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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暗流(三)

  • 神淵與山
  • 那我撥云散霧了
  • 2553字
  • 2024-07-04 07:30:00

走廊外,匆忙的腳步聲響起還沒幾秒,木門就被急迫的敲響,仿佛隔著門都能感受到來客著急的氣息。

“請進。”

得到許可后,不鳴小心地推開會議室的木門,剛邁進來就神情緊張的向徐子凜致歉。

這間會議室很小,只是為臨時或簡單會議而設,不鳴一眼便了然房間內全部的人員和布置,有些遺憾,這里只坐著徐子凜一人。

看來霧和蕭詩夜雨已經走了。

徐子凜正全神貫注地閱讀書籍,手邊的桌面上還固定著一杯殘留著,距離喝完就一口的咖啡,他手中放下的精致鋼筆還連著未干的墨跡,與記錄得滿滿的筆記本一齊散布在桌上。

瘦削的他在此景中儼然一副因研究而過勞的學者模樣。

徐子凜轉動旋椅朝向不鳴,淡然一笑后,摘下雅致的黑框眼睛,向他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有一個好消息,靜默號大概會在明天凌晨與我們匯合,比我們的預期要早。”

在時間緊迫的當下,這的確是一個很好的消息,不鳴臉上卻看不見喜悅的影子,低著頭拉開一只椅子默然入座。

“此外,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徐子凜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早在之前龍蜥襲擊事件中,三科的狩海獵人——法爾序,就對蕭詩夜雨透露過一個關鍵信息。”

“徐執事,這個夜雨也和我說過了,根據法爾序推測,船上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龍蜥集群們。”

徐子凜表現出驚訝的模樣,挑了挑眉毛道:“看來蕭詩夜雨早和你說了啊,那他有沒有和你說這件事的后續呢?”

“這倒沒有,他只說徐執事您讓他來負責調查。”

“是的,在今早的會議上,蕭詩夜雨匯報了調查結果,我們將目標鎖定在桓祭司的身上,但他的身份你也知道,我們要謹慎對待。”

不鳴默默點頭,這些終南人果然心懷鬼胎。從剛開始他就不理解,為什么非要招些狩海獵人上船,而且還盡是些黑市上混的亡命之徒。

想到死去的二十八名船員,他的拳頭不自知地攥緊,這群終南人中心懷鬼胎的,桓祭司絕不會是唯一一個。

這一切都被徐子凜看在眼里,他想是時候說這件事了。

“你想殺了這些終南人嗎?”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不鳴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正攥得發疼。他當即松開,有些驚訝地反問道。

“這不至于吧,徐執事?未免有些太過偏激了,桓祭司有問題夜雨已經確定了,剩下的那些終南人我們逐一排查,不放過居心不軌的,也不要錯殺好的,畢竟還需要他們的幫忙。”

徐執事臉上已然沒有了先前淡然的笑意,帶上一絲鋒芒,說話低沉:“你應該不理解,為什么我們要挑選些通緝犯上船擔任向導吧,明明可以挑選一些道德水平高尚的人。”

不鳴咽下口水,他竟然一直忽略了徐子凜的鋒芒,能當上玄門的執事,定然是殺伐決斷,平時臉上的和善是給不鳴這樣的自己人。

對于外人,可不要忘了徐執事的修為——拂曉五重!

只有像不鳴這樣的世家子弟,至今為止都沒有親手斬殺過人,哪怕是罪犯或者是敵人,而殺人沾血卻是天征等高端戰力的必修課。

他唯一沾染過的血,是與獵場里奧靈的實戰訓練。

徐子凜生來不是權貴加身的貴族,像他這樣的拂曉五重,不知道要沾上多少血,沒有腳下的尸山血海,踏不上如今的高峰。

“你要知道,正規的狩海獵人出了意外,我們很難給終南官方合理的解釋,他們很可能會深究,而神淵與山的行動絕不容外人窺探,哪怕只是些微的注視,都不能被容忍!但一個逃亡的罪犯死了,不會有任何的波浪,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們聘用他們,就不打算讓他們活著出來。”

他還補充道:“當然了,不是現在殺,我們還得留著他們做向導呢,你自己要能做出判斷,選擇合適的兔死狗烹時間。”

“您……真要殺了他們?”

“終南人而已,殺不得嗎?不是每個人都能活著知道神淵與山的秘密,不鳴,你要分的清自己人和外人。佩杉月、桓祭司還有那個侯賽洛,都是外人,可別讓他們走出了神淵與山。能做到嗎?”

不鳴有些猶豫:“我……”

徐子凜皺起眉頭,他的鋒芒給到了不鳴,厲聲起來:“做不到嗎?”

“做的到……”

他額頭有冷汗滲出。

這是一個讓徐子凜滿意的回答。

以往不鳴在猶豫,做不出決斷時,徐子凜只會覺得他是經驗不足,是一個需要去引導彌補的缺點。

但在立場問題上,對待敵人的問題上,可沒時間引導你,殺伐不能決斷,徐子凜就不會再留不鳴待在執行科,哪怕他爺爺是不鴻教授。

“很好,我相信你。”他又露出了淡然的笑意:“執行三科還有任務在身,近期不會再參與執勤,由你的一科和霧的二科每六小時接班一次。我還有點事要做,就先這樣吧。”

“是。”

不鳴低著頭,不敢直視徐子凜,徐子凜則又重新恢復了輕柔:“不鳴,你還沒有發現你的缺點嗎,還不知道自己的經驗,究竟缺少在了哪里?”

缺點嗎?一個人是很難覺察出自己的缺點的,自己也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事,只是籠統地覺得自己似乎有很大的,需要改變的地方。

他在心中思考了很久,剛想起一點,正要張口說話卻又被徐子凜打斷。

“你明明是非常果決的一個人,但只限于在最關鍵的時刻果決,除此外,只要你還有時間,還有人幫你做決定,你永遠都會猶豫,永遠都會等著別人發號施令,永遠都會照做不誤。哪怕你心里其實一萬個不同意,都會自己把自己給說服掉,真滑稽啊。”

他目瞪口呆住了,面對突然而來的訓斥。

徐子凜伸手遞給他一枚銀制硬幣:“這是上個紀元的老古董了,硬幣上印刻的是獨斷專行四個古字,記好這四個字,對于你這樣的人,它是褒義。”

不鳴低著頭,揣摩著徐子凜的教誨,手中的銀幣來回翻看,四個古文以它們的銀面反射冷光刻在不鳴眼中。

不等不鳴回話,徐子凜就走出了會議室,只留下一句囑咐。

“把銀幣收好了,今晚我會去甲板,再教你最后一課。”

沉默良久,他將銀幣擲向空中,讓它在空中翻轉,上升又下落,再被他合掌握住。

獨斷專行嗎?

和爺爺的教導截然相反,爺爺是要自己時刻記得,去廣泛聽取他人意見,經過全盤完善的考慮后再做決定。

現在徐執事卻要他,不要猶豫,只是純粹的按照心中所想,為所欲為。

為什么大家總是想讓他做出決定呢,自己的爺爺是這樣,喜歡玩無趣的游戲,又在每次他做出決定時,嚴加批評,彷佛每個后果都是那么的嚴重,這次要死多少人,下次要失去什么。

這些都不是他能承受的,他只是一個執行科長。久而久之不鳴愈加沉默,優柔寡斷。

徐執事則更是過分,直接逼著他,必須要做出殺人的決定。

他頹然落在椅子上,心里很是惱火,不斷地玩弄著手中的銀幣。余光不經意地一瞟,有數張紙被徐子凜的筆壓在桌面上,盡是些細致精妙的圖紙,部件的標注繁多但清晰明了。

在最頂上的封面,徐子凜用鋼筆潦草灑脫著寫下。

“掠食者強襲機”

還用了醒目的紅墨,畫了個圓圈框住,就像刻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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