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丁！”

當車要撞上去的時候，四周的雨水全部匯聚過來，擋在奧丁的面前，形成一條巨大的瀑布，橫在邁巴赫的面前。

巨大的動能在這條水幕中消減，炸開一朵巨大的水花，巨大的反沖力讓車里的人身體前傾，夏啟和楚天驕穩住了身子，楚子航卻做不到這一點，安全氣囊彈出才讓他的頸椎沒有瞬間斷掉，但巨大的沖擊還是讓他的大腦充血，眼睛中蒙上一層血色。

要換成還未開啟血統的他，這一下就能要掉他半條命。

水流把邁巴赫推了出去。他的坐騎sleipnir八足緩緩跪地停住，奧丁把流星之槍插進濕潤的瀝青路面，以神馬為御座。成群的黑影從奧丁的身后走了出來，像是一群要行彌撒的牧師，他們圍繞在四面八方，一模一樣的黑衣，一模一樣的蒼白的臉，一模一樣的空洞的閃著金色光芒的雙瞳。邁巴赫被徹底地包圍了。看起來神明的戰術也和人類類似。

“下車吧。”楚天驕低聲說。

“從近距離看，還是震撼啊。”

明明面對這如此高大的敵人，還是傳說中的神明。敵人的威勢如此強大，光是面對身體就有種壓抑的感覺，夏啟卻升不起什么消極的情緒，只感覺身體微微顫抖。

龍王對其混血種是有壓制的，經常有混血種討伐龍類卻在戰斗時戰意大減，手腳無力，甚至當場叛變，這是屬于血統方面的壓制。

而這種壓制的削弱方式有兩個，極高的血統或極強的意志。楚天驕有著在人類中數一數二的血統，堅韌的意志也讓他在面對奧丁時不受影響，夏啟獲得的血統跟他差不多，但意志這方面還比不上他。

但是，他有些其他方式擺脫這種被壓制的狀態。

【豪情壯志】觸發，不會被敵人的威勢壓倒，所有意志類影響與少部分精神類攻擊免疫，在戰斗中保持戰意不減。

所有負面影響一掃而空，夏啟只感覺他開始興奮起來，一股豪情在他身體內激蕩起來，他的精神和身體的狀態都被調整到絕佳。

“嚯嚯！”

【“我開始興奮起來了。”】

他近乎是一腳踹開車門，緊跟著站在楚天驕的身邊，楚子航邁動雙腿，機械地站在他的身后。

但他很快被楚天驕挽了過去，有時候，自己的意志不夠強大的話，不妨借助他人的胸膛。

“不要怕……雖然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我也很害怕……可是怕是沒用的。本來不想讓你看到這些，可既然看到了，就不要錯過機會。睜大眼睛！”

楚子航緊緊地握住男人的手，他從未覺得男人有這么高大，山一樣不可撼動。天上地下都是雨，雨之外是無邊的黑暗。腳下是寬闊的高架路，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水幕，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匯集在這片空間里，雨流和雨流之間并排挨著，沒有空隙。

“你竟然敢撞向神的御座！”雨里傳來奧丁低沉的聲音。

聽到這句話，夏啟很想在奧丁面前毒舌兩句來緩解一下激動的心情，而且現在明顯要進行談判，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他只是心情激動，又不是練功走火入魔，腦子壞了。

“我是個司機，開車開得太多難免手滑。”男人淡淡地說，“我知道你們要的是什么，可以，交給你們沒問題。”

他摸了摸楚子航的頭，“去把后備箱的箱子拿出來，黑色的，上面有個銀色的標記。”

后備箱里果然有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特制的皮面粗糙而堅韌，上面是一塊銀色的銘牌，刻著一株茂盛生長的世界樹。

楚子航把手提箱交給男人，男人掂了掂，仍舊交給楚子航，看看奧丁，“我準備好了。”

“那么，人類！覲見吧！”

黑影們圍了上來，裹著他們前進，那些影子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用的是某種古老的語言，仿佛吟唱仿佛哭泣，楚子航一句都聽不懂，但腦海里那些蛇一樣的線條正在蘇醒，變幻無窮。忽然間他聽懂了，那些透著渴望的亡者之音：“人類啊……”

“又見到人類了……”

“那孩子的血統……”

“讓人垂涎的鮮肉啊……”

“口渴……”

“沒想到還有思想，雖然已經不是人了，這么看來，或許死侍跟僵尸差不多，而不是單純的喪尸。”

夏啟抬頭看著那些圍著他竊竊私語的黑影，它們實在太高了，讓他仰著頭才能看著它們的臉——雖然也沒什么好看的。

楚子航捂住耳朵，驚恐地四顧。那些影子的臉都是一樣的，都沒有表情，可每張臉上都寫著太多太多的往事。

“你聽到的，我也聽到了。別怕，老爹在你身邊。”男人低聲說。

男人站住了，距離奧丁大約一百米，距離背后的邁巴赫也是一百米，恰好在中間的位置。雨水不停地沖刷著他手中的長刀。

“我覺得即便把東西給你，你也不會放我們走。”男人說。

他劈開雙腿，濕透的長褲被冷風吹得颯颯地飄動，如一個街面上的流氓那么拉風。但是在神一樣的東西面前流露出流氓氣？

“我將許諾你們生命。”奧丁說，“神，從不對凡人撒謊。”

“變得像這些死人一樣？”男人用拇指指著周圍的黑影。

“不，你們的血統遠比他們優秀，你們會更加強大。”

“沒得商量？”

“凡是到過這國的人，便能再回歸這國，因此來到這里的人必須每個都是神的仆人。”

夏啟靜靜聽著楚天驕與奧丁的對話，這顯然不能算是一次公平的談判，他大致猜到了結果，只要奧丁不想放他們出去，那就不可能讓楚天驕放手。

他從楚子航手里接過箱子，楚天驕湊到他耳邊，低聲問他。

“談判破裂了，夏啟，有把握帶著楚子航逃跑嗎？”

“逃跑應該是沒問題的，對了叔叔，你能撐幾招？”

夏啟看了眼身后一百米的邁巴赫，又看了看前方一百米的奧丁。

“沒有打過，但大概七八招吧，不要擔心，等會我有一些手段，可以讓你們跑快些，怎么樣，有把握沒？”

楚天驕以為夏啟在問他能不能給他們爭取逃跑的時間，如實回答了他。

“不會被一招秒殺就行…”

他沒有再回答楚天驕，微微下沉了點身體，擺出了一個起手勢。體內真炁流轉的同時性質也發生了改變，原本中正平和的道家真炁變成了只傾向于殺伐的利刃。

“你這么自信？”

楚天驕驚訝了，我把逃跑的重任交給你就夠冒險了，你居然要跟我打奧丁？

“反正總是要打的，大不了打到一半就跑，我不打算死磕。”

黃金瞳被夏啟點亮，身體被龍血沖刷著，就連經脈都堅韌了些，這讓他的信心更足了點。

他修行六年，光是表露出來的那些實力師公張之維就告訴夏啟除他外再無一人是他敵手，有擁有著海量的先天一炁，給他提供龐大生命力與源源不竭的體力，這才是他的底氣所在，萬一打不過，帶著楚子航跑都能跑的比邁巴赫快。

“沒辦法，打吧。”

楚天驕沒法阻止夏啟，他只能選擇相信他。

隨著楚天驕黃金瞳被點亮，夏啟大喝一聲，身體前傾，就在他以為夏啟要上前跟奧丁硬剛的時候。

自他為圓心百米，除了他身邊外，滿天的暴雷降臨，雷蛇帶著濃濃的毀滅之氣，將周圍的死侍全部包裹進去，瞬間就成為了焦炭，隨后化為黑灰散落。

雷法?天下至公！

本來雷法中是沒這招的，從古至今都沒人開發出大規模清場的招式，但這不是開發者弄不出來，而是有也用不了，人身體里能儲存的真炁有限，換別的人來，起手式就榨干了。

這是夏啟依靠自身真炁充足，從師公張之維哪里偷學到的一招，與外界元素相溝通作為放大鏡，降來滿天雷霆。

取自“為除我之外，眾生平等之意”，自然是讓所有生物平等的死亡。

楚天驕目瞪口呆的看著夏啟，這是什么力量，難道是他的言靈是蒼雷支配？

但就著雷霆消散的那一刻，他化作一道流光，向奧丁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