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議散后，又是例行的御前會議。

羅倫跟在首相后面，卻見四個守夜人追了上來。

尤倫撓了撓他粘結的頭發，“謝謝你在王座廳的好意。但我必須得說，去東海望的商船很少，如果走海路的話，我可負擔不起。”

羅倫止住腳步，笑了笑，“我很仰慕守夜人和你們對邊境的貢獻，也早就想親眼看一看壁立千仞的長城，這次的船費我來出就是。”

尤倫怔了怔，守夜人作為王國唯一的邊境軍隊，是有一些榮譽，但南方人對于邊境的威脅只是有所耳聞，一些人對于守夜人或許會有所敬意，但在更多的人眼里，守夜人更像是充斥著各種人渣和私生子的破爛軍隊。

二十年來行走在國王大道，他受慣了冷眼相待，在南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對守夜人如此有敬意。

他聳了聳肩，“希望你到了長城不會太失望。”

羅倫笑了笑，眼角看見詹姆向這邊走來，他穿著白袍白甲，神態卻松松垮垮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你不應該這樣對他，喬佛里是王子。”

真是惹了小的，來了老的。

羅倫看了眼不遠處的瑟曦，平靜說道：“詹姆，需要我提醒你嗎？伊里斯還是國王呢。”

詹姆雙眼微微收縮，握緊了手里的長劍。

羅倫不以為意，繼續說道：“喬弗里是你……外甥，國王沒有太多時間陪他，你應該好好陪陪，不論是派席爾還是獵狗都不是好老師。”

“小喬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詹姆抽出了長劍，帶著幾分諷刺說道，“來吧，讓我來看看你這個海怪征服者仰仗的究竟是什么？”

尤倫等人見狀對視幾眼，后退了一些。他們對羅倫有了一些好感，但守夜人不參與七國任何紛爭。

羅倫撇了撇嘴，從黑水灣回來后，被海怪卷走的事情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再加上襲擊事件那一晚突如其來的洪水也被一些人說了出去，不管是信或不信，總之羅倫又多了一個外號。也慢慢在君臨有了一些名聲。

他也抽出長劍。

卻見詹姆皺起了眉頭，“你最好換一把劍，就算你拿著一把破劍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羅倫尷尬地將長劍轉了下，將藤壺少的那一面朝上。

從人魚手里奪的這把劍越用越順手，但畢竟是從海里撈上來的，雖然沒有銹蝕，但劍上牢牢地粘著許多藤壺，哪怕已經砍了許多人，也沒有完全脫落下來。

他雖然想著去鋼鐵街配個合適的劍鞘，再把長劍修復一下，但隨著首相越來越忙，他也一直沒顧上。

“換劍？”羅倫玩味的問道，“詹姆，我能換你那一把嗎？”

詹姆怔怔地看著他，突然咒罵一聲，“該死的，我不是亞瑟·戴恩，你也不是微笑騎士。”

卻還是把手中的劍遞了過來。

羅倫也將自己的劍遞給他。

兩人換過武器，不再多言。隨著羅倫率先發起進攻，院子里響起金鐵相擊聲。

這個時候的詹姆終于不再是懶散的模樣，他神情冷酷，劍光凌厲。

羅倫魔法全力運轉，狹海吹來的水汽讓他感官大為增強，他總能以最快的速度感知到詹姆的動作，并迅速做出應對。身形飄忽不定，劍招靈動多變，不一會兒就和詹姆打了幾個回合。

瑟曦依舊站在遠處望著，獵狗抱著喬弗里登上離這里最近的城墻，瓊恩和史坦尼斯等人聽到動靜也從會議廳走出。

羅倫全身心的投入到和詹姆的戰斗中，他之前未能報復到瑟曦和培提爾，心底依舊壓抑著怒火，此刻全都發泄在戰斗中。

兩人又斗了幾個回合，劍與劍相擊，激起一片火花。

“詹姆，或許你也應該隨我去長城。”

羅倫格擋開襲來的一劍，迅速轉守為攻，可惜倉促之下力道太弱，被詹姆一劍擋開，再次陷入防御。

“我已經穿上白袍，不想再披一件黑衣。”

詹姆劍式依舊凌厲。

羅倫揮劍迎了上去，兩人稍觸即退。

“我是說你應該多出去看看，或許能發現其他值得留戀的。”

而不是你姐姐的身體，羅倫默默想著。

詹姆不知所以，揮劍攻來。

院子里劍光縱橫，但慢慢的兩柄劍相擊時發出的聲音出現了變化，兩人戰斗經驗都頗為豐富，很快發現了這點。

他們默契停手。

羅倫將詹姆的長劍舉起，放在陽光中仔細觀察。

“詹姆，你的劍卷刃了。”

詹姆也有樣學樣，舉起了手里的那把劍。

除了藤壺掉了一些，沒有任何損傷。

“你們兩個蠢貨。”一旁的尤倫一開始就有所懷疑，直到此時才終于確信，“這是瓦雷利亞鋼劍。”

“不可能，七國沒有哪一家的族劍會長這樣。”詹姆不可置信。

“不會錯的，我曾親眼見過史塔克大人的寒冰。”尤倫說道，“你從哪里得到的。”

“從海怪手里搶的。”羅倫淡淡說道。

尤倫深深皺起了眉頭，“鐵群島？”

“是真的海怪。”詹姆將劍還給羅倫，“原來傳言是真的。”

羅倫接過劍，“當然，也許這個世界比我們看到的還要不可思議。詹姆，紅堡只會消磨人的意志，你應該……”

“去你媽的說教，羅倫。”詹姆轉身離開，卻又轉了過來，皺著眉說道，“你可以像他們一樣叫我弒君者，我不在乎。”

“君臨是座惡臭的城市，但是……詹姆，你拯救了這里。在我看來這是你唯一做對的一件事。”

詹姆盯著羅倫，又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拖著他那把已經卷刃的長劍。

……

尤倫剛到君臨，自然要休整兩天。

羅倫得知他們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便決定將四人帶回位于國王門外的家。

隨著上次襲擊事件的落幕，他名正言順的在緊挨著工坊的地方，擴建了一座守衛營地。

如今除了當初的八名守衛，又從跳蚤窩招募了二十個半大的孩子，由小布洛訓練他們使用長槍作戰。

波隆則又招募了十多個騎士。

羅倫和守夜人朝著國王門而去。

路過鋼鐵街時，想著即將遠行，這把意外獲得的瓦雷利亞鋼劍是時候好好修整一下了。

得給它加上合適的劍鞘，手柄也得重新纏繩。

沿著鋼鐵街一路向上，羅倫現在身家頗豐，哪怕是配個劍鞘也得找個最好的。

而鋼鐵街最負盛名的無疑是托布·莫特的鐵匠鋪，據說是七國唯一一家可以重新熔鑄瓦雷利亞鋼的地方。

金鐵交加聲不絕于耳，走過長長的縈繞著木柴煙氣的街道，他們走進了整條街最雄偉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