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叔，這個月還是要講《道德經》嗎？”

臺下傳來一陣銀鈴般的輕笑，猶如蘭馨一般沁人心脾。

李塵對著臺下緩緩笑道：“顧姐姐，就知道你還喜歡聽這本書，今天早上我特意為你再次看了一遍。”

說完，李塵看著臺下孤零零的美麗女子，心頭微暖——只有她一直堅持來聽自己的課。

李塵是這門派外門的講師，他每月要給外門弟子們上一次課。

只是李塵雖說是講師，其實他年紀不過是跟外門弟子們一樣大，大約十七歲。

加上他又是門派史上實力最弱的講師，直到今日仍不過是一個劍士入門。

這樣的實力，即便是放在他所教的那些外門弟子里邊，也算是最弱的那一小部分。

所以自從兩年前聽他上了第一門課之后，外門弟子便不再將他這史上最弱講師放在眼里——一個同齡人，又比自己弱，我憑什么要聽他的？

每次輪到他上課，絕大部分外門弟子便公然曠課，隨意胡鬧而去。

門派也知道李塵的微末實力難以服眾，便對這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當是給外門弟子放假了。

就這么持續兩年之后，幾乎所有的外門弟子都忘了還有這么一個小師叔講師的存在。

不過即便如此，仍是有一個外門弟子連續兩年，每月堅持來聽李塵講課，李塵才能在黑暗之中看到希望。

那個外門弟子便是臺下的美麗女子，此刻她正十分自然地跟李塵說笑。

她叫顧燕兒，明眸皓齒，眉眼如畫，只十六歲，是外門公認的兩大美人之一。

如果她能平靜下來，凝視前方，定能構成一幅世間絕美的畫像。

不過她沒有，她只是單手撐著自己的下頜，眸中含著笑意望著李塵。

而且她臉頰上的指尖還在來回彈動，十分俏皮。

只是雖然她比李塵要小一歲，兩年前她卻特意要求李塵稱她為“顧姐姐”。

“小師叔，道生一，一生二，后邊的是什么來著？”顧燕兒咯咯笑道，“上月你說的那些燕兒我都快忘干凈了。”

“顧姐姐，你說的是《道德經》的第四十二章吧？”李塵搖頭笑道，“那今日我便給顧姐姐你再講一講這一章。”

說完，李塵雙眼現出自信明亮，對著顧燕兒平靜說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合，沖氣以為和……”

顧燕兒也十分配合地看著李塵，是不是眨眨眼睛，點點頭，接話提問。

她的眸中聰慧分明，顯然對李塵所說的內容已經十分了解，卻還是非常愿意聽李塵再講一遍。

因為她知道這個平凡的小師叔有著一顆不平凡的心，所以她不愿讓這個小師叔失去最后的希望。

……

天近黃昏，水鏡峰炊煙裊裊，李塵獨自回到自己的住處。

今日李塵講得盡興之后，還是早早就讓顧燕兒回去了。

因為他知道這種書籍并沒有太大實用價值，所以他也不愿耽誤顧燕兒太多時間。

這里畢竟是劍修大陸，劍修為尊，人人都以追求劍道至強作為目標。

聽再多這樣晦澀難懂的書籍，也不如親自去持劍修習一番來得實在。

顧燕兒雖然心善，堅持給李塵希望，但是李塵也不會因此就會耽誤了她的前程。

他的住處很樸素，只有單床單桌，卻有一排整齊的書架。

李塵走到書架前，將其中一本書抽出來。

這書正是《道德經》，清晨的時候他曾用來備過課。

書里邊夾著一張書簽，這是他早上加的。

李塵翻開書簽那一頁，正是白日里他跟顧燕兒所講的那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李塵默默讀者，然后忍不住嘆息道：“究竟什么才是道？”

“蠢貨！”一道極其傲慢的聲音忽然在李塵腦海中炸起，“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也好意思去教他人？”

“誰？！”李塵嚇了一跳，合上書警惕地四處望去，試圖尋找到聲音的來源。

“不必找了。”那道傲慢的聲音接著響起，“本尊就在你的腦海里。”

“你是何人？”李塵心中的警惕更甚，還是不愿相信那道聲音就在自己的腦海里。

“小子，你這樣自說自話，只會顯得更是愚蠢！”腦海中的傲慢聲音多了些嘲諷，“你只需在心中想想，就能跟本尊交流。”

李塵終于確信自己的耳朵沒有聽到外邊傳來的聲音，那道聲音的確是直接在他腦海響起的。

深深吸了一口氣，李塵將書塞回書架，同時努力將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只是他覺得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荒謬，所以他此刻只想保持沉默，識圖去消化方才發生的事情。

“李昂天，你還是這樣習慣逃避！”腦海中的聲音已是多了一絲玩味，“你以為像這樣躲在這小地方，能夠躲過一世？”

李昂天是李塵十三歲之前的名字，這是他這些年心中最大的秘密。

“你究竟是誰？”李塵咬咬牙，面色蒼白地在心中問道，“你為何會知道我原來的名字？”

“蠢貨，本尊就在你的腦海中，又怎么會不知道你是誰？你所有的秘密本尊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腦海中的聲音已是恨鐵不成鋼，“本尊乃堂堂萬界仙尊，怎么會被安排到你這廢物身上！”

“廢物嗎？”李塵面露苦澀，略有些不甘地在心中喃喃道，“廢物便廢物吧，我早已配不上李昂天那個名字。”

“廢物，萬物歸三，三歸二，二歸一，一入道，你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不懂，你的確是一個廢物！”腦海中的聲音十分憤慨，“就像你們這低級位面一樣，居然去修什么內息，修什么劍，簡直可笑！”

這下子，可是將李塵徹底激怒了，腦海中的這大言不慚的聲音居然說這很可笑？

然而還不待他質問些什么，腦海中的那個傲慢聲音已是再次響起：“小子，本尊只問你一遍，你還想不想去找你那未婚妻！”

“想！”李塵怒火瞬間散去，毫不遲疑地在心中回應道。

這是他這些年最大的痛，因為他已經十七歲了，只剩一年了。

一旦他到達十八歲，葉家便不會再顧著往日的情面，不顧他跟未婚妻的深厚感情，將會強行上門，強行退婚。

“想那就好！”腦海中的聲音忽然非常得意，“你只需知道，如果你按照本尊要求，放棄去修那什么破劍，一心跟本尊入仙路，只需修到金丹即可在你這低級位面橫著走。”

“到時候，別說是你那區區未婚妻的葉家，便是你那本家李家，還有那低級位面所謂最強者劍圣，也不過只能俯首稱臣罷了！”

“你是說，劍，劍圣？！”李塵心中在顫抖。

這個只屬于傳說中的名字，劍修大陸的至強者，就連他本家李家也奉若神明的存在，居然被這自稱什么仙尊的這樣小視！

“區區劍圣，不過只比的上金丹罷了，何足掛齒！”腦海中的傲慢聲音已是非常不屑，“而且那什么內息這種孱弱的力量，在靈氣面前，幾如螻蟻！”

“小子，你要記住，本尊為萬界仙尊逆天行，來此助你只為渡本尊那最后一劫，從此你不必再同其他螻蟻一般，只需逆天而行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