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海在心底冷哼了一聲,伸手抓起陶碗里的包子,不疾不徐的正欲起身,打算躲開朝著這個方向推搡而來的二人。
此時,張若渝雙眼銳利如刀,似專注于眼前的屠夫,其眼角的余光,卻不著痕跡地注視著目標的一舉一動。
當看到對方躬身的動作時,他心里清楚,機會來了。
在一般情況下,就算是厲害的武者也很難做到心分兩用,因為人在進行一個行為的時候,注意力往往會被分散,導致無法再像先前那般專注警戒。
“官爺,咱只是,只是想求您……”
“你什么你,別耍花樣,快走!”
張若渝故作呵斥的同時,假意不耐的一抬腳,正好踢在了屠夫的腿彎處。
被踢中的腿部吃痛,眼看屠夫一個站立不穩就要倒下去。
而張若渝直接用力的在漢子胸口猛地一推,借助反推之力,竟一下子就靠近了楊成海的身旁。
一直藏在胸口的竹筷,也在悄然間落入右手手掌中,緊緊握住。
憑借他常年習武的苦功,細頭一邊在其全力推動之下,足以將一名三流高手身上沒有防御的部位洞穿。
既然選擇出手,那就沒有了退路。
只見張若渝左腳猛蹬地面,又以右腳腳尖為支撐點,整個人的身形快速移動,身體瞬間旋轉一周,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壓在了右手之上。
家傳的旋風刀法,講究的就是瞬間爆發出旋轉之力,將身體中的大部分肌肉調動起來,從而集中力量形成不俗的殺招。
旋風刀法用處巧妙,可用刀,亦可用其它物品代替,這也是張父當初能夠奪得捕頭位置的最大倚仗。
雖然張若渝施展的旋風刀法剛剛入門,但也是從小就開始練習的,所以一套動作下來行云流水,沒有絲毫滯澀之感。
只在眨眼之間,張若渝的身形便已出現在楊成海面前,同時,手中竹筷強勁而霸道地朝著楊成海的右眼刺去。
其內蘊含著仿佛能夠洞穿堅石的力量,頃刻間便爆發開來。
楊成海一驚,饒是以他平日里的冷靜,面對這意料之外的突發情況,此時也難免手忙腳亂了起來。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小捕快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竟然會朝自己動手。
這家伙怎么敢?
一個未入流的練家子,又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
思緒自楊成海的驚容中閃過,一時之間躲避不及,他只能奮力伸出右手擋在了眼前。
“噗!”
手中的竹筷受到了阻擋,但在張若渝全身的力量加持之下,如同捅破牛皮紙一般,捅破了阻擋竹筷的手掌。
楊成海吃痛,卻也只是發出一聲悶哼,左手卻已成三指鷹爪,朝著張若渝的脖頸處悍然抓去。
其上凝聚的力量,足以捏斷手腕粗細的樹枝。
即便只是一名三流高手倉促間爆發的一爪,也不是張若渝能夠硬抗的,真要被對方抓到脖頸,怕是立馬就得氣絕身亡。
楊成海的判斷沒有錯。
只要眼前的小捕快怕死躲避,自己拖過這一瞬的殺局,下一息,他就能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暴斃當場。
不,要留他一口氣,然后用毒折磨他。
讓他渾身潰爛,生不如死,后悔對我出手!
可面對楊成海的犀利反擊,張若渝卻不為所動。
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從他選擇出手開始,就一心要致對方于死地,根本無暇顧及其它。
力量爆發之下,他手中的竹筷,竟硬生生推動著楊成海受傷的手掌往前,使得半截竹筷深深的沒入了其眼眶之中。
眼球爆裂。
“啊!”
劇烈的疼痛下,一聲凄厲的慘叫從楊成海口中傳出。
他左手上的爪力頓時衰減,準頭也被影響,擦著張若渝的左肩滑了出去。
饒是如此,張若渝左肩上的皮肉仍舊被撕裂,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卻影響不了他必殺楊成海的決心。
這還不夠。
張若渝當即松開右手,左手握著胯刀的手,又借著身體旋轉的余力,將刀柄狠狠的砸向插在楊成海眼眶之中,還留有半截長短在外的竹筷上。
精準無誤,竹筷被直接插入了楊成海的大腦之中。
受此致命傷,別說三流武者了,就是入了品的武者恐怕也難以生還。
果然,楊成海另一只完好的眼睛迅速沒了光彩,身體踉蹌著晃動了幾下后,便仰倒著重重的摔在地上,身體頓時軟了下來。
他怎么也想不到,逃過了府城諸多捕快高手的圍追堵截,剛剛來到這個陌生的小縣城里吃個早餐,竟這么輕易地栽在了一個籍籍無名的小捕快身上。
而他到死也想不明白,明明雙方連個照面都沒有,對方究竟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會如此果斷直下殺手的。
這個捕快,明明就是個未入流的雛啊,他憑什么能殺我?
或許等到了地府之后,也只有閻王爺才能夠給楊成海答案吧。
如果在此之前,那些被他殺死的怨魂,不把他撕成碎片的話……
眼看著一個人高馬大的中年漢子突然被殺,紅白相間的事物順著爆裂的眼眶流出,周圍人都驚呆了。
這突兀的一幕落在他們眼中,一時間讓這些普通百姓怔在原地,偌大的街道上落針可聞。
在這短短的數息時間內,兔起鶻落間發生了如此意想不到的反轉,讓他們感覺無所適從,好像在做夢一般。
始作俑者的張若渝,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剛才的一瞬間,幾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渾身上下都被汗水給浸濕了。
此時此刻,那種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的后怕與膽寒,瘋狂的包圍了過來,好像要將他整個人給淹死在里面。
張若渝半跪著,手中胯刀杵在地上,甩頭間,腦袋中響起的嗡鳴聲迅速退去。
他的舉動也嚇壞了周圍人。
離得最近的屠夫更是連滾帶爬的跑開,生怕張若渝殺紅了眼,連他一起給殺嘍,哪里說理去。
在場不少人的心里,恐怕都是這么想的,他們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