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戰艦屹立在黑水河口。

伴隨著號角長鳴，槳葉拍打著水面，居首的戰艦如同一只威武的巨獸緩緩靠近君臨碼頭。

碩大的灰白色風帆被海風吹得鼓起，金底黑色的寶冠雄鹿躍然其上。

海船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甲板上金甲閃耀，長槍林立。

隨處可見的寶冠雄鹿被雕刻在鐵甲和盾牌上，繡在長槍的絲幡上。

除此之外還有王領與風暴地的各色旗幟。

羅倫還在幾面盾牌上看到了艾林谷的白月藍鷹旗，航特家族的銀箭旗，羅伊斯家族的符文卵石旗……

目光掃過形形色色的圖案，羅倫試圖找到自己設計的那面中指旗，卻一無所獲。

勞勃國王之錘號停靠碼頭，船上號角再次被吹響，紅堡上的鐘樓也隨之而鳴。

瓊恩·艾林已經迎了過去。

在白袍白甲的御林鐵衛擁簇下，國王勞勃走下船梯。

首相躬身撫胸。

“哈哈，瓊恩。”勞勃大笑著將他抱住。

他的聲音爽朗而雄厚，“我有時真希望這該死的戰爭還沒有結束，那樣也不用這么快回到這座臭氣熏天的城市。”

瓊恩也笑著，卻有幾分無奈，“勞勃，國王有國王的職責。”

“哈！當然，國王做夢，首相筑夢。”國王拍著他的肩膀。

兩人分開，邊走邊聊，勞勃遙望著伊耿高丘上的紅堡，“但是，你知道的，我寧愿去狹海對面做個傭兵。”

碼頭兩側擁擠著想要一睹國王英姿的人們。

莫里指揮著金袍子竭力維持秩序。

紅寶石灘的故事依舊被人傳頌。

在許多人眼里，勞勃依然是個了不起的戰士，他和雷加王子的三叉戟之戰滿足了許多人對于騎士對決的幻想。

距離篡奪者之戰已經過去了六年，勞勃這時候已經有些發胖，但他身材高大，看起來依舊留有幾分健壯，又剛剛打完勝仗，正是極受擁戴的時刻。

這時候，仆從將國王和御林鐵衛的坐騎牽了過來。

瓊恩·艾林和勞勃翻身上馬，被六名御林鐵衛保護著離開碼頭。

羅倫和首相侍衛跟在后面。

走向爛泥門時，他回望黑水河，看見第二艘戰艦才剛剛駛入泊位。

瓊恩曾說，艾林谷貴族騎士會在返程時進入君臨，覲見領主。

想來父親應該就在這幾艘船上。

碼頭上，兵馬越來越多，更多的人卻沒有跟隨入城的隊伍，而是向著黑水河上游而去。

羅倫認出幾面王領貴族的旗幟，想來是直接回到各自的領地了。

“伊林·派恩。”

進入君臨不久，前面的勞勃突然向后喊道。

羅倫再次回望，見有個瘦高男子緩緩抬起了頭，他的眼睛幾乎一片灰白，看起來毫無生機。

他孤零零的跟在隊伍旁邊，和旁邊肆意交談的人群格格不入，聽到勞勃叫喊，方才縱馬跑到前面。

“是御前執法官，勞勃的劊子手。”

侍衛隊長馬文·貝爾摩見他有些困惑，解釋道。

瘦高男子走到勞勃身邊，周圍人群喧囂，羅倫也沒有聽到他們在說什么。

只見伊林·派恩脫離隊伍，一馬當先向著紅堡而去。

他走后，追隨的隊伍似乎放松了一些。

一個穿著紅袍的光頭僧侶，向著同行的騎士說著什么，引起一陣轟然大笑。

羅倫猜測那是密爾的索羅斯。

他揮舞著火焰劍，率先登上派克城頭的消息早已傳回君臨。

據說一些吟游詩人還為此創作了幾首歌。

紅袍僧人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一抬頭和羅倫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羅倫點頭致意，便扭過頭繼續前行。

卻沒有料到紅袍僧甩開眾人追了過來。

“你是布洛的家人嗎？我見過他舉的旗子，和你的徽章一樣。”

羅倫驚訝的望向他，“我們是朋友。我是羅倫·霍桑，你知道小布洛在哪嗎？我沒有看到他。”

索羅斯笑了笑，“打完仗，也就在蘭尼斯港見到一面，那個家伙運氣不太好，被詹姆·蘭尼斯特一槍給戳下馬了。”

羅倫眉頭皺起，“他怎么樣了，還有和他一起的那些人，有人受傷嗎？”

“我只見到他一個，那是個很英勇的家伙。但是很可惜……”索羅斯聳了聳肩，“他和喬拉·莫爾蒙在我后面登上了派克城，所以，除了我，大概也沒有人關注到他。”

索羅斯說罷哈哈大笑。

羅倫放下心來，小布洛還有心情參加比武大賽，同行的人應該都沒有出現意外。

一路向紅堡而行，街道兩邊歡呼聲不絕于耳。

勞勃和瓊恩邊走邊聊，時不時招手回應人群，引來一陣更熱烈的歡呼。

羅倫突然向身旁的索羅斯問道，“拉赫洛的信徒，在你的火焰中，你有看到什么嗎？”

索羅斯詫異的轉過頭，猶豫了一會兒才說道：“光之王尚未顯露神跡。”

他從腰間摘下一個銀質酒壺，咕嘟灌了兩口。

酒壺似乎空了，他放在耳邊搖了搖，怒罵一聲又掛回腰間。

“你是第一個主動向我提起真主的。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找時間好好聊聊。”

他為了讓癡迷于火焰的瘋王伊里斯二世信奉光之王，從自由貿易城邦密爾跨海來到君臨。

但還沒有來得及讓瘋王改變信仰，坦格利安的統治就已經終結。

又和勞勃·拜拉席恩成了朋友，他和國王有許多共同話題，比如戰斗、酗酒和女人，但不包括光之王。

多年來傳教事業一無所獲，信仰本就不堅定的索羅斯，幾乎想要放棄。

如今聽到羅倫主動談起，不由地有了些期盼。

“當然可以。”羅倫也沒讓他失望，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還有你的那把火焰劍……”

“那是野火的小把戲，羅倫。”索羅斯以為羅倫是對這個感興趣，有些失望，“我不想騙你，但君臨有許多人知道。”

羅倫笑了笑，“索羅斯，我對你的小把戲也不感興趣，我是說你有沒有別的辦法，比如……魔法或者別的什么？”

“沒有，羅倫。拉赫洛尚未顯露神跡，即使有也不會是什么邪惡的力量。”

羅倫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學城的學士們拒絕承認魔法，并常常將之和血祭之類的事情聯系在一起。

以至于在維斯特洛，魔法常常帶有一些邪惡的意味。

只是，這個世界的魔力總有一天會蘇醒。

而光之王的信徒卻是少有的，能夠利用這種神秘力量的勢力，他們除了掌握復活術和某些控火的能力，同時也視遠古異神為死敵。

羅倫覺得長夜降臨時，他們應該能成為自己的盟友，不妨提前交好。

隊伍終于到了紅堡，勞勃和瓊恩并肩走進城門。

身材長挑的王后穿著一身淺紅色鵝絨長裙，清新又嬌艷的站立城墻之下。

她肌膚如雪般白皙，面龐透著淡淡的紅暈，金發碧眼間滿是笑意地望著國王一行人。

羅倫正覺驚艷，視線中突然又出現一片燦爛的金色。

側前方的御林鐵衛摘下了頭盔。

是詹姆·蘭尼斯特，他高大英俊，金發飄揚，有著閃亮的碧眼和利如刀鋒的笑容。

他毫不掩飾的將目光投向王后，同樣的金發碧眼，同樣的滿含笑意。

進入紅堡，伊林·派恩正從北側城墻上緩緩走下，在他身后的城墻上，一桿長槍插著杰諾斯猶在滴血的腦袋。

羅倫面色平靜地收回目光。

他突然想到，維持王國穩定其實還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向國王勞勃揭露瑟曦和詹姆·蘭尼斯特通奸的事情。

以勞勃的作風，不外乎城墻上再多兩顆腦袋。

然后以鹿、狼、魚、鷹四家聯盟，迅速蕩平西境的獅子。

如果國王愿意的話，還可以和河灣地聯姻，換取他們的支持。

剩下一個多恩地，他們對蘭尼斯特家的仇恨眾所周知，拉攏過來不需要太大的代價。

只是，他總不能指著喬佛里的金發告訴國王這個就是證據。

那樣怕不是自己先掉腦袋。

畢竟孩子繼承一下母親的發色，并不算離譜吧。

原著里，瑟曦生下三個金發孩子，才被國王的弟弟，史坦尼斯發現一些端倪，并告訴瓊恩，首相這才開始研究拜拉席恩的家系傳承。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現場捉奸。

但問題來了……

他除非偷偷潛入梅葛樓，藏在瑟曦床底，否則現場捉奸也是無稽之談。

畢竟紅堡不像臨冬城，并沒有破舊的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