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程向來是以德服人！”

程咬金挺了挺肚子，看著程處默，道：“處默，你倒是說說看，你們幾個為啥打架？”

呃！

程處默有點(diǎn)懵……

作為三人當(dāng)中的武力擔(dān)當(dāng)，程處默向來是只管出手，不管為啥的。

程處默轉(zhuǎn)過頭，撓著腦袋，望向房遺愛：“對啊，為啥啊？”

“哎！”

史勁吹大聲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總之是才高于眾，人必非之；堤高于岸，浪必摧之！想我史勁吹文攻武衛(wèi)，無一不是上上之選，難免要受人妒忌！”

史勁吹一臉哀怨地看向了程咬金，繼續(xù)道：“怪只怪我出身貧賤，比不得那些高門大戶啊！”

說完上前兩步，看了一眼程咬金和他身后十幾個壯漢，道：“來吧，群毆我吧，還一下手你們就是我養(yǎng)的！”

看熱鬧的人群頓時交頭接耳起來。雖然大家經(jīng)過簡短交流，一致認(rèn)為這史家小子無論如何也與人才兩個字不沾邊，可還是覺得他要被圍毆，有些可憐。

“呀！？”

程咬金就是一愣。

這畫風(fēng)不對啊！

明明是自己兒子挨了揍上門討說法，咋成了程家仗勢欺人，欺壓良善了呢？

院墻里的梯子上，史道高擠出半個頭來，望著外面，撓著腦袋。

自己這寶貝兒子，今天似乎有點(diǎn)不太一樣了啊。

大街上，程咬金皺眉道：“我老程自來以德服人，手中一把大斧，專砍天下的硬漢，你這小子還不配我動手，只不過……”

他回頭一指身后的程處默等人，道：“莫說我這兒子乃是將門虎子，便是房遺愛和杜荷兩個，那也……也還行吧！我就不信文韜武略，他們?nèi)齻€會比不過你！”

有門啊！

史勁吹趕緊順桿往上爬，笑道：“既是如此，便請程大英雄劃下道來，要文比還是武比，悉聽尊便！”

“文比怎么說，武比怎么講？”程咬金氣呼呼地道。

“文比嘛，簡單，作詩唄！”

史勁吹那簡直就是胸有成竹啊，別說唐詩三百首自己也看過幾本，要是一激動，整個《長恨歌》出來，不但足以震驚整個大唐詩壇，只怕從此以后，中國的算命先生們就要多一位祖師爺了！

即便來個“床前明月光”，想必也足以秒殺眼前這幾個貨。

“不錯不錯！文比好！”

房遺愛與杜荷兩個眉開眼笑，還不知道自己面前那是多大一個坑，喜滋滋地道。這二人雖說是紈绔子弟，可畢竟讀了幾年書，自問要比作詩，絕不會輸給史勁吹。

“比的什么作詩！難不成我家處默腦袋上的包是作詩作出來的！？”程咬金瞪起牛一般的大眼珠子，著實(shí)有點(diǎn)嚇人。

自己此次前來，那是為了找回場子出口氣的，若是比試作詩？

程咬金回頭看了一眼處于懵逼狀態(tài)，裹了一腦袋白布的程處默，瞬間就否決了史勁吹的建議。

“那就武比，你們?nèi)齻€一起上！”史勁吹撇撇嘴，心里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一旦開始群毆，自己就揪住房遺愛和杜荷這兩個貨全力輸出……

“這個……”程咬金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程處默雖然讀書不靈光，卻是繼承了自己體壯如牛的優(yōu)點(diǎn)，若不是傻乎乎的為了保護(hù)房遺愛和杜荷兩個孬貨，挨了史勁吹一磚頭，哪會落得如此下場？

最不濟(jì)，程處默還可以自保，而房遺愛和杜荷兩個……

一想到整天之乎者也的房家人和杜家人被打破了頭，追丟了鞋，程咬金的心里就想笑。

程咬金身后，房遺愛和杜荷兩個人的臉都綠了。

“程伯父，你壞……咱們不同意！”

房遺愛和杜荷兩個的腦袋晃得如撥浪鼓一般。

“哎！各位街坊，你們都看到了，不是我史勁吹吹牛，這三位實(shí)在是文也不行，武也不行啊……”史勁吹露出一臉嘚瑟而又無奈的笑容，眼睛四處梭巡……

突然，史勁吹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人群外，兩個老者踮著腳尖看著熱鬧，面前擺著的，似乎是……

一只棋盤！

“哎，文也不行，武也不行，難不成……下棋？”史勁吹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

“不成不成！你們就當(dāng)我啥也沒說！”史勁吹的臉好像白了！

“下棋？下棋好，下棋好啊！”

房遺愛和杜荷兩個先是一愣，隨后小雞啄米一般的點(diǎn)頭。

程處默也咧開嘴，笑了。

大家都是同窗，誰不知道誰啊！

平素里，在學(xué)堂中，閑暇時候大家也喜歡下上兩盤，雖說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亂晃，那也可以分個高低。

史勁吹的棋藝大家也是見識過的……

程咬金回過頭看了一眼程處默，程處默一個勁地點(diǎn)頭。

那一板磚給程處默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導(dǎo)致程處默實(shí)在不想再嘗試一次。而且回想起來，自己的棋藝本來在學(xué)堂里穩(wěn)居倒數(shù)第一，直到后來……

程處默望著史勁吹咧開嘴笑了起來。

“不錯，這法子好，算是個文武雙全的比法！”程咬金摸了摸自己那一部和鋼針相仿的胡子。

要說下圍棋，程咬金自問花花腸子沒房玄齡和杜如晦那兩個腐儒多，可要說下象棋嘛！

下象棋的多是販夫走卒，程咬金在軍中日久，也頗會兩招，在家里興致好時也會和程處默來上兩盤，料想在自己的教導(dǎo)下，程處默不至于輸。

“哎！”史勁吹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道：“這可咋整呢？程老英雄，咱們還是換個比試的法子吧！”

“不換不換！”

程處默、房遺愛、杜荷三個一起搖頭。

程咬金的眼神里也露出了一絲狡黠，卻正色道：“我程咬金自來以德服人，若是我另尋其他法子，傳了出去，人家定要笑話我老程欺負(fù)人了！名節(jié)！名節(jié)你知不知道！”

史勁吹試探道：“既是比試，總要有些彩頭，若是三位能贏我一盤棋，便從我這車上拿去一貫銅錢去！”

“若是你贏了呢？”房遺愛的腦瓜靈活些，趕緊問了句。

“若是我贏了，分文不取！”史勁吹兩手一攤，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

人群里頓時發(fā)出了一陣噓聲。

“說到底史家這小子分明就是怕了啊！”

“可不是嗎？世上哪有這般賭局，史家這小子分明就是怕了程家的權(quán)勢，要故意要輸給他們！”

“史家小子人品不錯啊！兩相比較，那三家便是贏了賭局，也輸了人品啊！”

一時間，圍觀的眾人說啥的都有。

房遺愛等三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三人都是出自于富貴之家，誰也不缺那幾貫銅錢，今天要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狠的折辱史勁吹。

房遺愛皺了皺眉頭，冷笑兩聲，上前湊在程咬金耳邊道：“伯父不要上了這廝的當(dāng)，他是有名的臭棋簍子，便是處默兄弟也能殺他個片甲不留！他這般說，不過是為了保全一點(diǎn)點(diǎn)面子”

“原來如此！”程咬金摸著胡子微微而笑。

“名節(jié)，名節(jié)你知道不？”程咬金瞪著大眼珠子，吼道：“今天你們比試，必須要公平，咱們絕不占你的便宜！”

程咬金慨然道。

既然勝券在握，自然要顯得大度一點(diǎn)，這樣傳揚(yáng)出去，也顯得我老程是個講究人不是？

早有程家的下人將那棋盤拿了過來。

眼見魚兒上鉤，史勁吹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道：“既然程老英雄不肯占晚輩的便宜，那晚輩也提一個小小的要求，若是我僥幸贏了一局，便要輸了的在這第一個方格里放上一枚銅錢，第二個方格里放上兩枚銅錢，第三個方格里放上四枚銅錢，第四個放個里放上八枚銅錢，如此這般，直到最后一個方格！”

說完，史勁吹抬起頭來，看著程咬金，微笑道：“當(dāng)然，如果各位怕輸，那就當(dāng)我沒說！”

一邊說話，史勁吹回頭看向了王伯，只見王伯雙眉緊鎖，一臉茫然，十根手指不住扳動。

程咬金皺眉片刻，終于覺得與輸幾個銅錢相比，還是隱瞞自己算不明白數(shù)這個真相更加重要，干脆大手一揮道：“不過是幾個銅錢的事情，有什么打緊？老程最討厭婆婆媽媽，要比就快點(diǎn)開始！”

一旁房遺愛和杜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露出了笑容。若論斗智，兩個人都有十足的信心，便是十個史勁吹也不是自己的對手。

兩人根本不相信，就憑史勁吹，大字都不識幾個，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壞心思？

左右自己是贏定了的，又有什么好怕？

只不過，杜荷的壞心思多了一些，趕緊大聲道：“口說無憑，簽字畫押！”

只有圍觀的眾人一個個撇起了嘴，覺得史家這憨貨實(shí)在是傻到了家，按這般賭法，便是有萬貫家財也要輸個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