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中年人的話,維克托也愣了一下,隨后將目光落到了中年人的臉上,遲疑了片刻,隨后有些猶豫地喊道:
“阿,阿萊克修斯?”
聽到維克托的話,被稱作阿萊克修斯的中年人臉上閃過一抹極其興奮的光澤,三兩步走上前去,隨后用力地擁抱了一下維克托,語氣興奮:
“維克托,你怎么會在這里,帝國那幫混蛋還敢讓你應征入伍?”
維克托看了看滿臉興奮的阿萊克修斯,沉默片刻后,指了指站在一旁,一臉吃瓜表情的安茲說道:
“我這次是作為安茲子爵的侍從騎士,跟著安茲大人一起入伍的,再加上我入伍的時候,那幫老爺們正忙著轉移自己的財產,所以幾乎沒人注意到我。”
看了看維克托鱗甲上,已經有些刮花的,屬于圖利烏斯家族的家徽,臉上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
“你這個混蛋居然能甘心做別人的侍從?這真是……”
阿萊克修斯深深地看了一眼維克托,隨后將目光投向一旁吃瓜看戲的安茲,臉上露出一抹歉意:
“很抱歉,子爵先生,驟然見到老友有些激動,希望您不要見怪。”
一邊說著,阿萊克修斯微微鞠躬,沖安茲行了一禮。
安茲用飽含深意的目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視線有些躲閃的維克托,對阿萊克修斯還禮之后,沉聲說道:
“客套和敘舊可以之后再說,現在還是將目光投向最關鍵的問題吧。我和維克托在之前遭遇了五個多斯多克騎兵,在干掉他們之前,我從他們嘴里套出來了一些信息,就我所知,現在應該有不少散騎都盯上了你們。”
“就算你們還有弩手,但是應該也湊不成軍陣。所以我覺得最好還是先做做準備。”
看著侃侃而談的安茲,阿萊克修斯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凝重,到最后忍不住露出一抹苦笑,無奈地說道:
“這可真是一個讓人不怎么愉快的驚喜,不過還是謝謝你們。”
看著變成苦瓜臉的阿萊克修斯,一旁的維克托張了張嘴,帶著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安茲的身上,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張口。
看著阿萊克修斯道謝之后匆匆離去,維克托有些沉默地來到了安茲的身旁,糾結許久,隨后緩慢:
“安茲大人……”
“行了,維克托,有秘密很正常,就像我也有自己的秘密。我覺得沒必要強迫別人說出自己藏在心里的話。”
一邊說著,安茲雙手抓住維克托的肩膀,目光真誠地看向他的眼睛:
“所以我不會去追問你的過往,除非有一天你愿意主動告訴我。”
看著安茲眼中的真誠和信任,維克托抿了抿嘴唇,隨后微微低下頭顱,語氣尊敬地說道:“遵命,安茲大人。”
還好維克托是個有眼力見的,沒有在剛才自己忽悠阿萊克修斯的時候選擇拆臺。
松開維克托的肩膀,安茲悄悄松了口氣。
自己從那幫多斯多克蠻子嘴里挖出來個屁,所有這些信息,全都是靠自己的天眼從上帝視角看到的。
不過自己這么一說,最起碼維克托應該不會拆自己臺或者問自己怎么知道的了。
將視角拔高,看著阿萊克修斯兵牌旁邊,隱隱呈現出合圍之勢的蠻族兵牌,安茲忍不住重重地嘆了口氣。
要不是從兵牌上來看,這座森林之中幾乎只有這一支帝國軍隊還有一點戰斗力,自己也不想找上這么個被盯上的倒霉軍隊。
至于說森林外的部隊?
開什么玩笑,森林外的零散部隊不就是給多斯多克人當戰功刷的?
不得不說,能夠在潰敗之后依舊保持住大半個百人隊的兵力,阿萊克修斯的個人能力絕對是出類拔萃的。
從安茲口中得到多斯多克追兵的情報之后,他十分果斷地將部隊的警惕等級再次提高,現在這支潰軍部隊的外圍,幾乎每個小時都保證有兩到三個斥候小隊進行巡查。
同時阿萊克修斯還做了一個極其理智的決定——停止繼續向圣城阿斯特拉利亞行進,轉而降低部隊移速,主動修建起防御工事。
安茲意識到的問題,身經百戰的阿萊克修斯自然不可能注意不到。
倘若部隊停留在森林當中,盤根虬結的樹木以及茂盛的灌叢便是他們防御騎兵最好的幫手,唯一需要擔心的就只剩那幫森林之子巴斯尼亞人。
而一旦離開森林進入平原,就靠這支不滿員的隊伍,根本無法組建起有效軍陣來防御多斯多克人的進攻。
因此想要安穩撤回圣城,就必須在這里解決掉多斯多克的追兵。
在阿萊克修斯指揮部隊緊鑼密鼓地進行準備之時,多斯多克人也并沒有閑著。
可不止一支多斯多克人的散兵盯上了阿萊克修斯的部隊。就算阿萊克修斯對隱藏蹤跡得心應手,但畢竟這是一支六七十人的隊伍。
巴斯尼亞人想要找到他們可以說是輕而易舉。
看著地圖上不斷出現在阿萊克修斯兵牌附近的紅色兵牌,安茲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隨后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或許是給自己這個子爵面子,又或許是對維克托的信任,阿萊克修斯在他的防御布置當中也給自己分配了任務。
雖然只有十名士兵,而且沒有一個弩手,不過自己所需要負責的防守面積也是最小的。
不過這也正合安茲的心意。在他的預想之中,擁有豐富抗線填線經驗的士兵,可比那些弩手們重要得多。
從上帝視角中脫離,安茲將目光重新落在正按照他的指示布置陷阱的士兵們身上。
“大家伙加把勁,對,這里的陷馬坑不要挖太大,要往深里挖,讓那幫蠻子在靠近我們之前就送掉他們的馬!”
“后面給他們來個大坑,對,就是那個位置,離前一個陷馬坑不要太遠!”
不過很可惜,和安茲前世的語言相比,西普里烏斯帝國的語言在博大精深方面還是查了檔次,他手下這幫士兵并沒有聽懂他說的冷笑話。
不過從士兵們臉上露出的笑容來看,他們對安茲布置的陷阱十分有信心。
看著安茲揮舞雙手,指揮兩個倒霉蛋砍伐周圍樹木,做出小道的模樣,負責挖掘陷馬坑的士兵忍不住低聲說道:
“嘖嘖嘖,不愧是貴族老爺啊,陰人真有一套,要是最開始我們跟那幫多斯多克人碰到的時候,有他在指揮官旁邊,也不至于被打得這么慘。”
“那邊兩個,想啥呢?陷阱挖這么淺是害怕把多斯多克人的屁股摔疼了?給我挖深一點,屁股摔壞了你也照樣用!”
聽到安茲的話,剛剛還在閑聊的士兵趕緊將腦袋一縮,隨后閉上嘴巴重新開始挖陷馬坑。
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安茲扶著自己的腰直了直身子。還好這具作為騎士的身體足夠強壯,不然這種規模較大的陷阱挖掘還真夠自己喝一壺的。
一直忙到日頭西沉,大朵大朵的火燒云將天空鋪成紅海,士兵們才將安茲的規劃徹底完成。
將收集的落葉抱在一起,將五六根削得又長又尖的粗大木矛蓋住,隨后向遠方跑了幾步,抬眼確認了一下隱蔽性,安茲的臉上終于露出一抹冷笑。
這種布置,肯定夠那幫多斯多克混蛋喝一壺了。
就在他想要癱倒在地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如同催命惡魔般的低沉號音突然從不遠處的防線上響起。
聽到號音,包括安茲和維克托在內的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
因為這種號音只有一種含義——
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