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撲鼻而來。
坐在車上的許程貪婪呼吸著。
他在京華就看過這里的資料，南部縣，稻田成片。
一年有兩季的水稻種植，現在過來，正好可以趕上早稻的收割和中稻的搶種，到了冬天，可以種冬小麥和油菜花。
在許程看來，他們這檔節目很有潛力，雖然放在現在的圈里，有些格格不入。
大巴路過一片金黃稻田，在車站停了下來。
“程子，到了。”李林笑道。
許程應了聲，便下車開始拿行李。
他們會在車站集合，等所有十個首發嘉賓到期，錄制就正式開始了。
沒錯，一切都是這么簡陋和草率。
“是許老師嗎？你好，我是肖瀟。”
“來，我給你拿。”
剛下車，一個二十五六模樣，帶著鴨舌帽的女生跑了過來，忙著幫他拿行李。
“老師可不敢當，你叫我程子就行！”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業內習慣相互稱呼為老師。
“橙子？”女生錯愕，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沒事，我帶你補個妝，等下要前采。”
“麻煩了。”
前采錄制，主要是問關于農業種植、農村發展之類的問題，以及一些自身的感悟。
拍攝間就布置在車站旁邊的賓館，租了個房間。
很簡陋，肖瀟站在鏡頭前負責提問。
“我是第一個來的？”
“嗯！其他嘉賓應該快到了。”
“程子老師不用緊張，只是問一些很簡單的問題。”
肖瀟面帶微笑。
和肖瀟簡單聊了一陣，采訪正式開始。
肖瀟：“你有過農活的經歷嗎？”
許程：“小時候有過一些，幫家里剝玉米之類的。”
肖瀟敏銳捕捉到許程的采訪熟練程度。
立人設？
肖瀟：“能詳細講講嗎？”
許程眼神深邃，面帶微笑，表情開始呈現出一絲回憶狀。
“那時候還小，記憶已經比較遠了。我只記得天氣很大，知了的聲音回蕩在空氣里，幾個嬸嬸帶著家里幾個小家伙，圍著一個羅兜，把玉米棒剝成一粒一粒的。”
“有的用膠鞋鞋底弄，有的用改刀直接一排一排的撬，印象最深的是蚊子很兇，點蚊香都沒用那種。”
肖瀟輕笑一聲，好奇問道：
“那你是用什么工具剝玉米呢？”
許程：“我比較笨，只用手剝，手都起泡了。嬸嬸都看笑了，甩我兩個手套，可是那手套太大，我控制不好，半天剝不下來一排，還不如不戴。”
肖瀟：“很有畫面感的描述，除了剝玉米，還有其他的農活經歷嗎？”
許程：“摳龍蝦算嗎？”
“摳？”肖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許程見狀，將手變成爪狀，自下而上做出一個摳的動作。
“我們老家把這樣，叫摳。”
肖瀟點頭，“明白了。能詳細說說嗎？”
許程：“其實大部分在農村長大的孩子都有這個經歷，幾個孩子放學沒事，或者周末，就會到一些沒多少水的田里去摳龍蝦，一般看著這么大的洞里面，都會有。”
他說著，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個圓形大小。
肖瀟：“會有女生嗎？”
許程：“會啊！村里女生比男生厲害，我記得我們一只都沒抓到，女生們都已經弄到四五只了。”
肖瀟：“有沒有讓你印象深刻的女生呢？”
許程剛準備接話，心里突然停了一下，看了看肖瀟。
對方臉上還是自然的微笑。
許程搖了搖頭，“記憶太遠了，就只有幾個畫面，連名字都記不得了，還談什么印象深刻。”
肖瀟臉上的微笑頓了頓，她不太滿意許程的回答內容，微微有些皺眉。
“那你現在還有跟兒時的那些朋友聯系嗎？”
許程斟酌片刻，搖了搖頭。
“長大后，聯系就變少了，畢竟每個人的環境都會隨著很多原因，不斷變化。”
說完，他想了想，再次補充。
“我覺得成長，很多時候就是一次次告別，雖然也會經常回憶，但真想去寒暄的時候發現，還真沒多少話可以聊。與其尷尬，不如安靜告別。”
肖瀟眼中最初的光芒已經消散。
她覺得自己已經提示的十分明顯了，可許程就是不接招，有點無趣。
想到許程資料上還是星輝娛樂推過來的，不僅有些抱怨。
自家節目雖然小，但也不至于隨便推個人過來應付了事吧！
這錢，真特么好掙啊！
“這次與你一同進行這次歸農之旅的，還有六位嘉賓，你對她們有什么期待嗎？”
肖瀟強忍住終止錄制的念頭問道。
“有點期待。”
“主要有哪方面的期待呢？據我所知，首發嘉賓不光是男生，還有部分女嘉賓。”
許程心里錯愕。
要不要這么明顯。
瞬間，他有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若是之前的他，興許還察覺不出來。但經歷了夢境之后，他現在活脫脫一個娛樂圈老油條。
二三十年的摸爬滾打，人情冷暖，足夠讓他看透很多現實。
不過，看破不說破。
“期待他們動作麻利，別耽誤了雙搶。”
“嗯？”肖瀟懵了。
雙搶？
什么鬼？
我是要這個嗎？
許程見狀，解釋道：“雙搶就是早稻收割和中稻搶插在一個時間段，我們老家有句話，叫‘稻區雙搶忙，豐收有保障’。”
肖瀟簡直要瘋了，強顏歡笑。
“非常感謝程子，我們今天的錄制就結束了。”
見他始終不接招，肖瀟一方面贊嘆這人太穩了，一方面有些惱怒。
她的工作就是有料挖料，沒料制造料。
通常這樣的采訪，就是給嘉賓立人設、組CP、搞噱頭用的。
自己都提醒的那么明顯了，但凡有點兒智商的，隨便弄一個青梅竹馬或者心意女嘉賓出來，隨后節目組在剪輯的時候，將兩人的畫面剪輯到一起，這話題不就出來了嗎？
怎么就這么難！
她心里給許程打上了不配合的標簽。
采訪結束，許程毫無心理壓力。
小節目要出頭，搞噱頭造話題是常規操作，現在的他還不至于因為這點事，就搞崩心態。
但比起搞這些，他回京華再弄幾首歌，恰些搬運爛錢，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