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棚屋下，烏托復雜地看著卡茲特，一種莫名的情緒油然而生。
他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位像是見到一絲光就想向前抓住的變異人，從身體看來他還很年輕，但臉上已經滿布皺紋，像是上了年紀的老人。
而卡茲特也在看著眼前這個拒絕了他的臣服的青年，很快他便移開了目光，似乎不能承受烏托的注視。
他緊鎖眉頭，背更加彎曲，像是靜靜等待著審判的罪人，等待著法官宣判他將有什么結果。
烏托看著這里的變異人，他們已經在困苦中變得無力、懦怯而又麻木，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是一個人，只渾渾噩噩地拖著沉重的鎖鏈，茍且偷安，完全忘掉了尊嚴，失卻了理智。
烏托看見了蘇耶，所以他趕來了這里。
但他這里看見的不是蘇耶。
對于這樣的沉默，卡倫則是有些不耐煩，既然烏托都拒絕了，那就趕緊走，還看著眼前這個已經絕望的變異人干什么？
“卡倫，我們帶了不少零件，你能造炸藥嗎？”烏托不再看卡茲特，而是轉頭看向卡倫。
“能，不過你要干什么？不要亂來。”卡倫警惕地看著烏托。
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有什么用得上炸藥？
當然是有的，那就是摧毀機關巨獸。
眼前這個家伙又要亂來？
但這種事件，卡倫竟然奇妙地感覺烏托一定能做得到，就像輕松殺死那兩百多個城衛軍一般，那幾乎算是整個城市大半的守備力量了。
“卡茲特，我會救你們的，你們趁這個時間趕緊逃吧，能逃多遠逃多遠。”烏托嘆了口氣，留下這句話后轉身離去。
卡茲特眉頭緊鎖，最后一絲期盼也淹沒于重疊的皺紋中，翅膀也無力向下垂落，烏托已經拒絕了帶領他們，但留下了一絲希望，但他們能抓住嗎？
外面，諸多圍著的變異人低著頭，像是老鼠見到光一般紛紛離開烏托的視線。
烏托看著唯恐避讓不及的變異人，他神色冷漠，一一掃視圍攏過來的變異人，即使在遠處躺著的變異人也感到徹骨的寒意讓他們起身茫然四處張望。
他停下腳步，更為仔細看著這些麻木、絕望的變異人，維特就在其中，但是他也有些困惑，他茫然的望向烏托，似乎在問：“你不是要救我們？為什么就這么走了？”
卡倫感到不解問：“怎么了？”
突然，烏托高聲對著卡茲特，也對著所有變異人說道：“我來這里是因為蘇耶，但你們不是蘇耶。”
聲音震耳欲聾像是要掀開這個昏暗的廢舊的地鐵站，但變異人……他們依然是不解的望著烏托，似乎不理解眼前的地上人怎么要找一個死人。
蘇耶都死了啊。
烏托沒有觀察他們，頭也不回的走了，走得很快，似乎不想在這里多呆一秒。
卡茲特苦澀凝望烏托遠離的背影，蘇耶，他們確實不是蘇耶，能成為蘇耶的已經拿著粗制濫造的匕首出去和城衛軍搏斗，而留在這里的只有陰溝里的老鼠。
走出領地，卡倫左瞧右瞧烏托，像是要看穿烏托想什么。
“別看了，有什么問題盡管問吧。”烏托直接說道。
卡倫沉吟一會問道：“你不是要救他們嗎？怎么不救了？”
在卡倫看來，烏托這一走，這些變異人可能離死不遠了，即使摧毀了機關巨獸，殺了一部分城衛軍又能拖延多少時間？不過是慢性死亡。
“我這不是去救他們嗎？地鐵站這么大，又聯通多個區域，爭取一點時間足夠他們轉移就行了。”烏托說道。
“他們不走呢？”想著變異人的樣子，卡倫真的覺得他們不會走。
“不走……那就不走吧。”烏托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接著他加快腳步，像是要趕緊遠離這個地方。
沿著下水道繼續往往前走，走出下水道，走出入口，來到城衛軍的駐扎處。
這里肉眼可見已經少了一部分人，隊列也不像烏托最初見到的那般緊密，甚至可以說是松散到漏洞百出。
在機關巨獸一旁，軍長正在訓斥手下人。
“為什么沒人回來匯報？”
“派進去的士兵絕大部分都在里面失去了聯系，我們正在調查。”軍士面色為難說道。
“為什么？我需要結論，不需要調查！”軍長仿佛怒吼中獅子向著軍士嘶吼。
已經進去兩百多人了，沒出事還好，如果出事了，軍長難以想象騎士大人的反應，這可是城衛軍小半戰力啊！
今天在此集中完全是為了配合教會的最新研究，平常凈化行動可不會做出這么大陣仗。
結果告訴他研究快結束了，人卻沒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軍士敬禮后迅速跑開。
在下水道入口，軍士對著士兵吼道：“盡快開啟閥門，找到失蹤的士兵！快瞞不住了！”
命令層層下發，名為城衛軍的系統迅速動員起來，他們沖入下水道，沿著輸液管向前慢慢蠕動。
失去聯系的士兵讓他們倍加小心，已經有傳言在下水道里有著怪物，他們是變異人的怨魂凝聚而成專門來收割他們性命。
“住口！”一個小隊長打斷了士兵們的竊竊私語，這種時候擾亂軍心平時他一定會好好好處罰，但現在為了穩定軍心只能草草了事。
“隊長，閥門被破壞了！”前方偵查的士兵匯報道。
“什么原因？”
“機械性鎖死，需要技術神官來處理。”士兵說道。
這個輸液管充滿了毒氣，即使有防毒面罩，他們也不敢輕易處理這見鬼的玩意。
“你，快去匯報，其余人跟我走。”隊長飛快下達命令，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不然上司指定責怪他辦事不力。
就在他們小心翼翼前進時，一道異響突然響起，那是？
“誰？”
就在他們將槍指著來者時，獨有的蒸汽嗡鳴聲讓他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自己人。”
借著燈棒的亮光，他們看清了來者，是身穿士兵機關的城衛軍，他們放下了槍。
“怎么回事？你的隊友呢？”隊長發問道。
“死了，被一槍爆頭，我躲在一旁才逃過了一劫。”來者語氣惶恐，像是見到恐怖事件一般。
“看清楚是誰沒？”
“沒有，那人很警惕，一直沒在燈光下露頭，他槍法極準，反應極快，我也不敢靠近。”士兵聲音在顫抖。
“明白了，你先下去休息，我們繼續往前。”
“謝謝。”那人真誠地感謝，臨走時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向隊長說道：“一定不要忘了在一起，不然會被逐個擊破。”
隊長揮手示意知道后，繼續帶領小隊往深處走去，那里還有變異人與未知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