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鋒衣……

李思凡忽略了兩人之間的差異，從女人的裝束來看，有點像是古代人，好像確實難以理解沖鋒衣的意思，李思凡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畢竟一提到沖鋒衣，他感覺這東西就會直接完整出現在腦海中，但如果要去描述，還真想不出該怎么描述。

李思凡沉默不語，蘇小芳以為自己觸了霉頭，連忙再次叩首，畢恭畢敬道：

“真是抱歉，仙尊，我真的不知道您所說的是什么東西，草寨這些年雖然不斷有外來人騷擾，大多都是想要成材的男人，很少有女人來我們草寨，最近更是沒有看到過女人，如果你只是想要白點的女人，那我幫您找找，有些女人還是挺白的……”

李思凡想要探查同伴的下落，但他覺得光從這個女人身上應該也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自己現在的身份非常的矛盾，對方已經默認了自己仙人的身份，所以很多問題沒有辦法直白地詢問，也不能太過刨根問底。

但如果拋棄這個身份，對方可能會更加抗拒回答自己的問題，甚至惹來更多的麻煩。

于是，李思凡決定暫時放棄從她這里尋找突破口。

“算了，先不找了，先去你們寨子！”李思凡命令道。

蘇小芳喜出望外，連忙站起身，興奮道：

“仙尊，那您是同意幫我了？我……”

“你是在跟我談條件？”

“不是那個意思，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求求您了，我的孩子太可憐了，我愿意為他付出任何代價，只希望您能幫幫它，只要您能收回異語就行?！?

蘇小芳此時已經是聲淚俱下，楚楚可憐的樣子也確實令人于心不忍。

“行，你先帶路。”李思凡隨口敷衍道。

蘇小芳喜出望外，把李思凡的回答當成了默許，立刻帶著李思凡前往草寨。

出了道觀，兩人沿著岣嶁小路緩緩艱難前行。

地下的世界照不到太陽，但卻有螢石照亮，那些盤繞在石壁之間的古老怪樹也能夠發出幻彩的光芒，雖然讓人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但還是能夠起到照明的作用。

兩人繞來繞去，始終沒有看到寨子，也沒有看到其他人。

奇怪的是，李思凡總能恍惚間聽到那羊叫聲，回頭去看的時候，又總是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后，兩人翻過了一座由腐爛的樹根堆成的小山，才終于看到了一間怪異的茅草屋。

茅草屋歪歪斜斜，不是長方體，而是不規則的形狀，好像是要隨時坍塌一樣，上面覆蓋的茅草已經發黑，流淌著黏糊糊的液體，門艱難地夾在干裂的墻壁上，好像隨時會被擠斷一樣。

蘇小芳走在前面，快步走到了茅草屋那里，站在門口朝著李思凡招手。

李思凡沒有過去，而是看了看周圍。

這里只有這一間茅草屋，顯然不是草寨。

“你帶我來了什么地方？”

“仙尊，這里就是草寨，這里就是草寨……”

李思凡目光一凝，重復地回答，讓這個答案更加不可信。

“您剛才不是說想看看我的湯熬得怎么樣嗎？我現在就帶您來看看，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夠品嘗一下我做的美味骨湯！”

“我什么時候說了？”

“您不是說想看看我熬湯的技術么？”

李思凡目光一滯，實在想不出這撿骨跟熬湯有什么關系，

“我趕時間?！?

蘇小芳卻不依不饒，繼續哀求道：

“仙尊，求求您了，您就嘗一嘗吧，我的骨湯絕對能夠讓您滿意，是我用最新的食材小火慢燉出來的，保證每一口湯汁都新鮮濃郁?！?

李思凡站在原地沒動，用行動回答了對方。

蘇小芳再次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哀求：

“仙尊，求求您了，希望您能給我一次向您獻忠的機會，如果您不愿意品嘗的話，我就今天就一直在這里磕頭，直到您同意為止，求求您了，真的求求您了?！?

蘇小芳竟然頂著那血肉模糊的臉繼續磕起頭來，每一下都是實打實的落地，沒有一點虛假。

李思凡拗不過，只好走向了那間茅草屋。

不過他可不是同情這個瘋女人，而是覺得如果她真的把自己磕死了，那就更沒人給他帶路了。

進入茅草屋，一股很膩的香氣撲面而來，這股味道有點像是豬油，但更加濃烈。

蘇小芳搬來了一把椅子，請李思凡坐下，她自己則去后廚盛湯。

這湯，就是不知道這湯……

李思凡出于好奇，也跟著走進了廚房。

眼前水霧繚繞，朦朦朧朧的什么都看不清，門口擺放著好幾層同樣大小的陶罐，這些陶罐看起來很眼熟，李思凡忍不住打開了其中一個，赫然看到了那些酥酥垮垮的東西被硬生生塞到了里面。

他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立刻跟上了蘇小芳，走到了水霧的源頭。

這是一口巨大的鍋，鍋里漂浮著一些黑黢黢的碎骨，泛起陣陣粘稠的沫子，這些骨頭看不出來自什么身上，但就算是活人的骨頭，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仙尊，湯給您盛好了，您快嘗嘗看……”

李思凡雖然已經見識到了夠多的惡心場面，但此刻還是感覺自己的胃里有些翻騰，一巴掌打翻了湯碗，扭頭就走。

蘇小芳驚慌失措，立刻顫抖著趴在了地上，隨后又慌亂地站起了身，找到了一個新碗，也顧不得湯鍋里的滾燙的沸水，直接徒手伸進去舀了一碗，踉蹌著追了過來。

“仙尊，這是最新鮮的，剛剛蒸下來的，您嘗嘗看，您肯定會滿意的……”

蘇小芳的右手已經被熱湯燙得紅腫起來，腫成了一只大豬蹄，但她看起來一點也不疼，似乎因為長期都在使用以疼驅癢的方式來克制，已經習慣了疼痛。

李思凡現在已經徹底失去了耐性，他現在只想弄清楚眼前這荒誕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吧，帶我去見族長?！?

蘇小芳聞言再次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哭著哀求道：

“求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李思凡強壓心頭的憤怒和惡心，冷聲道：

“嗯，我會收回異語的?！?

蘇小芳喜出望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露出了夸張的笑容，又哭又笑，竟然把滾燙的骨湯全喝了，然后用顫聲含糊不清地叫嚷著，似乎是在感激，但一句話都聽不懂。

蘇小芳還要磕頭，但這次被李思凡攔住了。

蘇小芳連滾帶爬，像個瘋子一樣沖出了門外，從屋檐下抄起了一個大骨棒，興奮地猛敲在門口破舊的牛皮大鼓上，聲嘶力竭地喊道：

“仙人現世了，仙人現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