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斯的大腦朝著天空飛去，與那顆詭異的頭顱融合在一起。

緊接著，是與腦子對應的心臟，顯然，它們也從萬斯的身體中飄蕩出來。

萬斯一直想看到的場景終于出現了，天上同時出現了腦子和心臟的虛影，它們散發的光彩越來越奪目，慢慢降低著高度，觸碰到了下方中心城堡的虛影。

接著，它們的形狀開始變化，漸漸與城堡融為一體，為它夯實了城堡的部分基礎，讓它們半永久的固定；有這種變化的只有一個房間，其余的部位重新歸于虛幻，等待下一次月圓的來臨。

這種融入進行得很快，等下方這些人反應過來，兩道虛影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了中心城堡。

它雖說依舊只有光影，卻凝實得宛若實質。

萬斯依舊跪坐在那里，抬起頭，看向他為之策劃多年的場景終于成為現實，一切都與他的計劃完全相同，唯一出現意外的部分是，他獻祭了他自己。

失去心臟和大腦的萬斯直直的朝著地上摔倒下去。

他的臉色依舊紅潤，沒有一點外傷，就像是陷入了夢境；但周圍的薩莉達人操控意識的時候，會本能的發現，在他的位置，沒有“人”的蹤跡；離得再近，也無法聽到他的心跳聲。

這樣一位薩莉達城邦高層，心靈教派成員，就這樣死在了他準備了數十年的計劃上。

留下了一座不算完美的紀念品。

隨著虛幻大腦的消失，隨著萬斯的死亡，隨著時間的磨滅，在場的人漸漸蘇醒過來。

薩莉達城邦的人像是經歷了一場恐怖的夢境。

常年以心靈手段著稱的他們，在今天被人影響了心靈。

有個約德城邦的人從地上爬了起來，總覺得渾身別扭，他依舊穿著那身熟悉的制服，卻和以前的視線高度不一樣了。

他總覺得下巴處有什么東西遮擋，抬手摸了摸，摸到了一大把胡子。

于是他驚恐的叫了出來：“我怎么長胡子了？”

他聽到從他口中發出來的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個相當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

那個人站了起來，看向他，疑問道：“什么胡子？”

緊接著，兩個人同時發出了尖叫聲。

他們的腦子裝錯了位置，用自己的思緒控制了別人的身體。

不止兩個人身上發生了這樣的謬誤，一千個人之中有十分之一的人出現了這種情況。

他們卻只能驚呼，不知道如何是好。

從神之源的下方，已經修建了地基的位置，傳來了一股濃濃的臭味。

不知是因為儀式的完成還是萬斯的死亡，那個位置的一些場景失去了遮掩，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

那里堆放著一具具尸體，它們被匆忙的疊在一起，本質上和約德城邦的人工作時隨便堆積起來的建筑工具相差不大。

在這個大家視力普遍優秀的年代，很快就有約德城人認出了躺在那里的尸體。

有個人指著那邊，高喊了一個名字。

這是他的“隊友”，就在幾天前他們還在一起工作，只不過是腳趾被重物砸傷，有幾天時間難以工作，被帶到了正在修建的中心城堡里“修養”。

現在看來，帶到中心城堡這件事是真的，只是修養二字是假的，那點小傷不至于導致死亡，而他真正的死亡原因已經顯而易見。

這種情況不在少數，許多人認出了許多人。

此時這些尸體身上竟然也出現了虛幻的光芒，和剛才的腦子一樣；只是不再區分身上的器官，直接合攏成了一團團圓形光芒，準備朝著剛剛“誕生”的神之源建筑匯聚而去。

這是萬斯早就準備好的第二步。這些死亡之人提供的不是異鏡層面的力量，而是現實層面，雖說質量不高，但比活人的更容易消化，對剛剛成型的神之源來說，是最好的禮物。

看著那些東西即將觸碰到神之源的虛幻大門，老滑頭杜恩本能的覺得不適。

他從神之源中走出來，他本能的覺得，神之源不應該觸碰這種因為欺騙和謊言而獻祭的肉體和靈魂。

于是他本能的抬了抬手。

神之源的古老門扇忽然朝著上方筆直的飛了出去，它附帶的虛幻建筑就像是被關掉了開關的燈光，在一瞬間熄滅，等待著再次打開。

它只飛到了兩米高的位置，在這個過程中越變越小，直至剩下撲克牌大小；接著落入到了老滑頭的手中。

老滑頭捏住它的一角，低下頭看了看，似乎有些疑惑；接著他抬起頭來，不知道怎么回事，本能的看向了那個剛認識不久的年輕人，叫做沃倫的年輕人。

只要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件東西的不簡單，更何況它還是薩莉達保護了數十年的寶物，就這樣落入這樣一位普通人之手，老滑頭不用看，就知道有一雙雙眼睛盯緊了他。

現在這群薩莉達的人還沒有從剛才的慘烈中恢復，還在調整自身的狀況，否則，老滑頭毫不懷疑，他們會立刻飛撲過來，將他送去和中心城堡下方的尸體作伴！

看著這個總是帶著他在沖向食物的道路上跑得飛快，給他講解各種問題，對他相當友好，對未來抱有期待的人，塞爾嘆了口氣。

“你有兩個選擇。將東西還給薩莉達，接受他們的處置，或者跟我走。”

跟他走？

老滑頭對塞爾的話相當疑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直覺讓自己看向了這個年輕人，但他不過是個跟自己一起勞作的年輕人，哪來的勇氣說出這種對抗薩莉達城邦的話？

老滑頭猶豫了兩秒。

緊接著，他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無比的選擇第二個選項的欲望。

他覺得，連接他和那位神靈的通道在此時沸騰到劇烈顫抖，他仿佛已經看到了神靈的嘶吼，就像再晚一秒答應都會失去神靈的眷顧。

于是他順從直覺，說道：“我跟你走。”

就在他做出決定的下一秒，他看到自己這位平平無奇的“同事”，這位同樣因為經濟上的窘迫而簽訂了獻出生命協議的人，背后忽然長出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