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篝火發出的亮光照耀在破屋內。
荒涼的北國,院內連雜草都極為稀少。
常安用來燃起篝火的木材,也是直接從破屋中拆來。
屋外陰風呼嘯,帶著寒冷嗚咽,仿佛鬼怪在四處飄蕩。
此刻篝火上烤著一只肥雞。
肥雞體格壯碩,遠非普通家養雞,如果看向利爪,能發現這居然還是一只妖雞。
越靠近妖煌,荒涼大地上的妖獸就越多。
這只雞也是常安從后山上打來。
雞肉香味彌漫,餓了幾天的常安就算是凝神境,也忍不住食指大動。
打開酒壺,也不倒出來,直接對著猛灌一口。
火辣劃過喉嚨,寒冷夜里,常安只覺一陣暢快。
只是喝完酒,常安突然看向門外。
破屋早就沒了門,門外就是一片漆黑深夜,遠處高山在黑暗中,仿佛隱藏其中的巨獸,默默打量著下方大地。
只是依靠諦聽,常安看見門外黑暗中,一個女扮男裝、乞丐模樣的少女,正奪路狂奔。
在她身后,一群渾身幽光,滿目猙獰的惡鬼緊追不舍。
少女遠遠看見破屋火光,也顧不上會不會害了里面路人,直直向著這里奔來。
常安收回目光,也不理睬外界,只是默默扯下一條肥厚雞腿,混著烈酒送入口中。
這算是他第一次遇見鬼怪。
鳳三兒氣喘吁吁站在破屋門口,說來奇怪,原本緊追不舍的惡鬼,此刻居然全部停在破屋外,根本不敢靠近半步。
略微恢復,鳳三兒看著身后不斷徘徊的鬼群,又看了看眼前燃著孤零篝火的破屋,終于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頂起滿臉痞氣笑容,鳳三兒不斷點頭哈腰,行為完全一副男子做派。
“這位爺心底善良,小的今兒算是遇見好人了。”
屋內,鳳三兒只看見篝火旁,安靜坐著一位黑衣輕甲少年郎,此刻正拿著酒壺,慢慢送酒。
笠帽放在身旁,蓋住下方兩柄長刀。
少年郎沒有看自己,但鳳三兒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女,卻直接大咧咧坐到了篝火旁。
只是坐的位置并非靠近門口,反而是靠內,將常安頂在了她與門外鬼怪之間。
“大人打哪來?這只肥雞可不好打,尋常百姓若不是成群結隊封山圍獵,哪里能有這等口福?”
說著,少女就伸出烏黑雙手,直接上手拿雞。
雖然被雞肉燙的不斷揮手,但也不愿放下,急不可耐往嘴里送,同時眼睛還直勾勾盯著常安手中烈酒。
常安不搭話,只是慢慢飲酒,仿佛沒有發現對方引來了鬼怪。
少女也不尷尬,繼續洋溢熱情:
“小人名叫鳳三兒,涼州人士,不服管教從家里跑了出來,現在孤身一個?!?
鳳三兒小臉烏黑,除了笑起來極為閃亮的兩排貝齒,仿佛一個泥人。
“常安,京畿人士?!?
態度淡然,鳳三兒卻毫不在意,只是臉色有些奇怪:
‘長安?這怎么還有姓長短的?’
此刻有了常安回應,鳳三兒臉上笑容更大,吃雞的動作也更快,仿佛二者之間已然成了自己人。
只是一雙大眼,時不時望向門外,奇怪這群在涼州府周圍作威作福的倀鬼,怎么突然不敢進來了。
倀鬼,就是被妖獸吃掉的人類,含冤變化而來。
門外,倀鬼群愣在原地。
在他們眼中,常安所在的破屋仿佛燃起漫天烈火,這些烈火熾熱純白,散發出明亮光彩,照亮了周圍百米距離。
這種火光名為陽氣,任何靠近的鬼怪,都會被其直接焚燒。
陽氣鬼怪們并不少見,只是它們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程度。
‘這威勢,怕是得有幾百只雄雞附體才行??!’
倀鬼們帶著驚疑胡亂猜測。
破屋內抱著雞屁股大啃的鳳三兒,一邊吃的滿嘴流油,一邊不斷眺望。
遠處倀鬼們還在徘徊不走,鳳三兒也好奇是不是屋中有什么奇怪之處。
但望了一圈,除了眼前淡然的少年郎,并沒有其他。
眼中閃過皎潔,鳳三兒知道自己今天算是走運了。
屋外倀鬼來回游蕩,不愿意放過到手的活食,它們希望把鳳三兒抓出來,但又害怕這恐怖陽氣的所有者。
屋外嗚咽聲更重,常安又喝一口酒,看了看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鳳三兒。
還是起身,提著酒壺直接走向屋外。
陽火移動,鬼怪們慌亂后退。
常安出現在它們眼前,沒有任何交流。
面對這些屬于在自己轄區作亂的鬼怪,只是一口烈酒入嘴,微微咬破舌尖混了些精血,隨后猛然噴出。
圓滿火靈根下的御火術將烈酒點燃,這些蘊含常安晨陽精血的酒水,瞬間在鬼怪眼中化為恐怖的白色熾焰,形成火龍橫掃。
些許鬼怪,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瞬間化為虛無。
鬼怪同樣有修為提供。
只是小鬼提供的幾十屬性,常安已經可以直接無視,反倒是新增的一個靈根,讓他微微一愣:
‘靈根7:魂靈根(劣等)’:
‘基于魂魄的獨特靈根,能從個別大鬼中孕育而來,凡人若是擁有,則可驅使鬼魂系術法’。
這算是常安,第七個靈根了,就是不知算不算異靈根。
此刻的破屋內,鳳三兒已經來不及啃雞屁股,她只是震驚的看著門外大展神威的常安。
整個過程少年郎都十分隨意,不過是一口烈酒,一道火龍,便將肆虐府城,困擾百姓許久的倀鬼給消滅干凈。
就是不知道陰澗的隗老鬼,要是發現自己一下子被滅了一團后輩,會不會又跑出來生事。
聽著嗚咽消散,常安這才轉身回來,又給篝火填了幾塊柴,也難得去管鳳三兒,獨自翻身睡去。
‘門外這群鬼怪,太吵了...’
鳳三兒看著背對自己入睡的常安,大眼撲閃幾下,終于也在肥雞徹底從她手上消失后,在一旁直接躺在堅硬地面上,跟著睡了過去。
夜晚的涼州城外,若無必要,不要外出。
第二天一早,常安醒來,鳳三兒早就消失不見。
駿馬和篝火依舊,常安的東西也沒有絲毫丟失,鳳三兒在離開前甚至極為貼心,不知從哪里割來雜草,幫常安喂了馬。
雜草上有點點血跡,看來是沒有工具,鳳三兒徒手使力的劃傷。
天空大亮,萬里無云。
昨夜漆黑鬼怪的痕跡消失無影,朝陽照耀,夜間恐怖的群山,也變得明目起來。
帶上笠帽背好長刀,些許行李放在馬后。
一夾馬肚,涼州府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