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沉默了一下。這種時候，好像說什么都是不對的。

2120年，那個時候，她才十一歲吧。

“不用為我感到傷悲。你們華國的古人也說過，'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導師也說過，'我們的事業并不顯赫一時，但將永遠存在，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娜塔莎輕聲說道。她的聲音很清冽，就和她的眼眸一樣，像是貝加爾湖的湖水。

蘇夜默默地等娜塔莎吃完了午飯。

最后，蘇夜想了想之后，還是問道：“娜塔莎，如果方便的話，你能告訴我昨天給我的那兩本書的來歷嗎？我有些在意。”

那兩本線裝書，自然也沒有什么出版社、出版日期可說，完完全全看不出任何的來歷。

“都是克格勃從........嗯，世界的一些角落處，找到的秘本，其實美國那邊也有一些，你們國家也有。”

娜塔莎思考了一下，說道：“最開始，這些秘本都是作為絕密資料，放在實驗室里面進行不對外公布的秘密研究，當時請來了很多語言學、神話學、歷史學等方面的學者，破解其中的信息。當然，對于其中直接記載的'修煉'部分，做的研究也是最多的，甚至十年前專門開設了一批實驗室..........”

“怎么搞的跟當初冷戰時候的'超能力者'計劃一樣。你們不是早就放棄了嗎，現在怎么又重新撿起來了？美國也搞了嗎。”

蘇夜有些好笑地道。

“那是不一樣的。”

娜塔莎立刻搖了搖頭道。

“誰都有犯幼稚病的時候，哪怕是國家也一樣。那個時候就是純粹的異想天開而已，雖然也有一部分歪打正著的成果，但大多數的投入都是盲動的，什么都去試試，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在騙取國家的經費。”

“正是因為發覺這種東西太不可靠，那些實驗室才一個個都撤銷了，少數的研究成果也封存了起來。直到最近這些年，我們才突然取得了探索上的重大突破，所有的東西意義都和過往不一樣了........我甚至可以說，這些東西，要關系到現代文明乃至人類種族的生死存亡。”

娜塔莎的面色變得十分的嚴肅，說道。

如果是許知鳶說這樣的話，蘇夜只會照常給她一記手刀；但一向正經、身份神秘的俄國留學生娜塔莎，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蘇夜一瞬間竟然感到了有點沉重。

“我說，你們，不會是真的發現外星文明了吧.........”

蘇夜看著娜塔莎的雙眼，問道。

最近的一個世紀，投入最快、發展最多的，就是航空航天事業。2018年，人類首次在月球上建立基地；2022年華俄美合作的載人飛船首次登陸火星。2034年，2055年，2078年........

雖然對外國際聯合一直沒有承認過發現地外文明的跡象，甚至連地外生命的痕跡都沒有，曾經被熱炒的火星、木衛二等等，都早已被證明是生命的死地。

但是，如果真的實際上早就接觸到了地外文明的信息，甚至直接遇到了地外生物，蘇夜也絕對不會感到意外。

人類在宇宙中，真的有那么孤獨嗎？

“你的想象力倒是很豐富。”

娜塔莎卻是笑了起來，宛如北冰洋上的冰塊驟然融化一樣。

“放心，和外星生命沒有什么關系，只是我們地球上自己的事情而已。但我們熟悉的地球，也沒有那么簡單..........”

“你不要跟我說，真的有什么希特拉的殘黨余孽，躲在了南極地表之下的里世界里，等待反攻。”

“我發現你和那個笨蛋是不是接觸了太久，也變得這么跳脫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娜塔莎像是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然后又自嘲地笑了一下。

“不過，我好像也沒什么資格說你。當初我剛剛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一樣也是難以置信，甚至世界觀都一度發生了動搖。更詳細的我暫時不能說了，不過你要相信我，好嗎？等到合適的時機，一切我都會告訴你，絕對沒有任何的隱瞞與欺騙。”

娜塔莎淺色的美眸，深深地看著蘇夜，說道。

“這些事情我知不知道，現在也沒有什么關系；如果你認為該告訴我了，那就告訴我就行。我又不是什么啥秘密都想弄清楚的好奇寶寶。好奇害死貓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

蘇夜笑了笑，說道。

“或者說，你一上來就跟我講了這么多，這已經是很大的信任了。那兩本書我會繼續好好研究的，不說別的，光是那張'帝王世紀'，我就在網上查過，根本找不到類似的。我真好奇這書是哪個朝代的記錄。華國上古的史料，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迷霧，這就是文書不顯的壞處.........”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首先是你們華國的古人，幾乎從來不像蘇美爾人一樣，把字刻在泥板上，就好像誠心想要給后世留下迷霧一樣。殷墟找到的'甲骨文'，也僅僅是占卜用品而已，在當時的文字資料里只是滄海一粟。”

“而且，考古人員總結過，'濕千年，干萬年，不干不濕就半年'。華國絕大多數區域的環境，尤其是關陜河洛這樣文明發祥的地方，在古代恰恰都是屬于最不利于竹簡長期保存的地方。雖然很可惜，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娜塔莎搖了搖頭，說道。

蘇夜心中輕輕嘆了口氣。對于娜塔莎的謎語，所謂“人類文明的存亡危機”，他是不可能不在意、不好奇的，說不好奇那是假的。不是他得到了一個似乎讓自己有機會修仙的系統、就覺得自己要成為救世主了，他至少暫時還沒有這樣中二的想法，單純只是對于真相的強烈好奇。

但是，他又哪里有資格苛責娜塔莎在他面前當謎語人；他自己就保留著系統、修仙者的秘密，沒有告訴對方。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他都覺得，暫時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最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無比的確信，如果這個秘密真的暴露出去，自己的命運就徹底“我命由天不由我”了。

哪怕自己可能真的已經迷迷糊糊之間，莫名其妙地踏上了光怪陸離、匪夷所思的修仙之路，那兩本書很可能真的是修仙功法、有著暫時人類無法破解的神秘偉力，自己也暫時無法向娜塔莎透露分毫，只能心中暗暗抱歉。

午休結束之后，完成了下午的課程，三人又在活動室里再聚。許知鳶身上依舊穿著那一身飄逸奇古的衣裝，只是臉上的神色，似乎明顯沒有上午那么活潑。

“銀花猞猁，你一直看著本座做甚？難不成是發現本座修為又有精進，還是本座一道分身探索海眼，加固舊神封印，受到了一點小小的反噬。哈，哈哈.........”

雖然是和平常一樣不服氣地開著玩笑，但這次許知鳶的笑容，卻稍稍有些勉強。

她藕色的裙裳上，還沾著一抹水跡，沒有干透。