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并不激烈的討論,袁術決定明年春天征討徐州劉備。
至于豫州,等郭貢死后,其眾四散,豫州自能得手。
袁術已經暗下決心,一旦拿下徐州、豫州,坐擁三州之地,他就立即建制稱帝。
其實揚州這時候還不能算是他的,畢竟他只有九江和廬江二郡,以及半個丹陽郡。
吳郡剛剛被孫策拿下,豫章、會稽還在劉繇手中。
只不過袁術自認是孫策之主,孫策有的就是他有的。
孫策能打下來的,就是他袁術能打下來的,沒什么了不起,只不過他給了孫策這個機會罷了。
袁術自信心爆棚,而即將面臨刀兵之禍的劉備,他還在練兵。
豫州這邊,進入汝南郡的馬超已經奪取濦強縣,正式開始他清剿汝南黃巾,割據汝南郡的歷程!
洛陽,一切準備就緒的沈定求見天子。
天子白日通常在東宮的楊安殿處理政務,或者讀書寫字。
楊安殿是張楊主持修建的,他認為自己有大功,故而強行要求命名“楊安”。
只不過張楊未能見到天子入住楊安殿,甚至現在呆在河內不敢來洛陽。
進入端門,沈定見到楊安殿外持戟衛士,皺了皺眉。
他有一段時間沒來禁中了。
護衛宮殿是光祿勛的職責,虎賁中郎將就是光祿勛下屬。
所以在任命張黑足擔任虎賁中郎將之后,他特意沒有增補光祿勛的空缺,避免張黑足受到鉗制。
按理來說,沒有光祿勛,虎賁中郎將又不在,禁中宮殿不應當有衛士把守才對!
誰干的?
沈定將這個疑問壓在心底,繼續向前來到宮殿門口。
有謁者守在門前,見到沈定,皆是躬身:“大將軍求見陛下?”
“有要事相商。”沈定面容和善地點點頭。
一人入內通稟,一人道:“請大將軍解劍。”
沈定看看兩旁衛士,笑了笑,解下腰間佩劍遞給謁者。
過不多時,先前通稟的謁者疾趨而出,來到沈定面前,站直身板,朗聲道:“宣大將軍沈定!”
沈定脫履趨入殿中,高聲參拜:“臣定,拜見陛下!”
天子回禮道:“大將軍且坐。”
沈定左右掃視,只有伏德在。
見沈定看來,伏德朝沈定屈身致意。
沈定微微點頭,坐下后看向天子。
天子此時精神不錯,案上也擺著些奏疏。
這些全都是經過尚書臺篩選的,不涉及司隸和涼州的奏疏。
只不過,目前很少有人會在軍政事宜上上報朝廷,天子公卿能看到的奏章,多是“某甲反,臣乙攻之”、“某乙反,臣甲御之,請援”一類。
放眼望去,炎漢天下全是逆臣!
當然,有時候也能看到“某丙討逆有功,臣甲舉某丙任某官”之類的,這又顯得天下州郡全是能臣良將。
好在隨著兼并的進行,兩類奏疏都越來越少。
沈定將目光從案上移開,主動開口:“陛下,臣此來是為二事。”
天子聞言,目光復雜。
他目前還不是聾子,也不是瞎子,近臣入宮會談及軍政事。
而那些事情,沈定從未稟報過!
天子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大將軍請講。”
“臣請在各寺增設少卿,秩次大卿!”
天子一愣,稍一考慮,似乎不是什么壞事?
他正要答應,卻瞥到伏德直直看過來。
天子立即明白,清咳一聲,回答道:“改易官制,當令公卿共議。”
沈定聞言挑眉,頗為驚奇地看了眼天子。
見天子抿唇瞪眼,臉色緊繃,沈定突然笑道:“此事易耳,陛下可一言而決,何必共議?”
這話一出,天子繃不住了,語帶嘲諷問道:“究竟是朕一言而決,還是大將軍……”
“陛下!”伏德見事不對,立即出聲打斷。
天子朝他看來。
伏德直身,大聲道:“公卿不全,恐難議事!”
天子默然。
沈定目光在天子與伏德之間移動。
良久,天子再次開口:“就如大將軍所言。”
沈定若有所思,恭聲應下。
但他隨即又道:“其二,臣請陛下巡幸二京,以安軍心!”
一聽這話,不論天子還是伏德,全都坐不住了。
本來還冷靜,不想與沈定起沖突的伏德直接厲聲問道:“大將軍欲脅天子西去邪!?”
天子更是頻頻看向殿外。
沈定聞言,卻是搖頭:“關東叛臣林立,關西忠君之地,陛下豈可久居關東而棄關西?”
不等伏德反駁,沈定又道:“況且非是一去不返,二京之近如此,陛下如不棄關西,當以半年幸長安,半年幸洛陽。”
并非一直留在長安,這下似乎能接受了。
但伏德還想討價還價:“二京之間路途艱險,豈可以萬金之軀久歷險途?!”
沈定聞言,咧嘴一笑:“若是有皇太子,可令太子代帝巡幸。”
伏德沉默了。
天子才十六,皇后也才剛診出有孕,還不知道是男是女。
沈定連續做出讓步,伏德還年輕,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但作為當事人的天子可不愿意來回跑!
他面露不悅:“大將軍干脆叫朕久居長安,免得朕來回顛簸!”
聽到這話,沈定不由挑眉,還有這種好事?!
他立即高聲答應:“臣謹遵圣諭!”
天子愣住。
伏德急了,連忙勸諫:“陛下豈欲棄關東之民哉!?”
沈定聞言嘿然,這可是他的詞啊!
只聽伏德繼續道:“天下臣民皆欲仰沐圣恩,望陛下思之!”
天子說出那句氣話之后,立即就后悔了。
再聽沈定答應,他更是緊張不已,不知該如何應對。
此時伏德勸諫,即便他心中不爽,知道一旦應下,就是贊成巡幸二京。
可事到如今,天子也只能點頭答應:“如卿所言。”
兩件事就這么決定了,不過沈定還沒離開,他這次是來試探一下天子的思想狀態,這還只是剛開了個頭。
于是他拜謝之后,又轉而問道:“此前光祿勛所屬郎將不存,不知殿外衛士從何而來,受何人統帥?”
天子張了張嘴。
伏德早有腹稿,不等天子回答,立即搶答:“彼乃光祿所部,一路自長安追隨而來。”
沈定知道了,這件事伏德,甚至伏完都有參與,是從執金吾調人的?
他記下此事,又換了話題。
良久,沈定終于告退。
他走出殿門,目光掃過兩旁衛士,接過佩劍,快步離開。
殿內,在沈定身影消失之后,天子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
伏德也是面色不好,在與沈定對話時,他已經汗流浹背,生怕一個不對,激起沈定兇性。
“陛下,還請忍耐。”伏德艱難地說出這話。
天子猛然拍案,恨恨道:“本以為是忠臣,沒想到跟董卓、李傕沒甚不同!”
“陛下……”伏德想要再勸。
天子不耐煩地擺擺手:“朕知道,要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