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提著寶玉,沒有著急趕往前廳,而是故意在雨中多泡了一會兒。
直到寶玉的衣服也和自己一樣全部濕透,這才將人帶到前廳。
這一幕看的那些準備打傘的丫鬟目瞪口呆,她們幾人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做。
要是平日,他們早就上前干涉了,可是剛剛賈璉在暖屋的表現,讓他們沒有了平日里的勇氣。
唯有大丫鬟襲人,看著事情不對,趕緊反身跑了回去,估計是去告狀了。
賈璉對此也不在意,提溜這寶玉就進了前廳。
整個過程雖然耽擱的時間比較長,但是錦衣堂的李堂官好似不太著急。
他悠閑的喝著茶水,看著賈寶玉站好,這才慢悠悠的說道:
“來者可是賈政之子賈寶玉?”
寶玉早就被嚇得沒了心神,見此賈政只好代為回答:
“正是犬子。”
“既是賈寶玉其人,本官有話問你,今日午前,你可有毆打忠順王家中小王爺?”
這個問題,這里沒人能替賈寶玉回答。
同時卻又恨不得能替他回答,因為這個問題,一個答不好,可就是了不得的罪過。
好在賈寶玉站了半天,慢慢回過神來。
只見他哆嗦的說道:“我沒有毆打小王爺,我也不知道誰是小王爺。倒是今日個我被人打了一頓,傷口還在呢。”
說著,他就指了指臉上的青紫,還有衣袍下的傷口。
這些傷勢,再配合上他被撕破的衣衫,還有剛才被雨泡成落湯雞的模樣,倒也有幾分說服力。
可是堂堂錦衣堂的人,哪里會在乎這些。
只聽他說:“這么說,你今天確實和別人打過架?”
寶玉回答:“確有打過,不過是他們打我,而非我打他們。”
寶玉還算機靈,一口要死了自己是挨打的。
李堂官那里,一時間倒也不知道該怎么問了。
這時,他身后的那位司官出言:“你說自己沒動手,就沒動手了?那忠順王府小王爺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這人說話咄咄逼人,寶玉被嚇的不輕,唯唯諾諾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誰是小王爺,也不知道他如何受傷的。”
“哼,還在這里狡辯”司官大喝一聲:“你們兩家大家,你卻說不知道人家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小小年紀,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嘴。”
這人將仗勢欺人表現的淋漓精致,利用自己的身份,對一個小孩子胡攪蠻纏。
賈璉站在旁邊,快要看不下去了。
不過他也知道,以如今的狀況,不能和錦衣堂硬頂,于是他靈機一動,想了一個辦法。
“各位大人,在下有話要說。”賈璉移步,站到了寶玉前面。
李堂官沒有說話,只是詫異的看著,剛才逼問寶玉的司官,則是繼續開口。
“你又是哪個,也出來胡攪蠻纏?”
賈璉躬身答道;“回這位大人的話,在下不知道什么是胡攪蠻纏,在下只是想向各位大人報案。”
“報案?”司官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你可知我們是什么身份,你的案子還是找順天府去吧,休要在這里礙事。”
賈璉聞言,依舊不卑不亢的說道:“這位大人,若是平常,在下自然會找順天府報案,可是今日這案子,和大人剛才所調查的案子有了牽連。國朝律法載有明文,一案不過兩衙,所以在下只能找眾位大人報案了。”
聽到賈璉搬出朝廷法度,司官不知道怎么說話了,只能轉頭看著為首的李堂官。
李堂官則是緩緩說道:“確有這樣的法度,那么你想報什么案子?”
看來這個李堂官還是個講理的,賈璉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說道:
“回大人,在下所說的案子,是家中兄弟被人無故毆打一案。”
說著賈璉將一臉懵的賈寶玉從身后拉出,指著他身上的傷勢說道:
“大人也看見了,在下這兄弟,今日出門游玩,被不明身份的人無故毆打,到現在也沒找到兇手,還請大人為在下的兄弟找到兇手,還以公道。”
誰也沒想到,賈璉竟然會倒打一耙。別人狀告賈寶玉打人,他反過來也告別人打人。
這樣一來,錦衣堂的人就不能單純將賈寶玉當做被告來審問了。
當然,如果錦衣堂的人不講道理,就想收拾賈家,這么做也不會有什么作用。
可是通過對今天事情的分析,還有剛才的觀察,賈璉卻發現錦衣堂并沒有強來的意思。
所以賈璉才會用這個辦法,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聽到賈璉的話,那位司官氣的怒目而視,李堂官倒是依然淡定。
他繼續喝著茶,依舊語氣緩慢的說道:
“好一個賈璉,確實能說會道,不過你既然報案了,本官又不能推辭,這便接了你的案子。”
司官頓時急了,連忙說道:“大人,還請三思啊。”
李堂官擺擺手,說道:“休要急躁。”
說完轉頭對賈家眾人說道:“那邊告狀,你們這邊也告狀,本官一時間倒也不能分辨真偽了,為了不出錯漏,本官只能帶他前往衙門,和忠順王府小王子當面問對了。”
一聽錦衣堂要將寶玉帶到他們的衙門,賈政頓時站不住了。
那可是一個有進無出的地方,寶玉這樣一個孩子,被帶過去還有他的好?
于是趕緊求情:“李堂官,犬子年幼,可否暫留在家中,若有開堂問對的,再送你過去也不遲。”
聽了賈政的話,李堂官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身后的司官,又一次開口呵斥。
“賈政,你以為錦衣堂是什么去處,哪里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
賈政自然知道錦衣堂什么去處,可是要抓的是他兒子,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求情。
不過還沒等他開口,那個司官又說了。
“你以為我們過來,只是為了抓你兒子,你們家那些事還沒有跟你清算呢,你還是自求多福,哼哼。”
聽了他的話,賈政也看到了錦衣堂的態度,知道再求情也無濟于事,于是沒有再開口替寶玉求情。
寶玉雖小,但是他也不傻。
看到自己老爹閉口不言,就知道自己要被這些惡人帶走。
驚嚇的整個人抖落的跟篩子一樣,嘴里斷斷續續的喊著含糊不清的字眼。
“爹……救……”
賈政聽得不輕,卻也是老淚縱橫。
錦衣堂的哪里理會得了這些,尤其是那個年輕的司官,直接吩咐手下的番役。
“還等什么,將人押走。”
門口的番役聽命,就要上前羈押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