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沉默地看著二人，眼神示意最高處的那石屋，李無坤淡淡一笑，也懶得理會莫不強，直接就站起身朝上而去。

莫不窮連忙跟在了師弟后面。

李無坤和莫不窮隨即一步步地走上了階梯來到了那小石屋面前。

屋內空間不大，但是有幾個架子堆滿了瓶瓶罐罐，而一個身材削瘦的老者身披大灰袍，神情平淡正在屋正中央的小桌上擺弄著什么。

他表情異常認真，二人進來，老者也沒有抬頭，只是伸手一指，李無坤便坐在了他的對面。

莫不窮撓了撓頭，有些不太明白，但也乖乖地坐在了李無坤旁邊。

這個老家伙不簡單。

兩人就這么相顧無言地看著老者忙著手上的活計。

李無坤左看右看，發現瓶子里裝的都是草木的精髓或者是妖獸的血液所制成的原料，而那堆放在角落的羊皮紙似乎在做著什么實驗，圖案各個相似卻又各有不同，但毫無意外都沒有靈氣散出，顯然是這位老者的失敗作品。

直到過了一刻鐘后，這名蠻族老者才抬起頭來，眸子中涌動著智慧的光芒，顯然是這蠻族賴以生存的核心人物。

他仔細打量了李無坤一番，然后搖了搖頭說道：“小友身上所具有的血脈極其博雜，卻又形成了無比平衡的能力，老朽都有些看不明白。”

語言之流利，簡直不像個蠻人。

“但是始終有一股陰云籠罩在小友身內，怕是日后要有不小的災禍。”

李無坤心中一動，問道：“老丈可是知道些什么？”

那蠻族老者搖搖頭說道：“都是些不能說的東西，小友若是想要知道還是自己探尋去吧。”

“老夫若是多嘴，因果糾纏，容易給我這小小部落帶來災禍?！?

“蠻族，已經承受太多了。”

李無坤想了想指著那堆皮草道：“敢問前輩是在探尋先祖的力量？”

“誰又不是在追尋先祖的力量呢？”

老者面色不變，依舊平靜地摩挲著手中粗糙的琉璃瓶子。

“具體事由我已經從蠻骨那里知曉了，既然是偶然來此，天意所為，那就暫且待在這里吧。”

莫不窮面色一急，正要開口說話，然而李無坤卻搶先一步。

“老前輩，若是我沒看錯，這里怕是上古的魔神道場之一吧?！?

魔神道場？

莫不窮愣了愣，隨后嘴巴越張越大，最后滿臉的驚駭之色。

“魔神道場，這他媽，還能有人......”

他忍不住爆了粗口出來。

而與此同時，蠻族老者手上的動作停下，眸子精光暴閃，面色微變，似乎有些驚訝。

“小友來此，果真是天意?！?

魔神道場，乃是上古蠻族用來選取族中精銳的地方，一百名頂級的蠻族勇士走進去，能得到魔神承認的，百之一二。

存活率甚至比某些魔宗的收徒儀式還低。

“喂喂喂，小道士，這種地方，是能隨便進來的嗎！”

莫不窮的聲音突然響起在李無坤腦海中。

“兩位不必傳音，在這里，老朽什么都能聽得到。”

蠻族老者瞥了莫不窮一眼。

后者立馬訕訕閉嘴。

“所以前輩是想要觀摩這神魔道場里有可能殘存的神像，復原上古圖騰之力么？”

老者點點頭。

不是，這小道士說什么都對？

莫不窮有些茫然。

“我可以幫忙?！?

“但有一個條件。”

“說?！?

“教我圖騰刻畫?！?

李無坤剛說出這個請求，莫不窮就想阻止了，這他媽也是一個人族修士能和蠻族人說出來的話嗎？

“可?！?

“前輩，這小子有些......啊？前輩你說啥？”

莫不窮目瞪口呆。

“我說可以?！?

老者平靜地說道。

“上古時期，我蠻族曾稱霸一方，然而終究沒有抵得過時間，化作萬千分支在這大地流浪，曲曲圖騰之術，與你們人族修士那些通天徹地的手段差的遠了，有什么不能學呢?！?

莫不窮抿著嘴，不知說些什么，最后只能無言地伸出大手指。

他娘的真痛快。

“所以，前輩，這里是哪位魔神的道場？”

李無坤好奇道。

老者搖搖頭。

“還沒有到那一步?！?

李無坤點點頭。

這支蠻族一直到游戲大后期也沒被人發現，估計要么還在挖山，要么就全數死在里面了。

想想也正常。

殘存的魔神像，也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觀察觸碰的。

不過剛好，自己倒是有些小竅門。

“前輩，你這部落曾經崇拜的是哪一位魔神？”

蠻族老者道：“看來小友對我蠻族真的是很了解。”

“我部乃大日魔神旁支?！?

“哈？”

莫不窮：(＠_＠;)

“大日魔神部落，不是被我，不對，被那些不講武德的宗門給徹底除滅了么？”

李無坤的目光逡巡在老者和莫不窮之間，這還真是仇人相見啊。

沒錯，當年的大日魔神部落，就是被道宗七大真人聯手屠滅，就連魔神像也被徹底打碎，祖地血流成河，就連一根草都沒剩下。

老者倒是沒注意二人的表情，只是仿佛黑暗中的泥塑，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感嘆。

他隨即恢復了平靜，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我蠻族流落至此，自然是有原因的。”

“尚武而不注重謀略，一味追求肉身力量，壽命過短，又一味聽從祖神神侍所謂的教誨，實則就是一幫尸位素餐的老東西罷了，輸了也不稀奇。”

“罷了，不說這些了，你們遭受此等變故，想必也是累了。”

“蠻骨會給你們安排住處，去吧?！?

在老者的吩咐下，這地下村落開啟了篝火晚會。

男人們哼唱著蒼涼有節奏的歌曲，在篝火周圍翩然起舞。許多蠻人女子起身加入其中們，纖柔而矯健的身姿作為舞者再合適不過。

李無坤坐在角落，饒有興致地觀察著。

他似乎觀察發現這蠻族部落顯然后繼不足。

老者雖然強大，但是現在的蠻族孩童中，似乎并沒有能夠像他一樣溝通天地靈氣的存在。

一旦老者大限將至，整個蠻族部落便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敗。

這也是種族延續的無奈。

難怪他們要來這魔神道場搏一搏。

李無坤記得公會的那個家伙曾經說過：蠻人溝通天地靈氣的手段都是通過祖神圖騰，對近在咫尺的天地靈氣視而不見，這樣實在是過于愚蠢。

相當于走了個半速代理。

當然，這也是一種無奈，因為他們的體質并不能讓靈氣直接入體，所以只能找圖騰這么一層，效率大打折扣。

那個家伙在無數次實踐中研究出了一種圖騰，可以讓沒有修行天賦的人族NPC也能逐步適應靈氣的改造，后天改造天賦。

蠻族應當也有可能承載此物。

但是那個家伙發明的圖騰沒有蠻人愿意以身試法。

他們覺得那是對先祖的褻瀆。

沒辦法，游戲有些NPC后臺程序寫的太死了，好感度刷滿也沒用。

而這個圖騰，李無坤剛好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