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所有的死侍都被雷法打成焦炭，夏啟暢快的呼了一聲。

在這一個月內學校所有產生的煩躁，都隨著他的雷法而煙消云散，夏啟只感覺現在的他狀態已經好到不能再好了。

與此同時，他身邊另外一個人也動了。

透明的氣幕在雨中張開，楚天驕的喉嚨深處爆出的高亢的吼叫，和那些黑影的私語一樣來自浩瀚遠古。

氣幕籠罩到的地方，時間的流動慢了下來，從奧丁身后重新沖出的死侍簡直慢如龜爬，似乎風和雨都變得粘稠了，一切就像一部慢放的電影。只有他自己沒有受到影響，通往奧丁的路已經被夏啟打開，他把箱子投擲向他，持刀向前。

夏啟的身體上冒出微微的金光，修行六年，他的金光咒現在在未激發時只有薄薄的一層，從外表看跟剛開始修行的時候差不多，但要是認為它防御薄弱，那估計要吃些苦頭。

他落后楚天驕一步，也沖了上去，夏啟不擔心楚子航孤零零的一個人，在時間的領域下，他的速度可以防住任何偷襲。

【“沒想到楚天驕叔叔居然能放慢時間，這下的戰斗應該能更加輕松了…嗯？”】

正在沖刺的夏啟清楚的看到，奧丁并沒有慢下來，相反的是，他的速度快到離譜，以至于夏啟快要看不清他的動作。

他拔出gungnir，擊出，閃電流竄。一瞬之間無數次刺擊，這支神話里永遠會命中目標的長槍，它的每一記突刺都帶著暗金色的微光，弧形的光線圍繞著奧丁面對的敵人，向著他的不同要害攻擊，仿佛密集的流星雨。

太快了，快到讓夏啟覺得他不僅沒有被放慢，反而還被加速了時間，剛看見奧丁的時候他信心滿滿，這才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不過，也不是那么的快。

夏啟再次爆發了真炁，原本就以爆發見長的他后發先至，趕在楚天驕之前到達了奧丁的身前。

嘗試性的將包裹金光咒的手接觸這柄被奧丁手持的槍，果然如同它的名字一般，這柄槍帶有無比的鋒銳，似乎還有貫穿的特性，僅僅是被刺中的瞬間，金光咒的形體就開始潰散，但它的確慢了一丁點。

他將手稍微側了一點，但并沒有閃開身體，而是試圖雙手抓住岡格尼爾的槍身，他成功了，也失敗了。

那柄槍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在他手中掙扎著，奧丁則緩緩加力，想要將它刺進夏啟的胸膛。

槍頭已經距離夏啟不足半米，他面不改色，將左手從槍身上放開，手掌張開，雷光孕育而出，對著奧丁身邊…那個箱子。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東西，但奧丁來大費周章的搶，想比是對他很重要，既然如此，那他就賭一把奧丁會不會保護箱子。

雷光擊發的同時，一柄如水一般的長刀從奧丁身邊浮現，它下落的軌跡是一道優雅的弧光，帶來的卻是最純粹的殺招。

奧丁身后浮現的黑影沖出，目標卻不是夏啟和楚天驕，它們一半撲向那個箱子，另外一半橫在夏啟和箱子之間的軌跡上，想要以身體擋住這道雷光。

如果夏啟用的是正統道家真炁，這群死侍的目的的確可以達到，掌心雷最多能擊潰路上的死侍，然后就會潰散，對那個箱子無能為力，但他之前將真炁改了特性，那就有絕對的把握成功。

他敢說，除仙人外，異人界不管是過去，還是未來，絕對沒有出現過任何比這道真炁更重殺伐，更具有破壞力，因為它就是為此而生的。

雷柱從他手中擊發，原本應該是清冽刺眼的白光，卻因為真炁的特性帶著猩紅的血色，接觸到死侍的瞬間就將它們貫穿，沒起到一絲作用。

奧丁終于放棄了攻擊，他抽回岡格尼爾，自槍代棍向夏啟左手掃去，與此同時，他不知從各處抽出一把鐵色的重劍，擋住了楚天驕的斬擊，金光振動，夏啟的手臂也因此改變了軌跡，雷光傾斜，沒有打中箱子。

夏啟微微退后，楚天驕也沒有打算用日本刀與重劍角力的想法，一個后跳撤回到夏啟身邊，兩人對視一眼，再度上前，展開了連攻。

奧丁將岡格尼爾揮舞的密不透風，不管是掌法，秘技，還是真炁他都打不進去，而奧丁每一次的刺擊都能夠奏效，不管是夏啟還是楚天驕，身體上都多出了大大小小的血洞。

上百招后，他的身體再一次被岡格尼爾刺中，夏啟勉強避開了要害，對著槍身一掌拍下，借著反作用力向后退去。

楚天驕也停止了攻擊，與其說他們是在攻擊，不如說是在刮痧，迄今為止，他們的攻擊沒有一次有效命中，反倒是奧丁快要把他們磨死了。

“有點難辦啊，楚天驕叔叔，要沒有那柄槍就好了。”

岡格尼爾的確是絕世的神器，金光咒在它的面前，連一下都不能擋，按照神話中的說法，它還能夠被投擲而出，無視防御貫穿敵人的作用，他剛開始抓住它就是想試試能不能掰斷。

至于那把鐵劍，雖然鋒利，但也不是不能碰一碰。

夏啟的實力處于一個尷尬的位置，進一步遇到的都是些妖鬼仙神，退一步則在人間天下無敵。弱的死侍連阻擋他都擋不住，強的敵人三兩下就能把他打倒。

“那就開始逃跑吧，記住你說的話。”楚天驕神色平淡，劇烈的喘息著，這一輪進攻沒有建樹，所謂的戰斗就進入了垃圾時間，他也打算叫夏啟離開了。

不知道為何，奧丁只是單純的看著他們在那里講話，那些死侍拿到箱子后就退了回去，他既不離開，也不進攻。

“你不能跟我們一起走嗎？你的能力很重要，而且看他好像沒有把我們留下來的樣子。”

“不，我必須死在這里，他是不會讓我走的，我知道的太多了，而有關那個箱子的秘密都要被埋葬。”

“最后一點時間了，你有什么想問的嗎？我可以告訴你。”

他盯著奧丁，緩緩退后，又示意楚子航上前來，在這個時間里，他可以選擇性的回答一些問題。

【“又是那個箱子，那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夏啟不知道，楚天驕也不會讓他知道，他只能問一些他能回答的問題。

楚子航正向前跑來，先前他一直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因為他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幫不上，只能在哪里祈禱著一切的結束。

夏啟也盯著奧丁，那個坐在戰馬上的獨眼男人只是幽幽的盯著前方，像一具空洞的木偶。

“我什么都不知道，這點時間肯定不夠我問的，我直說了，哪里能讓我知道一切。”

“卡塞爾學院。”

楚子航已經跑到楚天驕身前，他聽著夏啟與楚天驕的對話，似乎是預感到了什么，緊緊的抱住了他的手。

他微笑了起來，摸了摸楚子航的頭頂，輕輕將他的手扳開，放到了夏啟的手中。

“夏啟，去哪里吧，那是位于美國的一所學院，里面的人都是一群瘋子，一定會有你想要的。”

楚子航想要收回手，楚天驕卻死死捂住了，不讓他松開。

“要聽話！記得你答應我的事。”男人血紅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奧丁，卻是在對楚子航說話，“如果我死了，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只有你，你如果也死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就什么都沒有了。”

“兒子，要相信老爹，你活下去，我們才有再見的日子。”

他收回手，緩緩擺出架勢，橫起長刀。

夏啟將手搭在楚子航肩膀上，身上雷光閃爍。

“別的話就不說了，快離開吧，暴風雨就要停了。”

他向前沖鋒，周圍有雷霆為他開路，將撲上來的死侍全部擊碎，這是夏啟唯一能為他做的，但對奧丁幾乎無效。

先前他就發現了，奧丁對雷法的抗性太高了，夏啟懷疑他能夠直接掌控元素，這直接把他最強的攻擊手段給抹掉了。

隨后他抓住楚子航的肩膀，猛地爆發，腳尖一點，百多米的距離在他看來連一秒都不需要。

楚子航流著淚，他沒有反抗夏啟，只是看著前方的楚天驕，奧丁在他靠近一米的時候重新舉起來岡格尼爾，無數流星覆蓋了他。

“走吧，我們是沒有時間的。”

夏啟低聲說到，將楚子航塞進駕駛座上，坐到了副駕駛，既然楚天驕讓他們開車走，那就有辦法啟動這輛車。

果不其然，楚子航對著這輛邁巴赫輕聲說著。

“啟動。”

引擎咆哮。

他沒有大哭大鬧，因為那只是徒勞用功，他只是麻木的換擋倒車，將邁巴赫油門踩到底。

這輛車引擎轟鳴，周圍的水壁擠壓而來，卻有刺眼的金光透出，包裹了車身，阻擋了水壁的進一步擠壓。

夏啟看著后方的奧丁，楚天驕的身上已經流出了大量的鮮血，那是岡格尼爾的刺穿傷，但他還是揮著刀，不肯停下。

車漸漸走遠了，大雨落下，他也看不清那里的場景了。

夏啟靜靜運功修復傷勢，防止它進一步惡化，他能感覺到奧丁的確沒有移動了，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一股淡淡的危機感浮現，讓他不肯放松下來。

邁巴赫在雨里行駛了十幾分鐘，楚子航默默開著車，不知何時他打開了音響，里面放著楚天驕總是聽的歌。

這件事似乎就這么過去了，只需要回到高架橋上他們就回到了現實世界，但…真的過去了嗎？

腦海中的預警突然放到最大，心臟劇烈的跳動，夏啟頭伸出窗口望著天空，一柄槍正向這邊飛來，明明是如此有名的神器，飛行起來卻寂靜無聲。

被投擲的岡格尼爾，目標是他的心臟。

隨著槍越來越近，時間仿佛在此刻放慢，他能看到一條又一條名為命運的絲線纏繞過來，要把他拖入地獄的深淵。

【“真當我無可奈何嗎？”】

在這千鈞一刻的時間里，他扭頭囑咐了一句楚子航不要停下，進行了最后的反擊。

血液極速流動起來，屬于人類的部分被他完全祭去，只有下龍的因子在他身體里存留。

所謂基因的殘渣，DNA本能的反抗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人與龍的界限在他身體里完全不存在，只要他想，血統就任由他擺弄。

不僅如此，龍的基因也在迅速的被優化著，先天一炁被迅速消耗作為能量，最原初的隱形基因被強制性激活，身體開始進化著，直到他能夠抵擋住岡格尼爾的攻擊。

所謂【如意】，就一定能順他的心意。

龍的記憶流入他的腦海，他到達了這條血脈的頂點，大量的言靈被他掌握。

狂怒在他腦海中爆發，逃跑本就不是高興的情，楚天驕的死亡更使得他郁郁寡歡，而這一切都被龍血點燃。

他找到了最適合他的言靈，龍鱗從他身上浮現，雙翼刺破后背浮現，他撕開車門，迎向了天空。

盡管到最后，【如意】還是沒能找到阻擋岡格尼爾的方法，但活下來還是可以做到的，這個天賦主動尋找了他血液中曾經與奧丁敵對的進化路線，他不知道這屬于哪一個龍王，但他似乎獲得了一些相關的權能。

岡格尼爾貫穿了他的心臟，哪怕再堅韌的鱗甲也阻擋不住這柄神器的進攻，但它也無力更進一步了。

夏啟抓住了這柄槍，它依舊在掙扎著，但沒有奧丁握著它，已經完成了使命的岡格尼爾無法逃出他的手掌。

他拔出了岡格尼爾，大量的血液順著傷口流了出來，隨后迅速的愈合，當他將這柄槍舉到他眼前的時候，身上已經不見任何的傷勢了。

這柄木制的長槍就這樣被他舉著，夏啟右手輕輕的摸著槍尖，感受著它的反抗。

下一刻，這柄槍上的“眼”被他找到，他狠狠的擊中這柄槍上的弱點，槍頭被他扳斷下來。

這柄槍不動了。

夏啟終于露出微笑，他向著奧丁的方向，輕輕將槍頭擲出，于此同時，太古的語言響起，領域降臨，帶來天國的審判。

槍頭被擲出音爆，空氣激波包裹著它，沿途的一切都在它飛過的時候碎成碎片，然后簇擁著槍頭，向著奧丁飛去。

言靈“審判”，作用是給領域內一切生命帶來死亡，他掌握的所有言靈中最暴力也是單體殺傷力最大的，而除了倒在奧丁身邊的楚天驕，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被他下達了死亡的命令。

這一擊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和奧丁之間的距離足足有幾十里，能將領域張開到這么大都算他體力深厚了。

沒有再去看這一擊帶來的效果，他向著楚子航開出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