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程搓了搓手。

先架起一把小提琴，隨意拉了拉。小提琴如同不聽話的孩子，發出兩聲反抗。

看的監聽室里的趙興和謝哥一陣皺眉。

謝哥轉頭看了眼趙興，鄙夷的眼神讓趙興悻悻發笑。

“跟我沒關系哈！這是自己上門的上帝。”

不知不覺間，謝哥緊繃的雙手微微放松。

許程沒管這些，找了找自己想要的音，開始正式進入狀態。

這首歌雖然是別人的歌，但夢境里，他反復推了很多遍，完美復刻不是問題。

小提琴伴奏起，第一遍。

監聽室，原本輕視的謝哥都已經把手抽回來了，隨著歡快的琴音響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瞬間冒了起來。

條件反射般進入作戰狀態。

“一遍過？”有些不敢相信，但即便是資深的謝哥，也沒找到絲毫的雜質。

棚里，許程抬了抬手，比出一個二的手勢。

謝哥會意，立馬調整好設備，準備第二遍。

許程的確不太滿意。

謝哥第一次聽，聽不出雜質很正常，但他卻能敏銳的捕捉到一些不足。

很快他便清楚原因。

夢境中的他，為了滿足高負荷的表演，身體機能都保持在近乎完美的狀態，可現實中，他的身體太弱，完全跟不上自己的樂感和思想。

深吸一口氣，小提琴音再度響起。

第二遍很順暢，效果而言，他是滿意的，至少是他目前身體所能達到的極致。

狀態不等人，放下小提琴，他連忙拿起吉他，簡單試手后調好音。

再次開始錄音。

時間如沙漏，不覺間流逝。

咚咚咚！

刺耳的敲門聲響了兩遍，一個工作人員開門進來，發現趙興全神貫注盯著棚里，那情況就跟中了邪一樣。

謝哥更魔怔，眼珠子紋絲不動，兩只手卻在飛快的調整設備。

“趙總？”“趙總？”

“干什么？”

趙興不耐煩低聲道。

“棚里客人都走了，衛生打掃完了，小張他們讓我來問問，還有事沒？”工作人員小心問道。

“趕緊滾回去睡覺！”

說完，直接不理他，重新看向棚里。

寂靜又維持了半小時，棚里的許程抬了抬手，表示要休息一下。

好半晌，謝哥才長舒一口氣，額頭有微微的冷汗滲出來。

趙興跟他表情差不多。

兩人都看懵了。

剛開始以為是青銅，誰知來了個王者，還是五十星那種。

從最開始的小提琴，到吉他，鼓、貝斯、中提琴、沙搖、弦樂、電子鍵盤。

三個小時，從樂器伴奏，到編曲，到小樣。

看到最后，兩人都麻了。

這是來了個十強武者啊！

這不科學啊！

看樣子，頂多也就剛成年啊！

就算在娘胎里學音樂，你不可能這么恐怖啊！

“趙興，你說老實話，這是不是你哥公司的。”

“謝哥，你得信我，這真是主動上門的上帝。”

“這么說，我就有數了。”

趙興一聽這話，心里立馬咯噔一下。

“謝哥，你這么說可就不厚道了，這好歹是達達的錄音棚，你這挖人的打算，是不是該多少收著點兒。”

“滾犢子，達達是你哥的，跟你有半個子兒關系，少給我扯這些。”

“算了，你特么也不重要。”

趙興剛要說話，便看到許程比劃了下。

兩人立馬進入狀態。

剛才都是伴奏編曲什么的，雖然不敢相信，但棚里的變態似乎真的打算，一口氣把整首歌弄完。

娘的，一氣呵成啊！

許程喝了口溫水，開了開嗓，隨即第一句歌詞就跟泄洪的閘口一樣，涌了出來。

“不賴啊！”

趙興忍不住贊嘆。

謝哥白了他一眼，隨即眼中也散發出精光。

相比趙興這個半吊子，他心里的震撼更甚。

只是第一遍，許程的人聲錄制就讓他挑不出毛病，對方聲音的質感，讓他有一種千錘百煉的感覺。

最最最關鍵的是，這個，尼瑪好聽啊！

走出錄音棚，已經是晚上十二點過。

看到趙興兩人，許程立馬豎起大拇指，由衷贊了句：

“樂器超贊，設備超牛。”

雖然跟夢境里他自己的錄音棚比有差別，但沒有人會不喜歡把你往死里夸的人。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牛！”趙興笑道。

“歌寫的很好，誰寫的？”一旁的謝哥直接問道。

“我啊！”

“曲呢？”

“也是我啊！”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趙興都傻了。

已經很牛了，現在是變態范圍。

“兒豁？”

“兒豁！”許程突然覺得這個謝哥有些可愛。

趙興和謝哥相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失落。

“兄弟應該有公司吧！”趙興問道。

這很正常。

這樣的年紀，編曲作詞，樂器唱歌，要沒個公司培養，那才是見了鬼了。

剛才他們有些想當然了，還想撿個漏，再不濟把歌簽了也行。

許程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笑道：

“在原來公司混得不好，這不，才解約，欠一屁股債呢！”

兩人這下都驚了。

被雷到外焦里嫩那種。

混得不好？

解約？

欠一屁股債？

這特么都是些什么神仙操作！

說話間，音軌已經拷貝好，許程看了看時間，便準備離開。

“還需要做混音不？母帶處理我也可以弄。”

趙興當然不能就讓他這么走了，連忙挽留。

許程愣了愣，當即反應過來，嘴角上揚，笑起來。

“行，那就麻煩趙哥了。”

“你解約金多少？”

一旁的謝哥突然問道。

許程被這突兀的一問給問懵了，片刻便反應過來，對方這是要簽他？

“我介紹一下，謝哥，本名謝冬，音樂制作人。”

“啥？”許程有些詫異，看了眼錄音棚。

謝冬是誰？

他太清楚了，業內大牛啊！

之前還做過達達音樂的音樂總監。

趙興笑了笑，“嫂子覺得太吵，謝哥就把錄音棚放我這兒。他平時也喜歡玩兒，隨時更新設備，我就想著，反正隨時都在換新的，索性拿出來營業。”

“那是索性嗎？那不是你厚著臉皮嗎？”

“謝哥，天地良心啊！這可是你同意了的。”

插科打諢了下，謝冬再次看向許程。

“你合約的違約金多少？”

平庸者眾，苗子難求，何況是這種注定會長成參天大樹的好苗子。

“一百四十五萬！”

兩人一聽，臉色立馬黑了下去。

這金額在圈里并不算多，可這也得分情況。

許程這年紀，充其量算個練習生，單個解約金就達到一百多萬，這就有些惡心人了。

“你是弄死老板兒子了，還是睡了老板娘，這么整你。”趙興嘴上不把門，絲毫沒顧及許程的年齡。

許程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

“許程是吧！要不要考慮和我合作，我當你的音樂制作人，你創作、演唱，我負責后期的包裝推廣。”

“前期投入我墊上，等盈利了咱們四六分，你六。”

這下，連喜歡打趣兒的趙興都不說話了。

他與謝冬自小認識，自然清楚對方的習慣。

后期分成四六了，這完全就是看上了許程這個人，不要錢了。

許程看了看趙興，他也沒想到，好好一個錄音師，轉眼就成了音樂圈大佬，還要找他合作，還是這種好的離譜的合作方式。

現實世界，這么美好的嗎？

“你別看我，謝哥就這么個人，做事不拘一格，雷厲風行。”趙興攤了攤手。

“你既然簽過公司，就應該知道，一首歌能不能火，品質固然重要，但推廣更重要。和我合作，我能保證這首歌能出來。”

許程也認真起來，看向謝冬。

片刻后，他拿起兩個紙杯接了些水，遞給謝冬。

“冬哥，合作愉快！”

“爽快！”謝冬一飲而盡。

選擇合作，一方面是相信自己的判斷。

另一方面，他的確需要謝冬的資源。

謝冬即便不是圈里最牛的，對他而言，已經是個巨無霸了。

離開星輝，一方面是對方做法惡心，另一方面是自己有底氣。

可再有底氣，即便是才華界天花板的周董，也得有資源推他才能出來，何況自己。

“今兒高興，走，吃飯去！”謝冬直接搭著他的肩。

剛要出門，似乎才反應過來，看著許程問道：

“對了程子，這歌叫什么？”

許程笑了笑，想起下午那片稻田。

“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