知道鏡子有凸面與凹面吧。我們道家常用凸面八卦鏡,可以反折不好的能量。反之,帶坑的就是凹面鏡,是吸收不好的能量。這面鏡子不是我的。”
他本著有教無類的精神,繼續給蘭懷安科普:“看著做工材質,有年頭了。”
蘭懷安掂量著鏡子,若有所思。
鄭清輝繼續說道:“什么人會換鏡子?什么人能不知不覺地換下鏡子?蘭隊,我的清白就靠你了。”
蘭懷安點點頭:“換下鏡子的線索,于法律的角度說是推波助瀾,于證據角度說確有嫌疑。”
鄭清輝補充道:“正經玄門幾乎不用凹面鏡,除非有深仇大恨。西南有一派布局詭譎,這種法器在那邊常見。”
蘭懷安問:“道長還有其他線索嗎?”
鄭清輝若有所思地問:“沒有漏掉的法器嗎?”
蘭懷安提起精神:“警察到的時候就這些”
“這里少一對純金貔貅”鄭清輝肯定地回答
蘭懷安記在本子上,這是條重大線索
鄭清輝說完,轉身就走。
蘭懷安喊道:“猴子,帶道長住個單間。”
鄭清輝腳步一頓:“非要住單間?”
蘭懷安一臉驚訝:“你喜歡和人擠著?只怕道長這副秀色可餐的模樣……”
鄭清輝扶額:“我是問,放我走可不可以?”
蘭懷安微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