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外郭諸葛家
- 罰晉
- 閩南愚客
- 2052字
- 2024-04-27 12:12:38
在旁觀棋的司馬穎,立刻出言斥責了賈謐:“皇太子國之儲君,賈謐何得無禮!”
賈謐吃嚇,唯恐開罪了司馬穎,事后讒言于皇后賈南風。經賈南風的運作下,這才下詔封司馬穎為平北將軍,離京出鎮鄴城。
故此,孟超實則在洛都遺有不少舊熟、舊事。
此次他陳兵東郭,昔日那些要好的親友,或多或少,能夠得到一二格外關照,而對于過往瞧不起自己、開罪過自己的人,小人得勢,豈能善了?
從八月中擊退了乂師在外郭的部旅,完全占據了東郭一席之地開始,右軍部一直縱兵劫掠了十多日,受難百姓多達萬人。
到八月下的一日,孟超麾下一營人馬,在東郭一座大宅里發現了驃騎從事中郎諸葛玫的家人,當即封鎖了大宅,派人火速報到了孟超處。
七年前,歲旦朝天子,成都王司馬穎于太極殿醉酒。散宴時,孟超兄孟玖正要攙扶著司馬穎從閶闔門出宮。因換履時稍慢了一步,孟玖被時任侍中的諸葛玫破口訓斥:
“宦人豈能過閶闔門?還不滾去掖(ye)門!”
閶闔門直通內宮,平日輕易不開,唯天子大宴、出巡、國事禮節,方開閶闔門,是為宮城最為權威的正門。依例,群臣出入時,宦人需避讓,謂之“避驄(cong)”,改由旁側掖(ye)門出入。
正值歲旦之日,群臣皆在側,孟玖在所難免遭受了一番恥笑。
此一事使孟玖羞憤難當,記恨日久。
孟超仰兄長之蔭方才得勢,自然也將兄長之恥視為了自己之恥。
如今他擁兵入洛,找到了那諸葛玫的家人,可不就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么!
聞訊后,孟超當即點了部曲兩百,披鎧甲,上馬具,威風凜凜的來到諸葛大宅。
此時此刻,身為驃騎從事中郎的諸葛玫其人尚在內城,至于此間大宅只是一處別業,平日里許給了一些族親、門客留住。
諸葛家人以為主家乃朝廷大員,其家姊諸葛婉還是武帝司馬炎的夫人,沾了外戚的譽身,北師攻洛,高低都會出讓一二薄面。因而,此家人在開戰之前,并沒有及時進行避遷。
早先,中護軍石超部路過時,聽聞了此處乃諸葛中郎的別業,的確是出讓了幾分情面,沒有強征此宅成為軍營。
豈料,這才沒幾天,千算萬算的,竟沒算到主家的舊仇孟超也參與了這次攻洛,還且讓對方找上了家門!
真真是飛來橫禍!
孟超令人直接開了大宅的中門,乘著馬闖進前院,下馬后則直奔了主殿。身后兩百甲士,鱗甲折光,熠熠耀眼,行動時鋃鐺作響,甚是可怖。
主殿上,諸葛家人們早已由各院各廂,驅趕集中至此,主仆合數五十余人。
年輕男丁無不惶恐,女子們則相擁而泣。其中幾人的衣身上,還沾染了不同程度的血跡,那是不久之前賊兵闖門時,家中門客奮勇抵抗,不幸遭到格殺,鮮血灑落所致。
孟超穿著甲衣直接登步上殿,一邊踱步,一邊環視著瑟瑟發抖的諸葛家人,心中自有一股掌控他人命運的愜怡和滿足。他目光掃過幾名少、幼的女眷時,鉚接大札片盔下的臉上,更是露出了一抹淫笑。
“爾等當中,誰是那諸葛玫的同堂親?”他一手掌劍,顧盼睥睨的冷聲問道。
諸葛家人面面相覷,不敢輕易作答。
良久后,此間一位年逾五十的長者,顫顫巍巍起身,強作一番鎮定。
“都督,兩軍交戰,不累無辜,何故要擾良民?我等一門,好歹也算是晉室戚親,與東海王、清河王可都是常有走動的。還望都督高抬貴手,他日一定當報大恩!”長者保持著禮數,盡可顯出不卑不亢的姿態。
“哦?東海王?他此刻不就在內城,正與那皇甫、羊賊聯手抗我義師么?”孟超一邊說著,一邊緩步逼近老者。
今時今日,兩軍初交戰,東海王司馬越名義上仍是支持長沙王司馬乂的,且其本人目下就在內城,傳聞也是領了一支王國兵團參與了守城。
過去十數日里,北師偵旅頻頻在洛陽東部城墻外游弋,偶遭城墻冷箭偷襲,其中是不是有司馬越所領王國兵一部,尚未可知呢!
“這這,這,東海王只是應征入中樞出司空而已……”老者頓覺不妙,連連辯解。
“誰讓你這老貨,起身與某說話的?”這時,孟超已來到老者近前,冷冷打斷了對方的話,旋即抬腳便踹在了對方身上。
那老者仰頭栽倒在了地上,引得四下其他家人起了一陣驚呼。
有鄰近的家人試圖上前幫扶,卻遭到左右其他甲士以長槍驅打。
眾人無奈,目睹老者痛苦呻吟,也只能低聲啜泣。
“將這通敵的老賊,剝光了衣服,懸于大門外。”孟超一臉怪笑的下了令。既然扣上了罪名,今日這一屋人,就別想好過了。
“領命。”左右來了四名甲士,將那老者拖拽出了殿去。
深秋時節,白日里盡管還有一二暖意,可對于赤裸的老人來說,顯然也無濟于事。更遑論,這一懸也不知要懸多久,既是羞辱,又是折磨,只怕下場難善。
“某在問一遍,爾等當中,誰是那諸葛玫的同堂親。”孟超再次踱步于諸葛家人面前。
看著眼前諸人驚恐之態,他心中愈發得意。
繼續,他又故作了一番溫和語氣,說道:
“爾等莫怕,孟某雖與那諸葛玫舊有嫌隙,然,今日既領義師出征,自當效以典范。孟某打算以德報怨,若是同堂親,我必顧其周全,不予打擾。若是旁親,則要略施小懲。”
一言既出,在場的諸葛家人們無可奈何。目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算不說,對方也能有千萬法子逼問出來;說了,或許還真能得以寬恕。
(避驄:東漢末年,宦官專權,唯名臣桓典執法剛烈,使宦人畏懼。又因桓典常騎驄(青白色)馬,京城上下,但見驄(青白色)馬,皆敬畏避讓。至后世諸多朝代,漸漸形成了“中貴避驄”的慣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