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秩區(qū)。

窩棚聚集地。

“楊哥，這地方你也來過？”康恩捏著鼻子，顯然這兒的味道不太好聞。

“來過，也算是帶你這個少爺感受下真正的人生疾苦。”

楊予推開窩棚區(qū)外部的柵欄，向內(nèi)走去，窩棚區(qū)內(nèi)的帳篷仍然不少。

可和自己先前來那一次相比，為什么感覺冷清了許多？

眼尖的他一眼就看到了窩棚區(qū)的老管事，老管事正坐在一個篝火桶旁邊烤火以抵御晚上的寒冷。

“老人家！”楊予遠(yuǎn)遠(yuǎn)地叫了一聲，揮了揮手。

回應(yīng)他的是老管事麻木的表情，復(fù)雜的眼神。

“最近過得怎么樣，一切還好嗎？”楊予坐到老管事的身邊，“小家伙呢？”

“死了。”

就短短兩個字，卻宛如一把刻刀在楊予的心臟上狠狠剮了一下。

“死了？”

“嗯。”

他深吸一口氣，搓了一把臉：“怎么回事？”

“暗街幫的人干的，拉克蘭穿著你的外套出去找吃的。”老管事盯著桶中火焰，緩緩開口：“然后一天都沒回來。”

“等窩棚里的大人準(zhǔn)備去找他的時候，一輛車從大門經(jīng)過，里面的人甩出來一樣?xùn)|西。”

“外套里就是......”

康恩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一幫畜生。”

“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

老管事把臉緩緩轉(zhuǎn)向楊予：“我們本來是要聯(lián)系你，但是之前有個黑人警察也給了我們聯(lián)系方式，說遇到困難可以找他。”

“他......他名片上的名字是馬庫斯·拉什福德，是NOPD總局的警長，于是我就先聯(lián)系了他。”

“可是沒有任何警察過來過問此事，反而暗街幫的動作越來越大了。”老管事的臉上全是懊悔，“當(dāng)時我就應(yīng)該下定決心搬離這個地方，哪怕搬到城外的廢土也好，我怎么就又信了他們呢？”

楊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事兒他也有責(zé)任，他當(dāng)時也跟拉什福德說過窩棚區(qū)的情況，讓他多加照拂。

他只是默默點上一根煙，還好自己的肺還是真的，能讓尼古丁暫時麻痹一下心中煩悶。

站起身來，他走向拉克蘭和他父親的那個小窩棚。

窩棚旁邊擺滿了燃燒殆盡的蠟燭，估計是窩棚區(qū)對不幸二人的一種祝福。

楊予拉開窩棚拉鏈，那本《黑夜劍客》的漫畫書就擺在睡袋之上，他拿起書來隨手翻了幾頁，書頁的邊角都被翻起了卷。

而其中的一頁是黑夜劍客的人物扉頁，穿著一身黑風(fēng)衣的黑夜劍客旁邊被稚嫩的筆跡寫了備注：

長大以后我也要當(dāng)黑夜劍客，照顧好窩棚區(qū)。

楊予一把將漫畫書合上，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老人家，帶著大家搬離這里吧。”楊予走回老管事的身旁，“這幾天讓大家收拾收拾行李。”

老管事?lián)u了搖頭：“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們這么多人能搬到哪兒去呢？”

“搬到長龍區(qū)啊，你面前站著的就是龍爪幫的新任老大。”康恩拍了拍胸脯，“搬家的錢我出了。”

“你......你不會要和......”老管事雖然早就知道楊予的身份，但怎么也沒想到對方現(xiàn)在居然是龍爪幫的頭把交椅。

“嗯。”

.........

拉克蘭的死，和窩棚區(qū)的日益破敗，讓楊予徹底看清楚了新奧里吉納的本質(zhì)。

幫派與妖魔勾結(jié)，政府機構(gòu)也與妖魔勾結(jié)。

幫派從地下吃人，政府從制度上吃人。

妖魔從生理意義上吃人。

整個城市就是吃人的漩渦，走進(jìn)來能全身而退的，除了像瑞秋這樣的頂級二代，基本上沒有可能。

楊予瞟了一眼正在開車的康恩，這哥們也是個二代，混在新奧里吉納干什么？

“康恩，你家里是干什么的。”

“我家里？做人造蛋白質(zhì)的，北徠卡州的蛋白質(zhì)農(nóng)場就是我家的產(chǎn)業(yè)。”康恩笑了笑，“所以我從來不吃他媽的預(yù)制菜、罐頭和垃圾食品。”

這是楊予沒想到的，果真是個狗大戶。

因為核戰(zhàn)爭的緣故，城外基本上已經(jīng)不存在“牧場”這種環(huán)境，沒有牧場就沒有肉牛。

人造蛋白質(zhì)就是在這種環(huán)境下出現(xiàn)的，拿蟑螂和其他蟲子在碾碎機下碾成漿糊，提取其中的蛋白質(zhì)，再混上各種牛羊肉味道的調(diào)味粉，做成各式各樣的肉類部位。

中產(chǎn)階級以下基本都吃的是這破爛玩意兒，就連老宋的餐車也是，肉片全是合成的。

康恩家有一整座蛋白質(zhì)農(nóng)場，可想而知這哥們有多少錢。

“康恩，你從小在啥也不缺的環(huán)境下長大，剛剛你也看到了，普通人過的是什么日子。”

“吃不飽，睡在街上，連小孩都被幫派無情虐殺，就因為穿了個龍爪幫的外套。”

“我本來不想鬧得太大，畢竟還有魅魔那群妖怪在盯著我們，但是我忍不了了。”

“我需要你的幫忙。”

楊予的聲音充滿真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pua康恩。

康恩剛剛也是頗有觸動，聲音堅定得很：“楊哥，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那就不叫問題。”

楊予心中給康恩豎起大拇指，嘴上說道：“如果我要武裝一支隊伍，全都要理性解放，到Tier9，十二人左右，能辦到嗎？”

“問題不大，我手上的抑制劑還有些庫存，一會兒回去清點清點。”康恩拍了一把方向盤，“楊哥，我也要加入龍爪幫，干他媽的暗街幫。”

楊予聽到康恩這話背都挺直了。

你他媽的加入龍爪幫，你老子真的會組一支屌到爆的傭兵隊伍把龍爪幫徹底夷為平地。

“你就是個普通人，過好你花花公子的生活，不對，過好你改裝天才的生活，少他媽玩女人了。”楊予認(rèn)真說，“幫派之間的事兒，還是少參與，一入江湖深似海，懂不懂？”

“沒懂，又是河流又是海的，楊哥你最后一句話什么意思。”康恩突然猛地拍了一把喇叭，搖下車窗：“長眼睛是用來出氣的嗎？紅燈！”

楊予向窗外看去，他們乘坐的這輛恩菲爾德圣劍已經(jīng)被幾個身影圍住。

純黑色的帶鉚釘上衣，寬松的多口袋工裝褲，以及臉上的大面積刺青。

暗街幫的人。

楊予略微側(cè)身，看見其中一人放在背后的雙手捏著一把動能沖鋒槍后，大吼一聲：

“關(guān)窗，踩油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