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午夜出租車屠夫,專挑年輕人下手
- 劉星辰重案筆記(共2冊)
- 刑警劉星辰
- 12956字
- 2024-03-27 18:33:37
無論是熱鬧繁華的白天,還是燈紅酒綠的夜晚,城市中總少不了出租車。這些出租車像血液一樣在如同血管的街道中穿梭,為整座城市帶來了生氣。
搭車的人不分貴賤,無論貧富,出租車司機像一個擺渡人,將每名乘客載到目的地。司機通過出租車這個媒介不斷地接觸各式各樣的人,獲取各種各樣的消息,聽著各行各業的故事。
我們曾經依靠出租車司機偵破了不少案件,但我們與他們也有著紛繁復雜的矛盾,這個群體也曾在我們維護社會治安穩定時制造過不少麻煩。
我與出租車司機的第一次接觸,是因為出現了共同的敵人。
我到達現場時天已經快亮了。一輛藍色的出租車停在馬路邊,車子周圍拉著黃色警戒帶。透過前風擋玻璃,我看到一個人坐在駕駛室里,頭靠在椅子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我取出一張紙巾,走到車門旁,墊著紙拉開車門。睡著的司機臉色蒼白,本來圓圓的腮幫子往臉頰里面陷進去。他的兩只胳膊如同脫臼一樣耷拉在兩邊,腦袋也歪成了60度角。
只看一眼我就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
“死者是誰發現的?”
“報警人在這兒呢。”
負責警戒的警察招了招手,站在警戒帶遠處的一個人走過來。
這是個上早班的工人,今早5點半的時候,他發現這臺亮著空車燈的出租車,便走過來打算搭乘。誰知司機靠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感覺不對勁,便打了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
我往車里看了看,副駕駛座位上散落著駕駛證、行駛證和幾枚硬幣,還有一個腰包,腰包的拉鏈被拉到最后面,扣帶也被解開了。
這種腰包是出租車司機的錢袋子,那時候網絡支付還沒有普及,打車都使用現金,錢放在腰包里便于貼身保管,找零錢也比較方便。裝錢的包空空如也,看樣子應該是一起針對出租車司機的搶劫案件。
我探頭看了看車內,駕駛座位側面有三截斷開的鐵管,斷頭部位包著膠帶。這三根鐵管是司機為了應對搶劫給出租車加裝的,它像護欄似的豎立在主駕駛和副駕駛之間,但是隨著社會治安越來越好,出租車幾乎都將這個欄桿拆卸掉了。
我又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條路的一側是圍著擋板的工地,另一側是居民樓,底層的商鋪都還沒開門,而二層往上的住戶也全拉著窗簾。順著這條路往坡上走,是一個死胡同,平時很少有人會來這里。
這里的夜晚人少靜謐,正適合作案。
在我查看車子的時候,喜子也趕到了。他來之后,我們都變成了陪襯,痕跡檢驗專業出身的他能從現場找出我們注意不到的東西。尤其是這種隨機謀害出租車司機的案件,能不能找到線索,全看喜子的發揮。
在我多年的從警生涯中,結合前輩們總結的經驗,激情犯罪屬于最容易偵破的,一般激情犯罪人相互之間都認識,或者偶然遇到產生矛盾,想把他們之間的關系查出來很簡單,最終的難點是確定兇手后進行抓捕,因為大多數時候兇手已經跑掉藏起來了。預謀作案的偵破難度算是其次,雖然預謀會使得我們在后期偵查時受到很多干擾,但只要兇手做得越多,那么他留下的線索就越多,最終這些線索會指向他。最難的就是隨機作案,沒有任何前置準備,也沒有任何關聯性,無法從被害人往前推導嫌疑人,很多被害人和疑犯甚至都不認識,這種案件全得依靠硬性線索,也就是技術中隊的現場勘查。
喜子把現場勘驗的工具箱拿出來,我在一旁做幫手,將工具箱里的貼紙撕下來遞給他。喜子拿出一瓶噴霧,沖著車門把手等重點位置噴,然后用貼紙在車子各個噴過藥水的部位提取指紋。
說實話,這種提取方法有點兒粗糙。最好的辦法是將物證拿到暗房,用特殊光線照射,然后拍照顯現指紋。可現在物證是一臺出租車,我們也不能把車門卸下來,就算卸下來了,暗房的工作臺也放不下,所以只能采取這種方法。
喜子慢慢地將車門把手上的貼紙撕下來。這時我心中有些許緊張,能不能找到罪犯,恐怕全得靠這些指紋了。
提取完指紋,我幫著喜子將尸體從車里搬出來。還沒動手,喜子忽然用手指了指尸體示意我看。我看到死者的脖子上有一道暗紫色的勒痕,但這個痕跡只出現在脖子前半部。喜子特意將死者的頭往前推了推,后面確實沒有任何痕跡。
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還得去尸檢中心進行解剖。我和喜子將死者慢慢抬出車子,我在前面抬著腿,喜子在后面抱著上身,從座位上把他抬起來時,死者腦袋一歪,鼻孔中流出一絲血來。
這股血很少,從鼻子里探出來一滴,順著臉淌落到擔架上便停了。
喜子也注意到這個情形,和我四目相對。我們見過不少尸體,死后鼻子還能流血說明被害人活著的時候頭部受到過沖擊,導致鼻腔出血淤積在里面。
尸體送到尸檢中心,我陪著喜子繼續對車子進行檢驗。喜子將車內每個地方都認真地檢查了一遍,接近中午的時候才收工。現場檢驗完了,我們決定把車用拖車運走。
這條路有個拐角,拖車沒法對車直接拉拽,需要我轉動方向盤控制一下車位。我戴著手套,將車發動起來,突然從車子里傳出刺啦刺啦的聲響,好像打電話被干擾了一樣。我看了下車子的收音機,按了幾下按鈕,可是聲音還沒停。這不是收音機發出的聲響。
車子里發出的聲響,除了收音機還能有什么?我低頭往下看,發現收音機有一根電線探出來,嵌在車子兩個夾縫中間消失了。順著線的方向摸過去在方向盤下面有一個黑色的盒子,上面有燈在閃爍。
我用手摸索了下這個盒子,想看看是什么東西,結果從盒子里抽出一根卷起來的電話線,但外側的線斷開了。我的手碰到這根電線的時候,車子里的噪聲更大了。
我突然想起來了,這是對講機,這根斷掉的線就是對講機的麥克風連線。開夜班出租車是一項很無聊的工作,大多數時間都是獨自開車,有人就搭建了電臺,幾個開車的同行相互用對講機聊天,一來可以解悶,二來還能相互提醒哪里搭車的人比較多。
不過這臺出租車的對講機電線怎么被弄斷了?正在我琢磨的時候,隊里來了消息,尸檢基本完成了,現在要召開案情研討會。我匆忙將車子挪到拖車上,返回隊里。
發生命案之后,我們都會進行案情研討會,大家將各自發現的線索羅列出來,一起分析尋找兇手。我們圍坐在會議桌旁,喜子特意拿了一個煙灰缸來,可是隊里的人幾乎都不抽煙。我剛參加工作時,重案隊里的成員幾乎都是老煙槍。
時代在慢慢改變。
喜子首先發言,他負責現場勘驗,掌握案發現場的第一手資料,也是我們尋找兇手最關鍵的線索來源。
他拿著檢驗報告說:“車外面的門把手上大約有幾十個指紋,里面肯定有兇手的,但指紋現在混在一起,暫時無法分辨。”
出租車的門把手一天估計得有上百人拉過,雖然最后一個拉門的人指紋應該最明顯,但是想把混在一起的指紋分辨出來也并不容易。
“死者是如何被害的?”我問。
喜子繼續說:“死者脖子前半部有一道暗紫色的勒痕,但他的脖子后面沒有任何痕跡,我懷疑兇手用兇器將他連同座位的靠頭勒在了一起。”
“車座靠頭有空隙,如果用繩子連同靠頭一起勒住的話,想把人勒死得用多大的勁啊?讓我做都不一定能成。”陳國濤在一旁說道。他是特警隊出身,身體素質好,胳膊練得快比上我的小腿粗了,感覺被他勒住,都能把頭直接扭下來。
喜子拿出尸檢報告,看了幾秒后說:“尸檢報告上寫著死者的鼻腔內有大量血凝塊,由此推斷司機在被害的時候應該是被人捂住口鼻,導致鼻腔內出血。死者應該是被兇手從后面勒住脖子,然后又被人捂住口鼻。”
一直默不作聲的石頭突然開口:“這么說兇手至少有兩個人。”
石頭擅長情報分析研判,他做事嚴謹,尤其是對案件的判斷,連進行推斷都需要有相應的證據支撐。
陳國濤在一旁干著急:“就算知道兇手是兩個人也沒用啊,再沒有什么別的線索了嗎?”
喜子說:“我在車鑰匙上提取出了三個指紋。出租車一般是由兩個人來開,一個白班一個夜班,正常能碰到鑰匙的人只有兩名司機,而第三個指紋,我感覺這個應該就是兇手的指紋。”
陳國濤點點頭:“對,兇手搶劫出租車肯定要先讓車子停下,而且最好是熄火狀態。不然搶劫的時候司機使勁踩一腳油門,把車撞墻上,到時候還不一定誰死誰活呢。”
“咱們來做個實驗吧。”
石頭站起來,將一把椅子搬到會議室中間,自己坐在上面擺出開車的姿勢。偵查實驗就是通過搜集到的信息模擬當時的現場狀況,從而分析嫌疑人的特點并發現線索。
這種手法最早起源于宋代,電視劇里的提刑官用的推斷犯罪的方法就屬于偵查實驗。現在技術手段豐富了,用偵查實驗的機會也少了,但是對一些活動范圍較大、無法提取硬性物證的案件,只能通過偵查實驗判斷兇手當時的狀態,再繼續推導出他的個人情況,最后找出線索。
能用到偵查實驗只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現場條件好,實驗操作性強;另一個原因就是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我們分別搬了椅子放在旁邊,組成出租車座位的模樣。喜子說,車的手剎被拉到最高處,這應該是兇手第一步做的,是為了防止司機踩油門。同時陳國濤從后面勒住石頭的脖子,我從側面扭動車鑰匙將車熄火,接著捂住石頭的臉。
喜子根據我們的行動將周圍發現的指紋從盒子里挑出來,最后一共選出了八枚指紋,有可能是兇手在行兇時留下的。
雖然我們將兇手行兇的過程模擬出來,也找到了一些指紋,但是對于搜尋兇手卻毫無頭緒。這時我突然想起來那根截斷了的電話線,車里還有一部對講機。
我把這事說出來:“車子里還有一部對講機,不過對話筒被掐斷了。難道這是搏斗時不小心弄斷的?”
“我沒在車里發現過話筒。”喜子說。
石頭提出一個想法:“是不是兇手干的?他們行兇的時候發出的動靜很容易通過話筒傳出去,他們害怕被別人發現,這才把話筒掐斷。”
我覺得石頭說得有道理,也許同樣使用對講機的出租車司機會對死者的情況有所了解,尤其是事發當晚的情況。
在出租車公司的幫助下,我們找到三個裝著同樣電臺頻號的夜班司機,他們和死者都認識。他們告訴我,昨天晚上死者的確一直在用電臺聊天,他最后說從火車站載了一個客人去園區,之后就沒在電臺里說過話。
從火車站到園區,這個線索太關鍵了。我在出租車公司查了下這臺車的計價器表單,最后一次打表計數是13元錢。可火車站到園區起碼有10公里遠,開過去得30多塊錢。
石頭說:“他是不是沒打表?在火車站載客一般都是直接要價。”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我。我記得到現場的時候,這臺車還顯示著是空車,兇手可不會在殺人之后還幫忙把計價器抬起來,肯定是死者從一開始就沒打表。
計價器最后顯示的時間是11點55分,這么說的話,這臺車到火車站的時間肯定是在這個時間之后。
我和石頭趕到火車站,這時候就該石頭登場了。
石頭對于羅澤市300多個高清監控攝像頭的位置了如指掌,而且有極強的洞察力,他可以僅靠一張車尾燈的模糊照片就判斷出是什么型號的車,有他在,一定能把死者在火車站的行蹤找出來。
我做好了熬夜奮戰的準備,為了連續看幾個小時的監控,還特地買了一瓶眼藥水。結果沒用10分鐘,石頭就把死者的車找到了。以11點55分為起點,將視頻錄像往前看,我們發現死者駕駛的車停在火車站南廣場的馬路邊,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的人上了車。
“藍外套”是從火車站的出站口徑直走出來的。這時候剛實行火車票實名制,羅澤市的火車站又使用自動讀票出站的機器,根據這個人走出來的時間往前推算,我們查到了“藍外套”的身份,他叫梁勝海。
第二天,我們在一個小飯店里找到了老梁,他和一個光頭坐在那里喝酒,桌上擺著幾道小炒,兩個人喝得不亦樂乎。
一開始看到老梁的時候,我以為他快60歲了,臉上皺紋縱橫交錯,頭發幾乎都是白的,結果一問才知道老梁今年剛50歲,只是看著比較蒼老而已。
“你們找他什么事?”沒等老梁說話,旁邊的光頭先向我們問道。
我出示了證件:“有點兒事情問他,咱們換個地方,這里不方便。”
這小飯店地方不大,人卻不少,吵吵鬧鬧沒法談話。
“有什么事在這兒說就得了唄,看看我知不知道,我在這片人脈挺廣,說不定還能給你提供點建議。”光頭仰脖喝下一杯白酒。
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這事和你沒關系,你別跟著瞎摻和。”
上學的時候,我學過一堂課,里面講了天生犯罪人的模型,還列舉了一些照片,這個光頭和當時列舉照片的罪犯有著七八分相似。
天生犯罪人最早是由外國犯罪學家提出來的,后來由于涉及歧視,現在已經不將這個列為犯罪因素了。但在這么多年的工作中,我的確遇到過一些在我看來屬于天生犯罪人的這類人,他們自帶反社會屬性,對所有事情都有抵觸情緒,對社會一直帶有怨恨心理。這類人如果膽小還好說,其中膽子大的就能做出違法犯罪的行為,而且他們對自己的行為并不會感覺害怕,他們甚至不認為自己是犯罪,也不會有愧疚感。
在偵查中很難發現這類人,他們的犯罪感很遲鈍,所以在與警察談話中表現得很自然,我覺得將這類人歸結為反人類心理更為合適。
但我對于天生犯罪人這個說法持否定態度。我覺得犯罪與天生關系不大,很多都是后期的各種因素造成的,但是列舉的那幾張臉卻印在我的腦海里,這次見到了一個相似的,心里有種莫名的厭煩。
我們把老梁帶回了隊里。老梁喝了點酒,說起話來舌頭有點兒發麻,吐字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能把昨晚的事情說清楚。
老梁說他在外地上班,今天凌晨回到羅澤市,出了火車站在馬路邊找了臺出租車回家。老梁說他家在園區,上車之后,他聽到司機拿著對講機說載到一個去園區的活兒。由于晚上馬路上車不多,大約開了半個小時就到家了,老梁下車回家。
我問他:“到園區多少錢?”
“司機沒打表。不過我經常打車回家,對價格比較熟悉,我說給他35塊錢,司機也同意了,基本從火車站到園區就是這個價格。”
老梁說得沒錯,即使打表的話,差距也不會太大。
我留了個心眼:“為什么不打表呢?”
“出租車公司每個月會根據收益收一份管理費,每臺車收益是多少就靠計價器的數來顯示,少打一次表,月底的時候就能少交點管理費。”
“你對這行挺熟悉呀?”
“我以前開過出租車,后來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坐著,所以就換了個工作。平時去外地跑個腿,也是辛苦錢。”
“昨晚你下車之后,這臺車去哪兒了?”
“這個我不知道,我下車他就開走了唄。”
線索又斷了,園區可不像火車站到處都有監控,想靠監控找車子,難度極大。
老梁做完筆錄就離開了。他推門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上的皮全破了,好像是被燙傷了似的。
我叫住他:“你的手怎么了?”
老梁抬起手搖了搖:“哦,我出差去外地驗化工材料,不小心把原料沾到手上了,就把手給燒了。”
他的手指被灼燒得不輕,尤其是五個手指頭,指甲都變成了黑色的,看樣子好像是沾到硫酸之類的東西。
老梁離開了。對于這起案件,他沒能提供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不過這個人思維清晰條理清楚,大多數協助配合調查的人都會緊張,說起話來顛三倒四,雖然老梁有些喝醉了,但是回答得很順暢。
現在又面臨新的難題。我們不知道這臺車從園區返回后又去過哪里,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也就是查看監控來找死者所駕駛的車輛信息。
全市的監控能看清車牌號碼的一共有300多個,死者到園區之后應該是凌晨12點半左右,而死者被發現是早上5點,其間有5個小時的間隔。我們按照一個監控取6個小時的時長,全市所有的監控加起來調取了1800個小時。
現在全體人員都盯著電腦去看監控。這時我才發現那瓶眼藥水沒白買,而且只買一瓶太少了,看了半天監控就被大家伙兒滴光了。
看監控和看電視節目可不一樣,大多數監控的幀數很低,一個人在攝像頭的范圍內走過去只需要兩三秒鐘,而這段時間在幀數低的監控畫面里只有一瞬間,一個人影晃過去,如果你不能及時暫停的話連這人的衣服都看不清。
所以看監控就要保持高度集中,不光是注意力,連眼睛都不敢多眨。
有時候我們看動作電影目不轉睛,一會兒眼睛就酸澀了。你要是換作盯著一個空無一人的圖像畫面,幾十秒眼睛就先受不了。
而且我們看監控都是以小時計數,一看就是五六個小時,眼睛干澀都是小事,看時間長了眼睛疲勞都會長針眼,也不知道是用手揉眼不小心感染的還是累的。
一連三天監控看得我頭暈目眩,一共300多個攝像頭,我們看了278個,還是沒發現死者所駕駛的這臺車的任何蹤跡。簡直邪門了!
這300多個攝像頭安裝在羅澤市各個重要路口,一輛出租車不可能在羅澤市載客而不通過這些路口,尤其是從園區到發現死者的地點。
“如果從園區走,想不被任何一個攝像頭拍到,倒是可以選出這條路徑。”
石頭說著擺出羅澤市的大地圖,這幅地圖上標明了所有攝像頭的位置。接著他用筆在上面畫了一條軌跡,從園區到案發地點確實有可能避開有攝像頭的道路,但是這些路大多都是小路,而且極其繞彎,讓我照著地圖開都不一定能開順暢,死者怎么會選擇這么蹊蹺的路徑呢?
我和石頭都陷入了疑惑,這個案子有些離奇,死者似乎在刻意避開警方的視線。距離案發已經過去五天了,破案的黃金時間是72小時,現在早就過了,雖然我沒有泄氣,但心中有種隱隱的不安。
破案黃金72小時的說法來自實際工作,首先,這個時間嫌疑人不會跑太遠,如果條件好的話可以立即追捕;其次,很多留下的線索還能夠搜集到,現場的腳印血跡以及其他物證在三天內找到的概率比較大;最后是大多數人對于三天內發生的事情有一定印象,在早期沒有監控和技術手段的年代,詢問案發現場周邊的群眾是破案最基本的工作要求。所以只有在72小時之內詢問才能把有價值的線索挖掘到最大化,時間一長大多數人都記不住了。
警察并不是神探,我們也有很多案件沒有偵破,它們成為我心中的一道坎兒,我可不想讓心中的坎兒越來越多。我終于體會到以前宋隊談起未破案件時那無奈的口氣和不甘的神情。
“不好!又出事了!”正在我郁悶的時候,石頭向我喊道。
原來市局的網站上發布了一起案件通告,上面寫著昨晚在洪山區發生一起命案,一名出租車司機被殺,身上的財物被搶走。
又是出租車司機!看到這則消息,我一下子從座位上跳起來,急忙拿起電話打給洪山區的刑偵大隊。還沒等我說出來意,那邊先提出要進行聯合偵查。這種重大案件都需要在市局網站上通報,五天前洪山區刑偵大隊就知道我們這里發生了一起出租車司機被殺的案件,這次他們在現場勘查的時候特意結合我們推送的線索,結果發現作案手法一致,被害司機也是被勒死,同時鼻腔內有血凝塊。
但不同的是這次沒能在車內提取到指紋,而且車門把手上一個指紋都沒有,應該是被人擦拭過了。沒想到這兩名罪犯還提高了反偵查手段!
五天之內再一次作案,這讓我氣憤不已,我感覺兇手似乎在挑釁,他們以為自己完成了一次完美殺人案件。
經過一番了解,我發現這臺車的情況和我們這里有所不同。車子被發現的時候計價器是打開狀態,那時候還沒有等時費用,打車的費用只取決于距離,計價器顯示最后一次行程價格是10元錢,是起步價,這臺車行駛里程在三公里以內。
來到洪山區的停車場,我看到了這臺車子,里面所有的物件都沒被移動。我探身坐進車里,腦海里構造出當時發生的情形,想通過模擬現場來找線索,可是當我坐進去的時候感覺有些別扭,駕駛室的空間太小了,我的腿幾乎是蜷在車子里。
我好像抓住了什么:“被害人多高?”
“比你矮一點吧。”
不對,如果只比我矮一點,那他坐在駕駛位子里一定很憋屈。開出租車一開就是十幾個小時,座位舒適度很重要,沒人會讓自己蜷在車子里,用這種難受的姿勢開10個小時的車。
我腦海里浮現出一種可能,這個座位被動過了!開車的人并不是被害人,可能是兇手。兇手坐在駕駛座位上將車子開了一段路,離開了事發地點,但是他坐進去后調整了座椅的位置。
為什么要將車開出去一段?難道事發地點有什么痕跡讓兇手必須離開?我坐在車里思索著。這是臺很普通的出租車,我上下打量著車內的物件,后視鏡上還掛著一個擺件,唯獨不同的是這臺車里沒有對講機。
直到我的眼睛落在計價器上,上面的數字還亮著,保持著最后一次計價數:10元。
這臺車開計價器了!我突然想到,計價器顯示的10元錢費用這段路并不是死者開的,而是兇手駕駛的。他在駕駛的時候還專門打開計價器,目的是為了將計價器里前一個數字掩蓋過去。
兇手怕警察會通過計價器找到他們的蹤跡,因為計價器是按照距離來計費的,在終點可以通過費用來計算車子開了多遠,車子是從哪兒開出的。這時我想通了,兇手怕警察從城市道路網里找出他們駕駛車的路線,因為他們已經把路線標注出來了,之前石頭拿給我看的地圖上已經畫出線路,那條避開所有能拍到車牌號的監控攝像頭的路線!
兇手對羅澤市的道路監控非常熟悉,知道如何避開這些路口。什么人能對道路這么熟悉?在我提出這些疑點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想到一個職業,出租車司機!
我們通過出租車公司找到了那臺車前一個里程,計價是67元錢,這個價格可以開很遠,幾乎能穿越整個羅澤市。洪山區在羅澤市最北面,這個價格可以從羅澤市任何一個位置出發,現在我們得想辦法查出這臺車是從哪兒出發的。
這時石頭提醒了我,他說這臺車沒有對講機,一定是兇手特意挑選了這臺車,而在半夜能挑選出租車的地點可不多,只要找到大半夜能聚集出租車的地方一點點摸索就行。
這次得靠出租車司機來幫忙了。在公交治安分局的協調下,我們找來了三個出租車司機,這幾個人都是出租車公司里的車老大,在行業內有一定的話語權。
他們說半夜可以等客的地方只有火車站和機場,但進火車站和機場需要交管理費,很多司機為了省錢都將車停在火車站北面的一條街上。從火車站北出口走出去就能看到停在馬路邊的一排出租車。
我們對著地圖比量了一下距離,然后讓出租車司機載我們跑了一遍線路,結果表明,將第二個死者的發現地點擴大三公里,然后再開往火車站選擇避開所有監控的路線,與計價器上那個67元的價格幾乎相符。
兇手一定是從火車站上的車!
我們來到火車站,專門將北出口的監控調取出來,根據晚上火車到達的時間,盯著所有從北出站口走出來的人。這時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藍色外套,身形寬大,白色的頭發在夜晚很顯眼。
是老梁。他怎么從火車站北出口走出來了?他家不是應該在園區嗎?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之前我只是把他當作一名證人,證實他那天晚上乘坐過死者駕駛的車,我從來沒去想他是否與這件事有關,他的話語中并沒有什么異樣。
但這次他從火車站北出口走出來,肯定有問題!在聽我說完老梁的情況后,洪山區刑偵大隊的人還想去找老梁詢問,被我攔住了。我知道這時候不能去找老梁,雖然我們都在懷疑老梁,但是我們沒有任何他涉嫌犯罪的證據。
喜子還想找老梁來做指紋鑒定,同樣被我攔住了。
我記得很清楚,老梁的所有手指都掉了一層皮,當時沒仔細看,現在回想起來,他的手指不像是掉皮,反而像是磨皮。五個手指頭長出了厚厚的繭,正好蓋住了他的指紋。
這一切不是巧合,我感覺是老梁故意所為。因為我們在第一臺被害車上提取到了指紋,可是第二臺被害車輛一個指紋都沒有,說明殺第一個人時兇手還很生疏,后來采取了什么辦法補救。
為了驗證我的推斷,我們去查了老梁的火車票信息,結果發現自稱在外地出差干活兒的老梁只去過兩次外市,而且這兩次都是下午出發,晚上回來。通過各種信息情報匯總,我們發現老梁與外市連個通話記錄都沒有。
這太可疑了。我們開始仔細調查老梁的個人情況,發現他以前確實是出租車司機,但因為酒駕被執行過刑事拘留,還被吊銷了駕駛執照。老梁不繼續開車并不是因為身體的原因,而是他沒有駕駛證了!
抓老梁很簡單,但是想破案很難。我們在現場沒能發現任何線索,僅有的指紋對老梁還無效,要將案件偵破必須有關鍵的線索。而且我們發現老梁坐車都是一個人,根據法醫鑒定,兇手應該是兩個人,必須把另一個人找到,不然只抓老梁沒有任何作用。
老梁成了我們的重要目標,隊里開始對他進行盯梢。不過這個人很狡猾,我們在他住的地方一連守了三天,結果連他的面都沒見著,這個人平時連家門都不出。
這個老梁越發不對勁。之前我們在小飯店找到他,我感覺他應該是喜歡出門吃飯喝酒的人,怎么會一連三天不出家門?
我想起一個主意,老梁曾經是出租車司機,雖然他現在不能開車了,但和這個群體肯定還有聯系,現在行業內到處都在討論出租車司機被害的案件,老梁會不會是通過這些曾經的關系來關注案件的動向呢?
我們讓三個出租車公司的帶頭司機向外放出風聲,大致的意思是案件毫無進展,警察對這兩起案件已經放棄偵查了,下一步要在全市開展給出租車加裝護欄的行動。
在消息放出的第三天,老梁出門了。我們一路跟著老梁去了火車站,在那里他買了一張去外市的車票。
看來他是要繼續作案!宣傳給出租車加裝護欄的消息刺激到兇手了,如果都加裝了護欄,那么再想對司機下手就困難了。已經得手兩次的兇手現在一定急切萬分,恨不得繼續作案。
連環命案并不多,這種惡性案件屬于必破案件,公安機關動員力量最大最廣。能連環殺人的兇手大多都是窮兇極惡的人,本身帶著反社會心理,甚至有的人會出現犯罪上癮的變態心理屬性,是抓捕時最危險的一類罪犯,他們往往懷著拼命的心態來對抗。
我時常能看到羅澤市的凌晨,但大多都在審訊室,或者是在蹲守罪犯,在火車站還是第一次。凌晨的火車站仿佛是城市的心臟,在周圍所有建筑都熄滅了燈光沉睡的時候,只有火車站燈火通明,延續著城市的活力。
和我們預料的一樣,老梁又坐這趟凌晨的車回來了,還是穿著藍色的外套,搖搖晃晃地從北出口出站口走出來,直接來到了停著一排出租車的馬路邊。
我看到老梁從第一臺車開始慢慢往后面走,他并沒有著急上車,而是借著問司機價格的理由,不停地往車里張望。最后他選了一臺車,老梁上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車子開走了。
車子開往園區方向,隨著距離市區越來越遠,馬路上的車也越來越少,我們三臺車不停地交換,一路跟著老梁來到了園區。
出租車停在園區的一棟居民樓下,老梁走下車,他把外套脫了下來,然后翻了個面又套在身上。這是一件正反雙面都能穿的外套,換一面后,衣服的顏色也變了。老梁的外套變成黑色,他又坐回車里,車子轉了個彎向另一個方向開去。
我知道距離真相不遠了。我們急忙追過去,但跟車需要換,跟人也一樣,一般對人盯梢需要三比一,跟一個人要三個人,按照扇形分開,一個主要盯,一個輔助,另外一個隱藏。輔助是保持距離,保證被盯的人不會注意自己,隱藏則保證能看到自己人就行,保證被盯的人看不見自己。如果主盯被人連續回頭注意,那么輔助變主盯,隱藏去輔助,三個交替輪換。
這次沒敢靠得太近,只派一輛車遠遠地跟著,開一段路之后立刻換另一輛,防止老梁發現被固定的車子跟蹤。
出租車開得并不快,其間轉入各種小路,不過我們早就判斷老梁會選擇避開監控的路徑。他害怕被監控拍,可是我們不怕,我們直接將車開到前面的路口,等著老梁從小路里轉出來。
大約開了十多分鐘,正輪到我在后面跟蹤,我看到出租車靠到路邊停下,從路邊的陰暗處走出來一個人,拉開車門坐進了后座。
這個人我見過!就是我在飯店找到老梁時,與他坐在一起喝酒的光頭,黑暗中他光禿禿的腦袋格外顯眼。
兩名兇手都到齊了!老梁一直以單獨搭車的身份出現,他的同伙是在半路上車,這樣讓老梁有了完美的無嫌疑證明。
我猛踩一腳油門,開車從后面沖了上去。兩名兇手都已經出現了,已經沒有繼續跟蹤的必要,如果再不動手,只怕那輛出租車的司機有危險。
出租車起步并不快,我開車沖了過去,一把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出租車前面,出租車發出一聲急剎聲,停住了。我拎起車上的甩棍推開車門沖下車,奔著副駕駛而去。
“給我出來!”我沖到出租車旁邊用手拉門,但是車門被鎖住了,隔著玻璃我看到老梁驚慌的面孔,他沒想到我們突然出現。
“把門給我打開!”
我又喊了一聲,掄起甩棍準備砸玻璃。這時陳國濤從另一側沖過去了,我看到他將駕駛室的門打開,舉在半空中的甩棍停了一下。
這時我看到出租車司機突然沖了出來,把陳國濤撞得后退兩步,咣當一聲響,車門被關上,等陳國濤反應過來用手去拉時已經晚了,光頭把車門鎖上了!
不好!他們要逃!我看到老梁的手放在車門把手上,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開門,但是現在時間緊迫,我可等不及老梁開門投降了。我舉起甩棍朝車玻璃砸下去,嘩啦一聲玻璃被砸碎。幾乎是同時,出租車發出一陣轟鳴,整臺車往后倒退,我看到后座的門還沒關,像一只翅膀在不停呼扇。
我聽到咯噔一聲響亮的掛擋聲,出租車往前沖了出去。在沖過去的一瞬間,我看到老梁一只手捂著頭望著我,另一只手似乎還握在門把手上。但是他已經沒有開門的機會了,車子像子彈一樣沖了出去。
我急忙轉身回到車上,開車追了上去。
光頭像瘋了一樣,開車橫沖直撞,幸虧半夜馬路上車不多。我們一路追擊,前面的出租車就像是受驚的野馬一樣狂奔不停,剎車聲就像是嘶叫,在夜晚中格外刺耳。
對于這片郊區的路況我并不熟,尤其是晚上,在沒有參照物的情況下我都不知道自己開到了什么地方,唯一指引我的就是前面那臺出租車的尾燈,它往哪兒開我就往哪兒追。
大約追了20多分鐘,出租車在一個路口突然轉向。等我開車跟著轉過去的時候,我看到出租車停在路邊,車門敞開。
我知道光頭棄車而逃了,急忙沖過去停下車,果然駕駛座位是空的,但我發現老梁沒逃,還坐在副駕駛座位上。他目光呆滯,臉上還有血跡,應該是之前被我砸車玻璃時弄傷了。
“光頭哪兒去了?!”我沖著老梁大喊。
老梁愣了一下,似乎回過神來,看到我猶豫了片刻,沒說話,抬起手指了指方向。我看到他指過去的地方黑乎乎的,好像是一片草地,一個黑影在晃動,如果不是老梁指出來,恐怕我很難發現。
陳國濤藝高人膽大,一躍而出沖了過去。
我看了看老梁,現在我們二對二,我可不能讓陳國濤一個人對付光頭,但我也不能把老梁一個人扔在這里。
“我不跑……”老梁似乎看出我的猶豫,開口說了一句話。
形勢緊迫,我選擇相信他。從一開始他手握著門把手,我感覺老梁似乎已經想投降了,而這次光頭逃跑了,老梁還留在車上,這也印證了老梁似乎不想逃跑。
我轉過身追了上去,前面傳來一陣喊聲。陳國濤追上了光頭,但光頭奮力反抗,雖然陳國濤將他壓在身子下面,可是他也沒有余力給光頭戴上手銬,兩個人僵持在那里。
這時我趕到,和陳國濤一起將光頭控制住。同時我發覺身后有亮光傳來,回頭一看是大家的車及時趕到,車燈將這片草地照亮,將我們三個人的身形顯露出來。
老梁確實沒跑,在其他人趕到的時候,他還老老實實坐在車上。
被抓后,老梁很快交代了罪行,他向我講述了自己從一名出租車司機變成出租車司機殺手的原因。
2011年5月1日起,刑法修正案將酒駕列入追究刑事責任的犯罪行為,至此酒駕將被處以刑事處罰。判刑標準都是酒后駕駛導致交通事故,根據酒駕檢測的標準分為酒后和醉酒,一般處以拘役處罰,相當于關三至六個月。飲酒后或者醉酒駕駛機動車導致重大交通事故,構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責任,并由公安機關交通管理部門吊銷機動車駕駛證,終生不得重新取得機動車駕駛證。
而在此之前,很多司機對于喝酒開車不以為意,老梁就是其中之一。
他開了十多年出租車,期間老梁每天出車前都會喝上一杯白酒。他認為憑著多年開車的熟練技術,喝點酒根本不算什么,而他開車又是夜班,一般交警在查酒駕的時候也不會對出租車司機進行檢查。
有一天,老梁像往常一樣喝酒后開車上班,不小心追尾了前車。警察出現場認定事故的時候對司機進行例行檢查,發現老梁喝酒了。由于是酒后駕車,老梁被吊銷了出租車駕駛資格,這使得老梁一下子失去了生活來源。他轉而對社會,尤其是酒駕入刑這件事產生了發自內心的憤恨,漸漸萌生了報復社會的想法。
這時老梁遇到了光頭。光頭叫邢二,因為搶奪被判了七年,搶奪和搶劫不一樣,搶劫罪侵犯的是公私財產所有權和公民的人身權利,并且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方法劫取公私財產,起刑一般三年以上,最高可至死刑;而搶奪罪侵犯的是公私財產的所有權,一般罪犯也是拿了就跑,起刑三年以下。
邢二出獄后不甘心,想找老梁一起盜竊,結果發現老梁被吊銷了駕照。兩個人在喝酒聊天的時候,邢二發現了老梁對社會的怨恨和不滿,便向他提出一起干點大事。禁不住邢二的教唆和誘惑,帶著對社會的怨恨和出于經濟上的壓力,老梁答應了。
像他倆這樣的叫一般累犯,是指被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的犯罪分子,刑罰執行完畢或者赦免以后,在五年以內再次犯罪,應當從重處罰。還有一些特殊累犯,是指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動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的犯罪分子,在刑罰執行完畢或者赦免以后,在任何時候再犯上述任一類罪的,都以累犯論處。
邢二曾經被公安機關打擊處理過,有很強的反偵查意識,他和老梁取長補短,老梁用他開出租車的經驗謀劃出能避開監控的路線,而邢二負責制訂計劃和動手。
邢二讓老梁單獨一人去打車,然后自己半路上車,用這種方法來躲避偵查。第一次動手時老梁猶豫了,但邢二自己沒法將司機勒死,便呼喊老梁幫忙,慌亂中老梁捂住司機的口鼻使得對方窒息而亡。
由于第一次動手出現種種偏差,邢二疏忽了指紋這個因素,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返回現場處理了。這時他讓老梁用硫酸將手指泡傷,以防公安機關通過指紋找到他們。
按照第一次的經驗,邢二專門找老梁總結了經驗。第二次作案時,特意選了一輛沒有對講機的車,可是司機卻打開了計價器。他們在殺害司機后,又讓老梁把車開了一小段,以防止警察通過計價器的錢數來推算他們上車的地點。
但這一切都是徒勞,最終我們還是將他們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