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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計劃未半而中道崩殂

不知是從何處冒出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在她全無防備之下,一把將檀木桌上的紙箋從她眼皮子底下抽走了。

郁蔚寧:“誰啊!,把我的紙——”還給我。

她抬眼,芙蓉紋路窗外,兩個身姿挺拔的男子,將光亮擋了個徹底,在辨認出來人后,還未說完的話梗在喉嚨管里出不來了。

她二哥,和五哥什么時候來的!

鬼嘛,走路都不帶點響聲。

看著郁連矜搖搖頭,又將紙箋遞給郁欽舒,郁蔚寧心如擂鼓,連忙踮起腳尖,伸出手去搶窗外的紙箋,卻被郁連矜一掌扣住腦袋,制止在了原地,郁蔚寧的右手在空中撈了兩下什么都沒碰到。

“二哥,五哥,這是我胡亂寫的,沒什么好看的。”

郁連矜明顯不信:“沒什么好看的,你還搶這么積極。”

看著一堆鬼畫符的郁欽舒皺起了眉頭,瞇著眼睛,努力辨認紙箋上的字:“嗯......給子檢......計劃。”

郁欽舒念道:“第一,審美清高,品味卓越,衣飾盡展身姿之秀.......”

還未念到第二,郁連矜按著她的腦袋將她推回窗內:“郁蔚寧!你又在想哪個男人!剛看你認真寫字還以為你以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真是高看你了。”

郁蔚寧:“......其實不是這樣的。”

她的解釋無力又蒼白,她明明寫的是“喜歡穿凸顯身材的衣服”!

她這位五哥怎么不僅連簡體字也能猜出來,還自作主張地給她的狗爬文字潤了色。

還好古代人不懂給子是什么意思,不然她就死定了。

郁連矜看著這不堪入眼的字,嫌棄道:“這紙你五哥幫你處理了,還有,你這字跟被狗啃了似的,每個字都少幾筆劃,你可真能偷懶,從明日起,你就去你五哥那里練幾日字,省得去了宮中丟人現眼。”

見紙拿回來無望,又不可能給古代人科普這是簡筆字。

并且,看她這幾位兄長的神彩很明顯,用鑒給法是行不通的。

郁蔚寧計劃未半而中道崩殂,只能無奈應下。

“......好。”

反正她看她這五哥,從頭到腳都充滿了秘密,不如蹭這幾日多與他接觸接觸,探個真假。

郁蔚寧:“所以哥哥們,來小妹這里是做什么的。”

郁連矜從衣襟里掏出白瓷玉瓶的金瘡藥,遞給她:“大哥在城外軍營練兵不得空,非要讓我倆給你送藥來,生怕你疼死了。”

痛感屏蔽險些讓郁蔚寧忘了是哪只手被罰了,她連忙收回左手,伸出右手接過:“貴妃娘娘不是給了傷藥嘛。”

“怎么,嫌棄你大哥多此一舉啊,”郁連矜沒好氣地道,“軍中的傷藥都是專治跌打損傷的,見效定然比宮中的快。”

郁蔚寧又在兩人多次強調,明日記得去郁欽舒院子里練字的話中,將兩人送走,轉頭回來后又趕走了房中的丫鬟,簡單吃了兩塊糕點后匆匆洗漱,便累地躺倒在床鋪之上。

一天的驚心動魄和大型社交活動后,屬于是體力精力全耗盡,因此在沾上枕頭后,全然沒有認床等不良問題,立馬就呼呼大睡了過去。

翌日。

細碎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欞,門外丫鬟婆子的交流聲將郁蔚寧從夢中吵醒,但她嘟囔著嘴唇,有些不耐煩地撓了撓臉,扯過被子蒙過頭頂,又睡了過去。

未到半晌,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

“姑娘,五公子那邊派人來請了。”

郁蔚寧簡單收拾了一下,又由著丫鬟給她隨意梳了個發髻,看著首飾盒內越來越少的發釵珠寶,她抿了抿唇沒作聲。

理了理裙擺就跟著書童往韶光院走去。

晚春的午后,帶著暖意的陽光撒在楊柳的嫩枝上,馥郁香氣流轉在曲折的路徑之上,疏林如畫,唯見花光柳影。

郁蔚寧一路被催著走,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她這五哥的書童看她的眼神總有幾分哀怨和嫌棄。

想來也是嫌棄她過于能睡了。

日上三竿,上朝的人都回來了,她還在睡回籠覺。

郁蔚寧記得她囑咐過院中的人早些喚她起床,這些間諜還挺盡職盡責的,她說往東絕對往西,她說往西絕對往東。

她遲早要把這些間諜都開了!

跨進韶光院內,郁蔚寧立馬就被這院中的風景吸引了,左側有一池塘,其中幾條紅鯉嬉戲,右側的桂花樹下,白玉桌前郁欽舒正坐于此,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書卷。

看起來寧靜又平和。

聽覺聲響,郁欽舒從書中抬頭,狹長的眼里滿是冷意。

郁蔚寧當即腿一軟,險些沒站穩。

真沒用,怎么還腿軟了。

原來原身天不怕地不怕,在家中唯怕這個從文的五哥......還形成了肌肉記憶......

不過這眼神中的冷意,倒讓她想到了那位同名同姓的女主。

待再抬頭與郁欽舒眼神交匯時,那抹冷意早已淡去,像似她一時看走了眼。

郁清舒道:“昨日看了你的字,發現你半點基本功都沒有,讓你描摹字帖也是糟蹋了紙,你今日就在此把橫撇豎捺都各寫一千遍吧。”

奪少!?這加起來可就是四千遍啊!

“有異議?那就各再加五百遍。”

“沒有沒有,”郁蔚寧連忙搖頭,“四千遍挺好的,夠夠的了。”

上次這樣奮筆疾書的抄寫,還是初高中的寒暑假了,郁蔚寧埋頭苦干半晌,想尋個借口尿遁,抬眼就是三個護衛,抱著劍死死地盯著她,連眼都不眨半分。

蒼天啊,她只是想來摸個線索而已。

難怪原身看著郁欽舒腿軟,怕是全世界不愛讀書之人,看見他都要腿軟。

韶光院,院門外郁連矜一把拉回探頭的郁連釋,并及時止住了丫鬟小廝的請安。

“大哥,您可別讓郁六看見你,你忘了前幾次逼她學點女工和琴棋書畫的計劃是怎么夭折的了嘛。”

郁連矜撇撇嘴道:“郁六但凡尋死覓活一下,你立馬就心軟,放她跑了,現在好不容易被五弟管住,偷偷看個熱鬧就差不多了。”

郁連釋被抱怨地有些無奈:“我這不是心疼小妹在鄉下過了這么久的苦日子了嘛......你看京城里哪家姑娘手上會生凍瘡的,手心會生繭的......”

“是是是......”郁連矜聽他這番說辭,聽得耳朵都快生繭子了。

聽聞院外聲響的郁欽舒放下手中的霽藍釉小杯,吩咐一旁的侍衛:“赤影,去將院門闔上。”

還沒等赤影有動作,郁蔚寧便像個貓兒似地竄了出去:“兄長,何必麻煩他呢,不如讓我來。”

玉石為芯的凳子,聽起來值錢,坐起來是真膈屁股,她早就坐不下去了。

原本倚在墻根的兩兄弟見狀,連忙腳踩一側的假石翻到了另一側的院中,驚險地拍了拍胸膛。

待郁蔚寧走近時,只看到了一閃而過的衣角。

再坐回郁欽舒身側,就見他手中的古書不知何時已換成了厚重的賬本了。

好家伙,術業有專攻,她的機會來了,好歹學了這么多年會計,沒什么賬是她算不平的!

沒什么漏洞是她找不出的。

她得好好給她這五哥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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