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寒衛和任鵬來到趙主任指定的飯店，進門就見到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在跟趙主任講著話。

見孫寒衛過來，趙主任也沒站起來，指了指邊上的座椅，說道：“坐吧！”

孫寒衛拉過椅子坐下，意示任鵬也坐下。

趙主任說道：“這位是京城來的吳二少，他也看好塑十一廠，只是來晚一步，沒搶到，這不想從你手里加點錢收購過來。”

孫寒衛聽了這話是一點都不信，上午剛簽意向合同，下午就有人過來收購，這事兒咱們看著都玄乎。

“你好吳二少，不知您做什么生意的，竟然看上十一廠那個廠子？”孫寒衛客氣的對那位問道。

人家也沒和孫寒衛他們握手，或者客氣的說句話，明顯瞧不起孫、任兩人。

“我的生意很多。你那個廠我出3.2億收購，這是正式的邀約函，你看一下。”吳二少說著就把他桌前的一份文件推過來。

孫寒衛心里震驚的是3.2億怎么算出來的，他請來的會計還在加班加點的清算著呢？人家已經可以報價了。

這個價格里又包含了什么？

雖說內心有很多問題，但這廝還是忍住，看著精美的邀約函，打開看到什么地產公司，對創美科技公司邀約收購。

創美是孫寒衛弄鼠鍵的科技公司名稱。

孫寒衛看完，面帶微笑對吳二公子講道：“吳公子，我上午剛簽意向合同，里面賠付的違約金不多，也就五千萬，不如你幫我交上這五千萬違約金，我退出，你可以接手。”

吳公子呵呵一笑說道：“看來你是對收購價格不滿意啊！下次我報價可是三個億了。”

別看人家笑著，但說的話直接開始威脅，一般收購都是往上漲價，可吳二公子竟然降價。

那說明十一廠也只有他能要，別人想插手都難？

孫寒衛扭頭看向趙主任，這位明顯看到孫寒衛眼中帶著點怒火，但裝作不在意的講道：“你們正常談生意就行，我就幫你們引薦一下，不管成不成，都和我無關。哦！這件事不牽扯你今后的貸款業務。”

趙主任說不牽扯，孫寒衛的貸款，這廝能信？

孫寒衛感覺陰謀出現一點端倪了，自己能拿下塑十一廠，是有人在背后鑿空，讓他很順利拿到，那么多人幫他，他一開始都感覺遇到貴人了。

原來，他只是個棋子。

孫寒衛拿起邀約函，站起來對兩位講道：“既然兩位已經把話講明白了，這東西我拿回去考慮一下。”

“隨意。”吳公子說道。

就在孫寒衛和任鵬走的時候，吳公子沖著任鵬講道：“哎，那個小子，有聯系方式沒有，留下一個。你是公司法人，以后少不了要和你接觸一下。”

“沒有，有事兒找他，我TM是幫他背鍋的。”任鵬很豪氣的講完，率先離開。

等孫寒衛他們走后，吳二公子笑呵呵的對趙主任講：“是不是打草驚蛇了。”

“時間比較緊，顧不上那些了，你的這份邀約函報價，我起碼能幫他貸出一個億來，保守點吧，先給他帶八千萬，加上老曲那邊五千萬和他的一千萬，他手里可用資金在一億三千萬上。

刨除職工安置費用，他手里能用的資金不會超過三千萬，這么大一個廠，三千萬能夠啥。一旦這小子接手，那些債主們就會圍攻而上，你以為那些債務都是明面上的？

錯了，還有很多隱藏的，就我所知，光飯店就七八家，其中一家欠得最多，有三十多萬，欠了人家五年。”

吳二公子驚訝的說道：“嚯，怎么欠那么多，誰家開飯店的光讓他們白吃白喝不給錢的？”

“這不是吃倒閉了嗎？人家去要錢，沒有，就這么拖垮了，找主管單位都沒用，一個字沒錢。”

確實，孫寒衛既然承擔債務責任，那就要把十一廠的債務給解決。

他手里剩余的那點資金根本不夠瓜分的。

銀行欠款看似是大頭，但隱藏的那些零碎的欠款，聚少成多，誰看了誰頭疼。

趙主任今天請孫寒衛來，就是通知他，一個是暗示沒點破，一個讓他識時務為駿捷。

總之，這兩條路都不好走，要是選擇后者，他能賺個辛苦錢，稍微有點偏差連辛苦錢都賺不到，甚至賠得很慘。

至于前者的路，估計大好的青春要去糊紙盒了。

趙主任要的就是那個邀約價，這樣能在給孫寒衛評估中多加分。

按照銀行60%—70%的放款率，3.2億最少能貸款一半，這還是有實際的固產價值。

為了更保守達到那個八千萬的貸款，只能用非常規手段。

真正急需要錢的企業，走正規程序，能貸下來的款很少。那些不需要資金的企業，銀行想辦法還得給他多貸。

餓死的餓死，撐死的撐死。

孫寒衛板著臉從飯店出來，坐在車上拿出煙來，任鵬幫他點上，問道：“明顯就是在坑你，我都看出來了。”

“不是一般的坑，是很坑啊！”

“怎么辦，咱們現在還能退不。”

“已經上車了，就算現在退出來，違約金咱們就交不出。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孫寒衛講道。

“要是把廠子賣給那個姓吳的，三個億，咱們能賺嗎？”

“賺個錘子，債務是咱們還，明面上就一個多億的債務，我就怕那些暗中隱藏的債務，所以對方開3.2億，他們已經算計好了。鵬子啊！弄不好咱哥倆真要踩縫紉機和糊紙盒了。”

“人生四大鐵，咱倆不光是同窗，還要有個鐵窗，鐵上加鐵。”

孫寒衛本來沉重的心情，被任鵬這二貨給逗樂了，說道：“那不如再加一鐵。”

“一起扛過槍那是沒機會了，只能一起去p？”

“走，生了一肚子氣，哥帶你去泄泄火。把關系弄得更鐵一些。”說著孫寒衛一打方向盤，朝著維也納會所方向奔去。

孫寒衛享受著會所娛樂項目中的一半，就聽到走廊有人吵吵，女音還很尖銳：“不做了，不做了。還TM那么大，驢都不如你……”

在走廊吵吵的女孩，很快被幾個值班少爺扛走。孫寒衛大概是猜到任鵬那邊出的事兒。

人家都是鳥槍，他那是反器材。

剩下的半套節目，孫寒衛也沒了興趣，穿上會所一次性衣服，打開包間來到任鵬這邊。

任鵬表情有些木訥，看到孫寒衛，才低下頭。

“穿好衣服，咱們走吧！”

第一次體驗以失敗告終，孫寒衛和任鵬來到吧臺，這邊已經有大堂經理在等他們。

“抱歉客人，沒讓你們盡興是我們會所失職，您要是更換項目我們免費贈送。如果不繼續，我們會所送您三次頂級項目作為賠償。”

孫寒衛倒沒啥，對著大堂經理講道：“告訴你們薛老板，他不錯。”

從會所出來，孫寒衛把任鵬送回家，一路無話。

當然，孫寒衛這廝也體諒任鵬為何喜歡大姐姐了。

有容乃大、海納百川。

起碼能盛得下。

好吧，這讓孫寒衛想起古時候兩大異人，一個號稱能用鳥拉車的嫪毐，另一個叫馮小寶。

只是兩人下場比較凄慘罷了。當然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靠本事吃飯。

任鵬下車回家，在關車門的時候，對孫寒衛講道：“別把今天的事兒說出去啊！”

“放心，我嘴是嘴嚴的。打不死都不會說。”

“你就皮吧！”說著任鵬重重的關上門。

孫寒衛酒店會議室，律所和會計所的人都在忙碌著。看到楊律師后招手把他到一邊，又把收購邀約函給他看。

當楊律師看完邀約函，對孫寒衛講道：“塑十一廠的復雜程度，比我想象的要嚴重多了。”

“是啊！房產公司來收購，說明看中了塑十一廠的地皮。是要經過我的手合法化啊！”

“是的！典型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楊律師點頭說道。接著補充道：“這里面肯定會有個難題的事兒，逼你就范。”

“我大概猜到了。”

“什么？”

“這次收塑十一廠，我基本靠貸款來拿下，他們明知道我沒這個財力，還幫忙聯系貸款，我以為是個好事兒，能拼一把，加上我有產品，還對產品非常有信心。也就這種心理下，讓我一步一步進局。”

“你是說，你的資金都是貸款？”楊主任驚訝的問道。

此時劉會計拿了一本賬本過來，聽到楊律師的話，才說道：“全靠貸款收購的企業，風險200%。銀行不卡你，還能活久一點，一旦卡你，說明風險程度到了他們的警戒線了，沒有資金周轉，再面臨債務到期，銀行可能會提前追債。到時你必死無疑。”

孫寒衛沉重的點點頭，繼續講道：“這就是他們逼我的殺手锏。”

劉會計把一個賬本遞給孫寒衛，說道：“你看看這個，這是國外的債務，雖沒到期，但也快了。我看過意向書，貴公司承擔塑十一廠所有債務，也就說不管明的債務還是暗中債務，你都要付清。

如果在正式合同中，也有這么一條，那么你就算賣掉塑十一廠，也要把所有債務還清。”

孫寒衛用手搓搓臉，對楊律師問道：“找你那邊的實習律師去塑十一廠摸摸底，看能打聽出幾個隱藏的債務。這隱藏的債務咱們不接，不承認。”

“簽正式合同時，要跟他們講清楚，不然你這個虧吃大了，我總感覺，隱藏的債務要比明面上的債務多呢？”

“從邀約報價來看，起碼有一億多。甚至更多。”孫寒衛捏緊拳頭，這時候找誰都沒用，畢竟上午剛簽字。

再追究就沒意思了。

之前就想到有坑，沒想到坑會那么深。

好在方娟剩下的兩千萬沒過來，可以當作奇兵來用。

但兩千萬也是杯水車薪，能支撐他起死回生的，或許朝陽兄的風投們可以用一用，再就是訂單。

大不了親自要去一趟國外，跑跑訂單了，指望外貿幫著跑，估計夠嗆，就算跑成了人家也會扒他一層皮。

“正式合同什么時候簽訂？”楊律師問道。

“最晚六月底。這段時間我可以跑跑資金。”孫寒衛講道。

“你覺得他們會給你那么長時間嗎？三個多月，貸款最快半個月就下來，我估計你的時間應該在四月，最晚不超過四月底。”

“其實就算四月底也沒事兒，有些債務可以拖延，我就怕那些隱藏的債務傭風而上，你要從法律明面上找出解決方案，全部拒絕這些隱藏債務。

還有欠塑十一廠的債務，在我們接手后，就進入討債環節，不用什么調解，但凡有能要回來的，盡量通過法院去執行。能回來多少是多少。”

楊律師呵呵一笑說道：“走法院是最拖延時間的，哪怕勝訴，到執行環境，最快也要半年時間，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我有什么辦法，只能通過這種方式，能要回一點是一點，就像那些隱藏的債務，不也是找我要嗎？”

在孫寒衛講完后，楊主任帶著點歉意的表情講道：“按照你目前的情況來看，相當復雜，我這邊的人手不夠，需要人手，最少需要三位執業律師。”

孫寒衛一愣，問道：“需要這么多嗎？”

“和省輕廳的正式合同需要打磨，后續的追債官司，還有應對找你要債的，你看就我們四個根本不夠，所以要加人手。”

“你的意思。”

“要加錢了。”

孫寒衛沉默一會，點點頭說道：“好。”

“放心，孫老板，我會給你打造泉城最豪華的法律援助團隊，塑十一廠在法律上的事兒，絕對不會讓你吃虧。”

孫寒衛扭頭對劉會計問道：“你這邊還要加錢嗎？”

“不需要，就這點賬，我們三四天就給你清理出來。不過我們會計事務所倒是想和你達成長久的合作伙伴，

你以后財務檢查賬、設計財務會計制度、財務咨詢和提供建議和意見。

還有代辦申報所得稅、申請專利權、企業成立及變更的登記、債權債務的清理等。

等你工廠做大后有一些經濟合同啊、協議、契約及有關財務經濟糾紛、我們事務所都可以幫你解決，來節省您的時間。”

孫寒衛一開始打算請個高級會計，結果找了很久，就連中級的會計都沒找到。

不是他給的薪水低了，而是他所提到的要求比較高。

現在有家會計事務所來幫他，他也省心不少。

一個好財務能給他省不少錢，甚至還能賺不少錢，這筆錢物有所值。

“這樣，你們先把目前的事兒處理完，我口頭先答應下來，等我簽完正式合約，咱們再詳細的談合作的事情。”孫寒衛沖著劉會計講道。

孫寒衛在這家酒店給他們都訂了標準間，累了可以回房間休息。當然，滬市會計團隊也駐扎在這里。

去哪兒摸錢呢？

還有什么地方能忽悠錢過來？

突然，孫寒衛想到孟凡良給他的那張名片。

不由自主的從包里拿出來，看了一眼后，走出會議室。在走廊的盡頭，靠著窗戶打開后透透風，順便點上一根煙。

按照名片上的電話，撥打過去。

“你好。”對方接起電話來講道。

“你好，你去我店里，給我經理留下一張名片說要見我？”孫寒衛在電話里講道。

“哦！是邂逅西餐廳的老板，你好，你好，我叫譚斌嚴，是百盛中國大區域經理。”

聽對方這么一說，孫寒衛兩眼放光，這是個巨無霸。

在投行領域相當出名，最早在94年的時候，就入股中國肯德基70%的股份，后來又投資必勝客等快餐領域。

只是百盛中國更換名稱，重組幾次，他現在也鬧不清此時的百盛中國在什么狀態。

這是一條大魚，要是弄好了，交叉持股，就憑人家在美股和港股上市，孫寒衛也能占老大光了。

兩人約好在邂逅西餐廳會面，孫寒衛抽完煙，回到會議室交代楊律師和劉會計有事兒給他電話。

這廝回到他店里，此時差不多也傍黑天了。

孫寒衛以為自己會早到，誰知譚斌嚴已經在店內和孟凡良聊著天。

走過去寒暄兩句，孫寒衛請對方來自己辦公室，關上門，倒水遞煙。

“沒想到譚經理來得這么早。”

“我正好在附近轉悠著，泉城是座老都市，有著最早的商埠，可惜目前沒我們值得投資的，你這家店讓我眼前一亮。以前在國外待過。”

孫寒衛搖頭說道：“沒有，我開這家店主要中餐滿地跑，西餐少之又少，就算有也都是價格昂貴得離譜，我就想怎么能折中一下。”

“哈哈，確實有經濟頭腦，更讓我意想不到你還這么年輕。趁著年輕要豪邁一下，你這家店很有可能會成為國內頂流品牌，只要快速的擴張，占領每一座城市，讓群眾吃上最便宜的西餐。”

孫寒衛點頭接話道：“是啊！我的夢想就是把這家店的招牌像肯德基一樣開在每座城市中，最少兩家店。”

“哈哈，看來孫老板已經了解過我們公司了，我們公司持有肯德基中國70%的股份，接受我們的投資幫你完成夢想。”

孫寒衛點上一根煙，身子在沙發上一躺，順便把腿一盤，對著譚斌嚴問道：“譚經理，你說我這家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