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紅蛇，他是獵鹿人。那個紅頭發的美國男孩才是紅蛇。獵鹿人悄無聲息著靠近紅蛇。海因茨爬進了一棟已經成了廢墟的辦公樓。穿過被炸開的殘壁，他能看見啤酒坊大廳里的情形。草原上波濤起伏，成群的美洲野牛在草叢中穿行。大廳的吊燈掛在巨大的車輪上，燈光在氤氳的酒氣和人身上蒸騰出的熱氣里變得黯淡，仿佛籠罩在濃霧里。海因茨一個人也認不出。獵鹿人不得不離開藍色的山脈，踏著隱秘的小徑穿越了這片草原。他彎下身子，在桌子和長凳下穿行。他發現了一個敵人，意料之外的敵人。貝倫德夫人竟然坐在啤酒坊里，還喝著啤酒。海因茨并不喜歡他的外婆。貝倫德夫人總想著把他送進少年感化院。貝倫德夫人是個危險的女人。她在啤酒坊里干什么？她每個晚上都在這里嗎？還是說她只有今天才來，就是為了逮住海因茨？她察覺到他正要發起一次軍事行動了嗎？海因茨不能讓自己暴露，但是他忍不住想戲弄一下貝倫德夫人。這是一次勇氣測試。他可不甘心就這樣從她面前溜走。樂隊開始演奏“狐貍你偷走了鵝”[1]。整個大廳的人又都站了起來。所有人互相挽著胳膊跟著樂隊放聲歌唱。貝倫德夫人被兩個禿頭商人挽著，正唱著“趁早把它交回來”。海因茨想把貝倫德夫人的啤酒倒掉。他從后方悄悄靠近貝倫德夫人和那兩個肥胖的禿頭商人。可等他真的站在貝倫德夫人身后了，卻不敢把手伸向她的啤酒杯。他只是拿起啤酒杯旁邊斟滿了燒酒的小杯子，把燒酒全部倒進了啤酒里。然后他就溜走了。他又成了獵鹿人，到處尋覓著紅蛇的蹤跡。

注釋

[1]德語世界最著名的兒童歌曲之一，下文的兩句歌詞都出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