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看到賈寶玉抖的跟篩子似的身體,知道以他現在的樣子,帶過去之后,被人一嚇唬,說不定稀里糊涂的認罪了。
所以不能讓他們就這樣將人帶走,必須要想辦法給寶玉囑咐一下。
想到這里,賈璉趕緊又說道:
“各位大人,小子有事稟報。”
那司官聞言,眼睛一瞪,大聲呵斥。
“怎么又是你?你還想試一試老爺們的耐心不成?”
賈璉確實有試探他們的心思,不過不是試探耐心,而是試探一下他們對賈家的態度。
于是不顧著司官的警告說道:“小子自然不敢阻攔各位大人辦案,可是大人也應該看到了,寶玉剛才被暴雨淋濕,若不及時更換衣物,恐怕早晚會得病,耽擱大人們查案。所以小子斗膽請求,讓他換了衣物,再帶走也不遲?!?
完了,他又補充一句:“賈寶玉現下也是被告,還請各位大人明鑒?!?
言下之意,就是賈寶玉已經不是犯人了,你們悠著點。
“你……”年輕的司官被賈璉三番五次的阻攔,早就忍不了了,當場想要發作。
不過卻被李堂官阻止了:“趙全,就讓他去換身衣服,不然在咱們手里病了,也是個麻煩。”
年輕司官趙全,見李堂官發話了,也不再多說。
賈璉見此,趕緊對賈政說道:
“老爺,寶玉淋了雨,您趕緊帶他去換衣服吧,可不要耽擱了官爺們辦差?!?
說著話,賈璉還背過身,躲開錦衣堂眾人的目光,對賈政眨了眨眼。
一開始,賈政還不明賈璉要做什么,然后便反應過來。
明白了賈璉的意思,他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在錦衣堂眾人反應過來之前,匆匆拉著寶玉離開了
等賈政兩人離開,前廳里留下的也就只有賈赦賈璉賈琮父子了。
可能是由于賈寶玉這個當事人不在,錦衣堂的人沒有要審問的意思。
幾個官差都坐在椅子上各做各的事情,只有那個剛才一直叫囂的趙全,時不時的轉頭瞪著賈璉父子。
對于此人,賈璉一點都不了解。
但是總感覺他和領頭的李堂官不同,總有種要著急收拾賈家的意思。
為了探清楚此人的態度,賈璉決定再試探他一下,于是他突然朝著錦衣堂眾人說道:
“各位大人,在下剛才也淋了雨,現在渾身難受,可否能下去換身衣服?”
“放肆!”
趙全果然怒了,大聲呵斥道:“你一個待罪的欽犯,不說乖乖的等著,反而三番五次出言挑釁,真當我錦衣堂是吃素的不成?!?
就這一句話,雖然判斷不出他是否對賈家有惡意,但是基本能夠確定,他不會偏向賈家。
試探的目的達成,賈璉卻沒有退下,轉而看向端坐當堂的李堂官。
“李大人,在下早些時候在外面受了暑氣,現下又淋暴雨,身體確實有些難受。況且各位大人已經將府上團團圍住,在下換身衣服,又逃不脫各位大人的手掌不是。還請求李大人行個方便?!?
李堂官一開始沒有說話,卻用探究的眼光看著賈璉。
等賈璉被看的有些難受的時候,他才開口說道:
“剛才在府外,你不讓下人替你打傘遮雨,本官還以為你喜歡淋雨呢,現在看來,你這是跟我等耍心眼呢?!?
從這句話就可以看出,李堂官不但知道剛才發生的一切,而且還猜透了賈璉的心思。
估計就連寶玉淋雨換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內情,只不過沒有計較罷了。
想到這里,賈璉又一次差一點冷汗冒出來。
好在他腦子靈活,轉念就想出來一個理由。
“回大人話,在下絕無膽子敢欺騙各位大人,只不過小的聽到家中突逢變故,心中著急,便沒有心思打傘而已?!?
聽了賈璉的解釋,李貪官咧著嘴,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賈璉,沒有再追問。
反倒是趙全,又一次跳出來。
“大人,不要聽他狡辯,下關看此人不是個老實的,他說要去換衣服,還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李堂官確實搖了搖頭,抬手攔住了趙全。
“趙大人,不要生氣,一個不懂事的小子,跑了也不傷大雅,就讓他換身衣服吧。”
李堂官明明看穿了賈璉的把戲,卻沒有當面拆穿,卻還攔住了趙全的發難。
對此趙全憤憤的瞪了賈璉一眼,卻也沒有再說話。
賈璉逃過一劫,面上沒有動靜,心里卻有些高興。
這位李堂官,看樣子對賈家對賈家沒有惡意,甚至還有些刻意照顧的意思。
所以,他很誠懇的對李堂官行了一禮。
“賈璉多謝李大人。”
說完,他不顧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賈赦和賈琮就轉身出了前廳。
前廳之外,大雨依舊。
賈璉出來看到不遠處立著幾個賈府的下人,便三兩過去。
“剛才老爺和寶二爺去了哪里?”
下人趕緊回答:“去了榮禧堂?!?
知道了目的地,賈璉轉身就走,邊走邊說:
“你們現在就去我的院子,給我拿兩身干凈的衣服到榮禧堂來?!?
話音剛落,人已經跨過了連廊后面的儀門。
又轉了幾個彎,便到了榮禧堂。
沒等下人通報,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榮禧堂旁邊的暖閣,賈寶玉已經換好了衣服,正偎在賈母懷著哭泣。
賈璉走了進來,他們都詫異的看著,只有王夫人,面露不忿。
賈璉卻顧不上這些,直接對賈政說道:
“老爺,可有弄清楚錦衣堂為何會上門?真的只是為了幾個孩子打架?”
賈政搖搖頭:“我也沒有頭緒,按理說寶玉即使真打了忠順王家的人,也輪不到錦衣堂出面。”
這也是賈璉心急的原因。
按他的謀劃,寶玉今日會和別人起沖突,但是絕對不會是忠順王家的人。
頂多就是順天府的人上門,給賈家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可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有點超出賈璉的預料了。
于是賈璉有些著急的問:“老爺,可有想到應對的法子。”
賈政依然搖頭;“不知道原委,哪里有應對的辦法。”
“哎”賈璉聞言,也只能嘆息;“硬拖著也不成啊,總要有點應對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