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春跟著掌柜回到茶樓內，劉二也是能忍，被三個人打，始終不還手，眼看著起哄的人越來越多。

劉二一看掌柜又返回了，斜眼一瞅徐長春，見徐長春微微搖頭，沒有要改變計劃的意思，馬上給那后生賠了不是，然后磕了三個頭。

誰知那后生不依不饒，“你不是狂嗎？想要老子饒了你，從老子褲襠底下鉆過去！”

劉二二話不說，噗通一聲跪下，一頭搶地，真的就從那姓齊的后生胯下鉆了過去。

“哈哈哈！”

茶館里到處都是那后生的狂笑。

徐長春氣的肺都要炸了，這件事完全是因他而起，劉二只是帶他受過，要不是早上自己動了色心招惹了這番是非，劉二也不會挨打并受那胯下之辱。

但是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掌柜見事情基本解決，正準備和徐長春往后院走，又聽見那后生大罵起來。

“唉，我說你不是錦衣衛么？你怎么不狂了？我還告訴你，我打的就是你們錦衣衛！”

錦衣衛？

掌柜眉頭一皺，又轉過身朝劉二走去，仔細一瞧，微微一怔，這滿臉是血的人不就是早上來他茶館喝茶的那個錦衣衛嗎？怎么又來了？

當時來了兩個，和這叫齊泰的后生爭搶桌子來著。

掌柜臉色蠟黃，不住的搖頭，“哎呦呦，齊大爺啊，錦衣衛的人在我這里被打了怎么得了？您倒是解氣了，小店可怎么開得下去啊。”

那姓齊的后生冷笑道，“掌柜的，我還告訴你，你怕錦衣衛，我齊泰卻是不怕，這人就是我打的，你愛咋辦咋辦！”

臨走前，齊泰又朝劉二身上淬了一口濃痰罵道，“還有你那個同伙，別讓我看見，讓我看見，見一次打一次！我們走！”

那掌柜見齊泰等人走了，愁眉苦臉對徐長春道，“這位云南來的大哥，你先在這里等等喝口茶，我去給這位大人拿金創藥來，您稍等片刻。”

說著，掌柜噔噔噔就往里屋走去，徐長春意識到不對，一個箭步追上去抓住掌柜的肩膀，同時腳下一個拌蒜將那掌柜摔倒在地。

徐長春正要將他擒獲，可就在此時，斜刺里突然竄出來兩個人來，一左一右拔刀就向徐長春劈來，徐長春進來的時候沒有帶刀，只得就地打滾躲開這兩刀，同時兩顆石子飛出正打在那兩個人的額頭，那兩人慘叫一聲頓時獻血淋漓，但就這一下，讓掌柜的從地上爬起來，沖進一個儲藏室。

徐長春緊跟著一腳踹開門，里面塞滿了茶葉，可是，掌柜卻消失了！

臥槽！

徐長春大驚失色，長谷川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將那裝茶的箱子搬開，里面居然有一個密道！

哪個環節出差錯了？

徐長春來不及細想，跳進密道，下去一看頓時傻眼，原來這密道下面還有一道鐵門！

此時，仍然能聽到鐵門關閉的余音。

從密道出來，劉二和沖進來的錦衣衛已將茶樓里帶刀倭寇全部制服，一共四人，其中一個拒捕被當場斬殺。

望海茶樓被查封，所有伙計茶客，一個不剩，全部緝拿歸案。

此時，段少良也帶著人到達，聽聞長谷川已經從密室逃脫，原來是被一個叫做齊泰的王八蛋壞了好事，下令將齊泰等人也抓入衛所監牢，嚴加審訊。

白濤更是怒不可遏，本來一個立大功的機會，這件事辦好，總旗必定是跑不了的。

怎么就被這姓齊的給攪黃了！？

這件事追究下來，徐長春，白濤，段少良都有責任，但他們前期的布控沒有任何問題，全都是因為齊泰的突然出現。

一番調查，齊泰有個叔叔是寧波府的通判，但他這個叔叔也不想沾惹這件走私大案，把自己撇了個干干凈凈。

至此，薛兆光、段少良再無后顧之憂，一致認定齊泰為長谷川的幫兇，此次抓捕失敗的罪魁禍首！

然后就是錦衣衛的標準流程，一套酷刑下來，齊泰屈打成招，錄了口供，按了手印，連同兩個幫手，被立即處死。

楊寶這次損失慘重，一萬兩銀子損失不算什么，關鍵是長谷川這個重要的聯絡人實際上已經被廢，以后的走私通道需要他們重新打通，這就不是幾天之內就能辦到的了。

雖說長谷川逃跑，但他們的聯絡點被徹底搗毀，東廠在紹興府的財路也被斷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這一仗打下來，東廠完敗，薛兆光為了緩和矛盾，將那秦松，石虎，宮本一郎悉數交給了東廠。

這一招太絕了，也夠狠，即破了走私大案，又嘲諷了東廠，還在皇帝面前彰顯了錦衣衛的氣度，一石三鳥。

這三人在薛兆光眼里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不出意外，他們將至此人間蒸發，或許會以糞肥的形式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某片無人注意的菜地里。

薛兆光回顧整件事，從宮本石虎被抓，再到宮本供出長谷川，都是徐長春一人的功勞，雖然長谷川在他眼皮下逃跑，那也是個意外，瑕不掩瑜。

這件事也要怪自己，如果讓徐長春提早介入審訊，說不定這時已經能看到楊寶的人頭。

況且，徐長春還在望海茶樓下面的密道里發現了不少違禁品，除了幾件精品孝敬了指揮使陸炳之外，其他全部進入南京鎮撫司的小金庫，這肯定也要算在徐長春的功勞里面。

但是白濤就沒那么幸運，因為審案不利，耽誤了時機，一氣之下，薛兆光將白濤打入大牢，但徐長春為白濤求情，聲言白濤雖然有過，但對薛大人忠誠不二，薛兆光便將白濤打發到江西德興，繼續當他的小旗。

臨行前，白濤拉著徐長春的手，“我能夠全身而退，全靠兄弟你了。”

然后從懷里取出徐長春那日寫給他的祖宅字據，當著徐長春的面撕了個粉碎。

“這50兩算我報答你的，當然還不夠，家里的錢都被我媳婦拿去打點了，這個傻女人，病急亂投醫，我知道，她找到那些人都靠不住，你替我在鎮撫使面前說話才是關鍵，兄弟，我欠你的。”

三天后，徐長春的小旗任命文書經由南京鎮撫司衙門下發到余姚縣。

徐長春功不可沒，正式準為小旗。

至于白濤被貶后空下的總旗位置，就要從下面的十個小旗里面去選。

其中一個叫羅剛的小旗和紹興府試百戶是同鄉，這位試百戶提議羅剛出任余姚縣錦衣衛總旗。

薛兆光本想讓徐長春一次到位當上總旗，但一想升得太快未必就是好事。

以徐長春的年齡和資歷，還是在底下多歷練歷練比較好，便同意了那位試百戶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